......
另一边。威远侯府的马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车帘被人从外面恭敬地掀开,威远侯夫人紧紧握住沈忆的手。
“阿忆,下来吧,到家了。”
沈忆顺着她的力道,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威远侯府四个烫金大字笔力遒劲。
威远侯夫人没有带她去前厅,也没有去自己的主院。她牵着沈忆的手,绕过影壁,穿过几条抄手游廊,径直走向府邸深处一个极为清幽雅致的角落。
一路上,府里的下人见到她们,无不躬身行礼。都不敢抬头。
威远侯夫人和沈忆的背影远去,他们才敢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克制的打量。
他们好奇这位被夫人亲自牵着手的少女,究竟是何身份......
最终,她们停在一座独立的院落前。
院门是整块的金丝楠木雕琢而成,门上没有挂匾,却透着一种低调的华贵。
“进去看看,这是大娘给你准备的院子。”
威远侯夫人松开手,轻轻推了推沈忆的后背,眼中满是慈爱。
沈忆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院中的景象让她彻底怔住了。
这哪里是一个院落?这分明是一处精雕细琢的园林!
院内的地面由打磨光滑的青石板铺就,缝隙间青草丛丛。
院子正中,一块巨大的太湖石静静矗立,其造型奇特,孔窍玲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围绕着太湖石,是一片精心布置的花圃。此刻虽非百花齐放的季节,但几株早梅已经含苞,散发出淡淡的冷香。几丛翠竹立在墙角,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
院子的角落里,甚至引来了一道活水,汇成一弯小小的池塘,水质清澈见底,几尾红色的锦鲤在水中悠闲地游动。
院落的主屋更是气派非凡。屋檐下的梁柱皆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在日光的映照下,能看到木质内里流动的金色纹理。
最引人注目的,是廊下后的仓库里,摆放着的好几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后,其中一个箱子里装满了金灿灿的金锭,另一个箱子里是雪白的银锭,还有几个箱子里,堆满了各色珠宝玉石、珍珠玛瑙,流光溢彩,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沈忆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景象。
在长恩伯府,她住的院子是柴房,堆杂物得,连一床厚被子都没有。
而眼前的这一切......
亲娘和干娘,对比的太明显了。
“喜欢吗?”
威远侯夫人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她的语气很柔和,语气有种小心翼翼的。
沈忆转过头,看着这位真心疼爱自己的干娘,眼眶有些发热。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威远侯夫人见她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她抬手理了理沈忆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她拉着沈忆的手,走进了主屋。
屋内的陈设更是让人惊叹,多宝阁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奇古玩,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就在这时,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丫鬟和仆妇鱼贯而入,她们在沈忆面前站成两排,齐齐地躬身行礼。
“奴婢(奴才)见过姑娘。”
声音整齐划一,却又透着恭敬。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仆妇,穿着体面,神态沉稳。她上前一步,对沈忆说道。
“姑娘,奴婢是这院里的管事妈妈,姓周。以后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奴婢就是。”
周妈妈说话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显然是府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得力之人。
“你们都起来吧。”
沈忆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轻声说道。
威远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众人发话了。
“都听到了吗?这位就是你们日后的主子,沈忆姑娘。”
“你们要像伺候我一样,尽心尽力地伺候姑娘,若有半点差池和怠慢,我绝不轻饶。”
所有下人都再次躬身,齐声应道。
“奴婢(奴才)遵命。”
威远侯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沈忆说。
“阿忆,你刚回来,一路奔波也累了。让她们伺候你梳洗一番,换身干净衣裳,好好歇一歇。”
她脸上的威严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个慈爱的干娘。
周妈妈立刻会意,上前来对沈忆说。
“姑娘,热水和花瓣都已经备好了,请随奴婢来。”
沈忆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了净室。
净室修得极为宽敞,中间是一个用白玉砌成的浴池,池中热气氤氲,水面上漂浮着满满一层鲜红的玫瑰花瓣。
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上前来,开始为沈忆宽衣解带。
她们的动作很轻,很快,沈忆就被褪去了外衣,只着中衣。
另一个丫鬟端来一杯温热的蜜水,递到沈忆唇边。
“姑娘,先润润喉。”
沈忆喝下,感觉身体似乎不那么冷了。
随后,她被扶着进入了浴池。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了全身。
两个丫鬟跪在池边,一个为她轻柔地按摩着肩膀,另一个则用木勺舀起花瓣水,缓缓地从她的手臂上淋下。
极致的奢华,周到的伺候,让沈忆感到有些恍惚。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一个为她按摩肩膀的丫鬟,见她神情放松,便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和亲近。
“姑娘,您可真有福气。夫人对您,那真是疼到了心坎里。”
这丫鬟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另一个丫鬟也接过了话头,开玩笑道。
“可不是嘛。我们府里的人都说,夫人心里,姑娘您这个干女儿,可比世子那个亲儿子还要重要多了!”
先前开口的那个机灵丫鬟见状,胆子更大了些。
“姑娘您是不知道,您住的这个院子可是咱们侯府里最好、最豪华的院子了!”
“当初刚建成的时候,我们世子爷瞧见了,喜欢得不得了,闹着非要搬进来住呢。”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结果呢?”
另一个丫鬟像是捧哏一样,恰到好处地问道。
“结果?结果夫人直接拿着鸡毛掸子把世子爷给打出去了!”
“夫人当时可发了好大的火,说这院子是给她顶顶重要的人准备的,谁也别想打主意。别说住了,就是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许世子爷碰一下!”
“真没想到,夫人说的那个顶顶重要的人,就是姑娘您呀!”
两个丫鬟一唱一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沈忆听完,先是一愣。
威远侯夫人对她的好,是如此的深厚,如此的毫无保留......
随即,她忍不住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暖意的笑。
她伸出手,在水面上轻轻搅动,看着那些花瓣随着水波打着旋儿。
浴池里升腾起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正当沈忆独自玩着水中的花瓣时,净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