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冷面陆律师身边空降了一位实习生,据说是关系户送来的“小祖宗”。

我被临时调派,成了他在律所的专属助理,负责打点他一切行程与琐事。

见到我的第一眼,林楚楚就眯起了那双写满“我不好惹”的眼睛。

“电视剧里,像这种漂亮又能干的女助理,白天处理文件,晚上处理老板的私人需求,你是不是也这样?”

我脸上那训练有素的职业微笑,差点当场裂开。

很好。

我一个时薪四位数的金牌法务助理,专业能力与职场声誉,第一次被用八点档狗血剧的套路质疑。

01

陆衍显然也没料到这开场,他从一堆卷宗里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没什么温度,瞥了我一眼,随即淡淡开口:

“林楚楚,周助理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陪你演戏的。”

他顿了顿,语气冷静得像在陈述法条:

“我的私人需求,不归她管。而你,最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林楚楚撇了撇嘴,眼神却更加意味深长,在我和陆衍之间扫了个来回,仿佛在说:

“我懂,你就是那种表面专业、背地爬床的绿茶助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无语,维持着标准的微笑,微微躬身:

“林小姐,请放心,我的专业只服务于工作内容。陆律师的日程、案件资料整理以及协调内部流程,是我的主要职责。”

她却冷哼一声,转头抱住陆衍的胳膊摇晃,声音甜得发腻:

“衍哥哥,你看她,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肯定不简单!你可得小心点,别被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骗了!”

陆衍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没理她,只对我比了个“2”。

我瞬间懂了,这月绩效奖金翻倍。

行,这戏我陪你演。

毕竟。

钱难挣,屎难吃。

陆衍是律所的王牌合伙人,年薪千万计,他付我的薪水也绝对对得起我的专业和忍耐。

他身边来来去去的麻烦人物,我处理得还少吗?

多一个沉浸在自己剧本里的“关系户实习生”,也不算稀奇。

我的工作准则只有一条:服务老板,搞定工作,无视噪音。

于是我又恢复了标准化的微笑,一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从容。

林楚楚被我这不软不硬的态度顶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看着陆衍已经重新投入工作,只好悻悻地收回手,对我翻了个白眼。

02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林楚楚的“律政狗血剧综合征”在入职第二天,就开始全面发作。

晨会时间,我正将陆衍惯喝的黑咖啡和他今天需要重点关注的案件摘要放在他手边最合适的位置。

林楚楚穿着一身明显不符合办公室着装要求的蕾丝边衬衫和短裙走过来,然后对着我给她准备的所有新人标配的办公用品皱了眉。

“周助理。”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口吻。

“这些文具不对。我要用德国施德楼特定型号的自动铅笔,日本国誉特定系列的无酸纸笔记本,还有,打印文件必须用80克以上的纯白色环保纸,双面打印,页边距必须精确到2.5厘米,不能多一毫米也不能少一毫米。”

我:“......”

正在翻阅案卷的陆衍头也没抬。

“律所的采购有固定标准和流程,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而且,证据目录不需要那么精确的页边距。”

“楚楚,这些基础办公用品足够你学习使用。”

林楚楚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是我搞不到那些奇葩文具。

下午,我在资料室核对一份重要证据链的复印件,她非要凑过来“学习”。

刚拿起一沓文件,就被纸张边缘轻轻划了一下拇指指腹,连皮都没破。

她举着那根手指,像是被砍了一刀,泪眼汪汪地冲进陆衍的独立办公室,找到正在和客户进行视频会议的陆衍。

“衍哥哥,好痛哦!都怪周助理给我的文件有问题!”

她把那根本看不见伤口的手指,几乎戳到摄像头前。

陆衍对着视频那头的客户说了声“抱歉,稍等”,然后捏着她的手指仔细看了半晌,眉头微蹙。

“还好,没流血。周助理,去拿个创可贴。”

“创可贴?”

林楚楚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

“陆衍!你是不是不关心我?”

在我和陆衍以及镜头另一端的客户迷茫的眼神中,她才指着我继续说道:

“你的实习生受伤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助理!”

“身为律所王牌,你不是应该让她立刻写一万字检讨给我赔礼道歉,并且自掏腰包给我买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压惊,这样才能彰显她的悔过和我的重要性吗!”

我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心里已经万马奔腾。

一万字检讨?爱马仕?

这破点皮是要我倾家荡产给你助兴吗?

陆衍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放下林楚楚的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林楚楚,首先,周助理是同事,不是你的专属仆人。”

“其次,划伤你的文件,是你自己主动拿起的。”

他指着那已经找不到的“伤口”,

“最后,这样的痕迹,再晚点发现,它都自己消失了。你要一万字检讨有什么用?当小说看吗?”

林楚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跺了跺脚。

“你!你不按剧情来!你一点都不像霸总律师!”

陆衍揉了揉眉心,对视频客户再次致歉后,关闭了摄像头。

“我只是个正常律师。周助理,去拿医药箱,顺便给林小姐科普一下《劳动合同法》里关于职场欺凌和合理工作安排的条款。”

“是,陆律师。”

我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从容退下。

之后,诸如此类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林楚楚会因为我给她订的午餐不是米其林三星而发脾气。

正常人陆衍:“律所餐标有规定,这是附近评价最好的健康餐,营养均衡。”

她会要求陆衍动用关系,把对方律师送进监狱,只因为对方在庭上反驳了她的错误观点。

正常人陆衍:“法律不是儿戏,诬告是犯法的。而且,对方律师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

当然我也没逃过。

她会在我给她递咖啡时故意碰洒,然后等着我跪下去擦。

我直接无视,按了内线叫保洁阿姨过来处理。

她最常质问我的一个问题就是:

“周助理,你为什么不对我说,林小姐,您是陆律师第一个亲自带的实习生?”

“你是不是嫉妒我能得到陆衍的亲自指导,而你只是个白天干活晚上还得服务他的可怜虫?”

每次听到这个,我内心都忍不住疯狂吐槽。

小姐,您是不是对陆律师有什么误解?

光是今年,算上您,我这都已经协助他带过三位“第一个亲自带的实习生”了。

前两位一位因为泄露资料被开除,一位受不了压力自己辞职了。

您这“第一个”的含金量,属实不高。

至于晚上服务。

拜托,我的加班费很贵,而且只处理公务。

但我面上依旧是标准的职业微笑:

“林小姐,陆律师的私事不是我应该置喙的。我的职责是协助您尽快适应实习工作。”

她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总觉得我憋着坏水。

陆衍对她这些行为,初期还看在这是陆父亲自挑选的联姻对象的面子上敷衍一下,但很快就显露出了不耐烦。

林楚楚似乎察觉到了陆衍的冷淡,但她显然把原因归咎到了我身上。

03

几天后,陆衍需要出差前往国外进行一场关键的案件取证。

临走前,他难得地对我多交代了一句。

“看着她点,别惹出什么涉及客户的乱子。”

我点头应下。

“明白,陆律师。”

然而,陆衍走的第二天,乱子就来了。

林楚楚以“陆律师钦点实习生”的姿态,召开了一次我们小组的内部会议。

她坐在陆衍的位置上,高高在上地宣布。

“陆衍不在,这个小组现在由我暂时负责。现在,我要进行一些工作调整。”

她的手指,第一个就指向了我。

“周助理,恃宠而骄,心思不正,即日起调去档案室,负责整理卷宗。”

所有组员都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看看我。

让我去档案室吃灰?

这羞辱意味简直溢于言表。

我面色不变,心中冷笑,平静地开口。

“林小姐,根据我的劳动合同和公司规章,我的岗位调动需要人事部和合伙人的共同确认。”

林楚楚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她拿出一份文件,“啪”地拍在桌上。

“陆衍走之前已经给了我临时授权!现在,我说了算!”

“周瑾,别以为晚上的服务能让你有恃无恐,你一个女人凭什么拿这么高时薪,还不是身体换来的!”

我扫了一眼那份文件,标题赫然是《临时授权委托书》,下面确实有陆衍的签名,但笔迹......略显仓促和僵硬,而且授权范围模糊。

我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签名不会是伪造的吧?

她为了夺权羞辱我,竟然敢做到这一步?

她到底知不知道冒用合伙人的签名是极其严重的职业道德问题,后果很严重。

见我半天没说话,林楚楚满意地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恶毒的胜利感。

“现在去档案室吧,记得要把所有卷宗按年份和字母顺序重新编码哦,不然我就告诉陆衍你消极怠工!”

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灰头土脸、尊严扫地的样子。

在众人或同情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我平静地开口。

“林小姐,你的要求,我无法执行。”

林楚楚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

“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我现在是这个小组的负责人!”

我纠正道,语气依旧平稳。

“您的身份是实习生,而我的直属上级,自始至终只有陆律师一人。”

说完,我懒得再跟这个沉浸在自己剧本里的疯女人多费口舌,正好把攒的年假用了。

“你给我站住!”

林楚楚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气急败坏的颤抖。

“谁允许你走了?我批准了吗!”

我脚步未停。

不让我走?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是走是留,连陆衍都尊重我的选择。

“拦住她!给我拦住她!”

林楚楚对周围的同事尖叫。

见我丝毫不停,竟然自己冲过来,一把抓住我,

“周瑾!你不过是个助理!一个靠着爬床上位的贱人!”

“你真以为陆衍多看重你?我现在就要教训你,让你知道谁才是主子!”

她的话语恶毒而粗鄙,完全撕碎了那层伪装的柔弱小白花外表。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林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否则,我不介意以诽谤和人身攻击的罪名联系律所的法务部。”

林楚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环顾四周,眼中闪过疯狂的厉色。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就是在这里羞辱你,陆衍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他那么看重我家的关系,自然会给我兜底!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她抄起旁边桌子上的剪刀狠狠朝我刺过来!

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迅速侧身一闪,剪刀擦着我的衣角划过,在身后的文件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周围同事们发出惊呼,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林楚楚一击未中,更加疯狂,挥舞着剪刀在空中乱刺,嘴里还不停地叫嚣着:

“你这个贱人,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紧紧盯着她,眼神中满是警惕,一边躲避她的攻击,一边大声说道:

“林楚楚,你疯了!在律所持凶行凶,你这是要坐牢的!”

可她完全听不进去。

就在她再次挥舞剪刀朝我刺来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拧,剪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林楚楚!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