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加到神志不清,我一头栽进了男神的保时捷里。
看着昔日校园白月光傅柏川,我脑补了一出“家道中落,霸总沦为滴滴司机”的百万字虐心小说。
我眼眶通红,满怀同情地递出二百块钱:“学长,别太辛苦……”
直到真正的滴滴司机喇叭按烂,傅柏川缓缓挑眉:“你见过开这个跑滴滴的?”
那一刻,我的脚趾抠出了魔仙堡。
我以为这是人生的至暗时刻,却不知,这只是我“霸总滴滴追妻”之旅的开端。
当高冷男神化身“顺风车司机”,天天准时在我公司楼下打卡。
我终于慌了——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加班到晚上九点半,我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走出公司大楼。
晚风一吹,感觉魂儿都快被吹走了。
我叫宋雨琦,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每天过着公司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的生活。
今天项目总算告一段落,领导大发慈悲让我们早点下班。
我累得连地铁都不想挤,奢侈一把,掏出手机点了滴滴。
订单秒接,司机距离我只有五百米。
太棒了,我站在路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长了脖子看路。
很快,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我面前。
我核对了一下车牌尾号,没错,就是它。
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有气无力地开口:“师傅,麻烦到风华小区。”
“嗯。”
一道低沉又该死的熟悉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我浑身一僵,这声音……怎么那么像……
我猛地扭头,看清了司机的侧脸。
昏暗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洒进来,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鼻梁高挺,嘴唇削薄。
就算光线这么不给力,也挡不住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傅柏川?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当场死机。
这这这……这不是我们大学的校园男神傅柏川吗?!
当年在学校,傅柏川可是风云人物。
成绩好,运动全能,长得还帅,关键是听说家里还特别有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追他的女生能从学校南门排到北门,我这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普通人。
也只敢在朋友的怂恿下,偷偷摸摸地看他几眼。
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我也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还在开滴滴?
我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好像也认出了我,偏过头,漆黑的眸子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开口:“宋雨琦?”
“啊……是、是我。”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傅……傅学长,好久不见。”
天哪,这尴尬的重逢。
男神怎么会沦落到开滴滴的地步?
我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了一万字家道中落、豪门破产、昔日贵公子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虐心大戏。
看着他身上简单的白T恤,再看看这辆看起来很普通的车。
我心里那点小小的同学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同情和惋셔所取代。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想当初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却……
我越想越觉得心酸,鼻子一酸,眼眶都差点红了。
“那个……学长,你……”我斟酌着词句,想安慰他,又怕戳到他的伤心事,“你……最近还好吗?”
问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这不废话吗?都出来跑滴滴了,能好到哪里去?
傅柏川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他沉默了片刻,车里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我更紧张了,是不是我的问题让他难堪了?
我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工作还顺利吗?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说完,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跟居委会大妈似的。
傅柏川终于又开口了,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干巴巴地笑着,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自己。
宋雨琦啊宋雨琦,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决定说点别的。
“学长,你这车……跑滴滴挺辛苦吧?一天能挣多少钱啊?”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关心民生,而不是在刺探他的隐私。
我觉得我真是太体贴了,我这是在给他一个倾诉的窗口!快,快向我倒苦水吧,男神!
傅柏川又沉默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次还长。
我甚至能听到车窗外传来的鸣笛声,一声接一声,特别急促。
是我又说错话了吗?不应该啊,这问题不是很接地气吗?
我正想再找点别的话题,比如“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傅柏川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然后,他缓缓地开口了。
“你见过开保时捷卡宴来跑滴滴的吗?”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炸开。
什么玩意儿?
保时捷……卡宴?
我宋雨琦一蒙,脑子里的虐心大戏瞬间卡带,画面定格在男主流着泪说“我不认命”的狗血桥段上。
我唰地扭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向车外。
只见我们这辆车的旁边,停着一辆真正的滴滴快车,车顶上还亮着灯。
一个中年大叔正从驾驶座探出头,脸都气红了,对着我们这边疯狂按喇叭,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搞什么啊!上不上车啊你!我喇叭都快按烂了!”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我现在坐的这辆车的车头上。
一个我只在汽车杂志上见过的,金灿灿的,盾牌形状的车标,在路灯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
我的脚趾,此时此刻,正在我的运动鞋里,疯狂地施工,试图抠出一座三室一厅外加一个地下停车场。
所以,我刚才对着一个开保时捷卡宴的真霸总,脑补了一出他家道中落、开网约车养家糊口的苦情戏?
还一脸同情地问人家一天能挣多少钱?
社死,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想当场去世。
傅柏川看着我石化的表情,嘴角似乎……动了一下?是我的错觉吗?他好像在笑?
不,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出人间喜剧。
而我,就是那个喜剧里最傻的那个小丑。
那个真滴滴司机还在外面按喇叭,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仿佛在为我的愚蠢行为奏响悼歌。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就是上错车认错人了吗?多大点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
“那……那个……傅学长……不好意思啊……我……我认错车了……”
我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我先……我先下车了……您……您忙……”
说完,我拉开车门,以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逃也似的窜了出去。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傅柏川的表情。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傅柏川这个名字,将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提及的痛。
我连滚带爬地冲向那辆真正的滴滴,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师傅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有点事耽误了!”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疯狂道歉。
司机大叔瞥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那辆黑得发亮的保时捷。
没好气地嘟囔:“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这车,要坐豪车呢。”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师傅您这车特好!宽敞!明亮!”
我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好词都用上,只求大叔赶紧开车,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叔总算没再说什么,一脚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那辆保时捷卡宴还停在原地,像一头沉默的野兽。
我甚至觉得,我还能感受到傅柏川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看好戏的悠闲。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得比刚才还厉害。
完蛋了,这下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我在大学时期那点偷偷暗恋的小心思,本来就藏得好好的,现在好了。
以这么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在我暗恋对象面前,彻彻底底地暴露了个精光。
不,比暴露了还惨。
我在他面前,扮演了一个自作多情、脑补过度的傻子。
车里开着冷气,我却觉得浑身都在冒汗。
旁边的司机大叔还在哼着小曲,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傅柏川那句“你见过开保时捷卡宴来跑滴滴的吗?”。
那语气,那眼神,云淡风轻的,却比任何嘲笑都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我把脸埋在手掌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宋雨琦,你怎么不去死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小区门口,我几乎是逃命一样地付了钱,下了车。
站在楼下,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以后再也不见傅柏川了!绝对!就算在路上碰到,我也要假装不认识!
我一边在心里发着毒誓,一边往楼里走。
刚走到单元门口,准备按密码,一束刺眼的车灯突然从我身后照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回头。
那辆黑色的,该死的,化成灰我都认识的保时捷卡宴,正缓缓地停在我身后。
车窗降下,露出傅柏川那张帅得毫无天理的脸。
他看着我,挑了挑眉:“跑什么?”
我:“!!!”
他怎么跟过来了?!
我的大脑再次宕机,两只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不是应该早就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楼下?
难道……难道他想来嘲笑我?还是想来讨要精神损失费?
“我……我没跑啊……”我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抖,“我……我到家了。”
“嗯,我知道。”他点了点头,然后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在我面前,压迫感十足。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他:“傅……傅学长,你……你有什么事吗?”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一步步朝我走近。
“没什么事,”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是觉得,刚才的戏还没看完,有点可惜。”
戏……戏?!
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果然!他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我……”我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只想立刻原地消失。
“上车吧。”他突然说。
“啊?”我愣住了。
“我说,上车。”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赶紧摆手,“我……我已经到家了,就这,上楼就到了。”
“你确定?”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看看周围。
我这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我家那个单元!
我刚才光顾着逃命,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隔壁单元楼下!
我:“……”
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上车。”傅柏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辆在夜色中依旧闪闪发光的豪车,再想想自己刚才的蠢样,最后还是屈服了。
再挣扎下去,只会显得我更傻。
我认命地拉开车门,再一次坐上了这辆让我社死的保时捷卡宴的副驾驶。
车里的空间很大,皮质座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我刚才坐的那辆滴滴快车,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缩在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眼睛盯着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傅柏川重新发动车子,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区,汇入车流。
车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你住哪个小区?”他突然开口问。
“风……风华小区。”我小声回答。
“嗯。”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他正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明明灭灭的路灯下显得更加立体深邃。
他好像……并没有在生气,也没有在嘲笑我。
是我太敏感了吗?
“那个……”我鼓起勇气,决定为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解释一下。
“傅学长,刚才……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我加班加得有点迷糊,眼神不太好,所以才……才认错了。”
我试图把锅甩给加班和眼神。
傅柏川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
有戏!他没有直接怼我,说明我的解释还是有效果的!
我再接再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你……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绝对没有!”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什么叫“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傅柏川终于有了反应,他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卡壳了。
我能说我是以为你破产了,在同情你吗?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同学嘛,这么久没见,挺亲切的。”
我胡乱地找着借口,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傅柏川轻笑了一声。
那声笑,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刮着我的耳膜,让我浑身不自在。
“是吗?”他说,“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落魄了,想对我施以援手呢?”
他……他怎么知道?!他会读心术吗?!
我的脸皮,在这一刻,彻底被击穿了。
我放弃了挣扎,把脸转向窗外,破罐子破摔地说:“是啊,我就是那么想的。不行吗?”
反正已经丢人丢到家了,不在乎再多丢一点。
傅柏川似乎被我这副无赖的样子给逗乐了,低沉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
“行,怎么不行。”他说,“就是不知道,宋同学准备怎么对我施以援手?”
我:“……”
这天没法聊了。
我闭上嘴,决定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我家小区楼下,这一次,是正确的单元楼。
车子停稳,我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傅学长,再见!”
说完,我就想拉开车门溜之大吉。
“等等。”傅柏川叫住了我。
我的手僵在门把手上,认命地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车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