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搞完结:终章 雨碎尘梦,佛语渡残魂

雨滴砸在茅草屋顶的破洞上,混着冰雹的碎粒,“噼里啪啦”地响。小二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浑身僵硬得像块冻透的石头,只有眼珠还能勉强转动——他看着屋顶漏下的雨水滴在自己的胸口,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极了梦境里宁清哭时,落在他手背上的眼泪。

梦里的温度还残留在意识里:青元宗桂花树下的暖阳,灵虚秘境里湖水的清冽,还有宁清掌心的温热,孩子们趴在他膝头喊“爹”时的软乎乎的气息。他甚至能清晰回忆起小儿子第一次御剑时摔在草地上,却笑着喊“爹我还要练”的模样;想起林长生师傅拍着他的肩说“以后宗门靠你了”时,眼角的细纹;想起宁德海老祖递给他混沌道果时,眼中的期许。那些画面太真了,真到他现在还能感觉到青鳞刀的重量,闻到涅槃花的淡香,尝到苏婉煮的草药粥的微苦。

可现实的寒冷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他的骨头缝里。茅草屋四处漏风,冰雹砸穿了东墙,冷风裹着冰粒灌进来,刮得他脸颊生疼。他想抬手裹紧身上的破布衣,却发现手指连蜷缩一下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寒气一点点吞噬他最后一点体温。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啊……”他在心里无声地叹,喉咙干得发疼,连气音都发不出来。梦里的他是叱咤修仙界的渡劫大能,守护着宗门,拥着爱人,儿女绕膝;可现实里,他只是个蜷缩在破茅草屋里的乞者,连一顿饱饭、一件暖衣都没有。这场梦像上天递来的一块糖,刚尝到甜味,就被狠狠夺走,只留下满口的苦涩和无尽的舍不得。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屋顶的破洞在眼前变成一团昏黑。他想起梦里最后那一天,夕阳洒在青元宗的山门,宁清握着他的手说“再也不分开了”,孩子们在不远处追着蝴蝶跑。那画面太暖了,暖得他想闭眼再回味一会儿,可又怕一闭眼,连这点回忆都会消失。

“撑住……再撑一会儿……”他在心里默念,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伞骨碰上门框的轻响。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位身披灰色僧袍的僧人走了进来。僧人的伞面上沾着冰雹,却没漏进一滴雨,他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每走一步,佛珠就轻轻转动一下,发出细碎的“嗒”声。僧人站在床前,看着浑身僵硬的小二,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小友,”僧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寒冷的力量,“我赐你一场新的人生感悟,你送我一场人生观感。”

小二的眼珠动了动,看向僧人。他想说“那不是感悟,是梦”,却发不出声音。僧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砸落的冰雹和雨水,轻声道:“雨滴落下的时候,快要砸到地面,那个时候的雨滴,会是想什么?会害怕,会不甘心吗?”

僧人顿了顿,没等小二回应,又继续说:“它从云端落下,见过风,见过月,哪怕最后砸在泥土里,化作一滩水,也算尝过这世间的滋味。你梦里的那些人、那些事,不是假的——是你心里藏着的‘盼’,是你这辈子没得到,却一直渴望的‘暖’。”

小二的眼眶突然发热,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句话。是啊,梦里的宁清、师傅、孩子们,不都是他这辈子最渴望的吗?渴望有个家,渴望有人疼,渴望能保护别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自己都保不住。

僧人转动着佛珠,又道:“这场梦,不是安慰,是渡。渡你放下执念,也渡你看清——哪怕人生如雨滴,短暂又卑微,只要心里有过‘暖’,便不算白活。”

说完,僧人转身,撑着伞缓缓走出茅草屋。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屋外的冰雹声似乎小了些。小二看着僧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心里的苦涩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平静。

他想起梦里宁清最后对他笑的模样,想起孩子们喊“爹”的声音,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容。他不再挣扎着睁眼,也不再舍不得,只觉得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再去梦里看看那些他牵挂的人。

最后一滴雨水落在他的眉心,带着一丝冰凉。他的眼珠轻轻闭上,呼吸渐渐停止,身体在寒冷中彻底失去了温度。屋外的冰雹还在砸着茅草屋,却再也吵不醒这个做了一场长梦的乞者。

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可小二的心里,却永远停在了那个桂花飘香、暖阳正好的青元宗里——那里有他爱的人,有他守护的家,有他这辈子最圆满的时光。

而那位僧人,撑着伞走在雨巷里,佛珠依旧轻轻转动。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落下的雨滴,轻声呢喃:“雨滴不怕落,怕的是落之前,没见过自己想看的风景。小友,你的风景,很好。”

雨幕渐远,茅草屋渐渐被雨雾笼罩,一场尘梦,终归于尘,却又在某个角落,留下了永不消散的暖意。

缘处尽于此,可悲的是一生如此潦草,可真的如此潦草吗?当星辰中的一束光继续亮着,那么那道光一定会找到照射过来的源头,如果那束光真的有思维逻辑,那么那束光一定会找到源头。

如同多个位面,假设位面成立,那么位面可否寻找到另一个位面的自己?如果那个位面的实力强大到这个地步,那么那个位面的人一定会找到另一个位面的自己,而且在位面时空肯定会拥有一个守护者,感同于自身,就像是自己,在位面的重合下,他们能否成为新的一个人?

人生纵有百般像,不到入土不为尘。人死后都是一泡土,要么是一瓶灰,为何花有重开日?却不容我在少年。

一生牛马不得闲,得闲已与山共眠。待到十八年花开散,来世仍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