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回来,正赶上文工团来部队慰问演出。
战友们推搡着让我去送绿豆粥,说苏台长只喝我亲手熬的。
我信以为真,端着保温桶穿过舞台,听见她对着电话轻笑。
“别瞎说,就是个炊事班的,解闷罢了。”
后来她怀上野种,声名狼藉,我咬着牙认了下来。
本以为真心换真心,结果换了五十年的冷脸。
我想好好过日子,借着酒劲抱了她一下。
苏婉捏着鼻子,嫌弃道:“满身油烟味,好恶心。”
她骂我穷酸,我转业后开了连锁餐馆,她把存折扔进垃圾桶,表情淡漠。
“有钱又如何?还不是个颠勺的,一点文化都没有。”
肺癌晚期时,她在外地采访,保姆看不下去,给我看了她的日记。
“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嫁了灶台边的男人。若有来生,绝不为城市户口低头。”
悲痛下,我拔了氧气管。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文工团演出这天。
后台喧闹,我把绿豆粥冲进下水道。
苏台长请人来催,我拎起行李。
“报告,我已申请调去边防炊事班。”
1.
“沈川,你确定要调去最艰苦的西部边防班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团长不解,但还是尊重了我的想法。
“你这一走,苏婧怎么办?”
“你们没结婚,她又是团里的台柱子,等不了你那么久。”
我苦笑一声,心头莫名酸涩。
“您多虑了,就算真结婚了,苏婧的心思也不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婧穿着舞蹈服,乌黑秀发高束,身上还有股珍珠粉的香气。
“沈川,我在后台等了你一中午!”
“你太小气了,就因为我和宋同志多说了几句话,你就倒掉了煮给我的绿豆粥!”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苏婧委屈至极,操起桌上文件就往我脸上砸。
“宋璟年是我的知己,我们清清白白,从没有过半分越界!”
锋利的纸张划破肌肤,我愣怔的看着滴落的鲜血。
忽然想起,前世我捉奸在床,被迫认下野种时。
苏婧也是这副受尽屈辱的模样。
“要不是你没文化,不能和我探讨文学,我怎么会找宋璟年?”
“孩子是意外,我们喝多了,不小心就…”
我无声叹气。
捡起那张飘落的调令,不再纠缠。
可苏婧不放过我。
“你甩什么脸?”
她拽着我的手,面色不愉:“难不成还想让我们磕头下跪,你才能解气?”
我顿感心累。
明明闹绯闻的是苏婧。
可她却仗着我对她的爱,没理也要嘴硬三分,把责任推给我。
“好啊。”
我同意了,目光越过她,看向窗外的宋璟年。
“你们想跪,我不阻拦。”
“跪完后,恩怨两消。你不用碍于恩情,勉为其难的嫁给我。”
苏婧脸色苍白,似乎是没想到。
闹脾气而已,怎么就到了取消婚约的地步。
“沈同志,你误会了。”
宋璟年姗姗来迟,掏出手帕,温柔的给苏婧擦泪。
男女大防的年代,他做起这些事来倒是得心应手。
“沈哥,你有气冲我来,何必对女人发火?”
宋璟书表情镇定,眼中却藏着恶意。
“我知道你自卑,苏婧太优秀了,与你云泥之别,你有压力是正常的。”
“可你不能颠倒黑白,往我头上扣帽子啊。”
他咬死不认:“既然你打定主意要污蔑我,那我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宋璟书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苏婧吓坏了,连忙扶住他,转头对我厉声呵斥。
“沈川,你非要把璟书逼上绝路才满意吗!”
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呼吸,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前世也是如此。
每当宋璟书刁难我时,苏婧总是站在他那边,陪他把以死相逼的戏码演完。
他们闹的大,我的名声臭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斤斤计较的神经病。
我打断他,眼神冰冷。
“如果真的清白,深更半夜,苏婧为什么会和你一起从澡堂出来?”
宋璟书脸色大变,控制不住的心虚。
我内心一片苍凉。
几个月前,苏婧生日。
我花了一年工资,买了最好的首饰,做了一桌好菜,点上蜡烛等她回家。
太阳落山,晨光乍现,直到蛋糕融化时。
我才看见,她抱着浴巾和宋璟书有说有笑的从澡堂走来。
苏婉脸色涨红。
“只是恰好碰见了,我们说了几句话而已,没做多余的事。”
我又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
忍住眼泪,这是我追求苏婉的第六年。
她对我的付出照单全收,却吝啬给我一点回应。
每当我想靠近时,苏婧总会哭。
“我家教森严,要是被你轻浮了,会被打断腿的!”
我尊重她,时至今日也只跟她牵过一次手。
可她却能和宋璟书共浴一整夜。
我想到她在日记本里写的,她对我是生理性厌恶。
执着瞬间消散。
我对苏婧再也提不起爱意。
“婚约取消吧,我不想在不爱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2.
不欢而散后,苏婧赌气,一连三天都没回家。
我没哄她,打包行李送去文工团,转手把房子卖了。
“听说沈川要调走了,是不是受了情伤?”
“滚了最好,他一个颠勺的乡巴佬,哪点比得上宋知青?”
消息传来,众人拍手叫好。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苏婧的追求者。
为了得到佳人青睐,整天像只癞皮狗似的围着她打转。
但事实并非如此。
早在六年前,我拼死救下火海里的苏婧时。
她出于感激,收下彩礼,同意了订婚。
“我们的关系你心里清楚就好,别在外人面前提起。”
苏婧靠在我怀里,难得温柔。
“文工团竞争激烈,我不想因为结婚丢了台长位置。”
我懂她的难处,尽管被众人误解取笑,颜面尽失,也从没解释过。
只是人到老年,我才得知,苏婧所谓的“恋爱影响事业”是假。
她嫌我上不得台面,又想和宋璟书暧昧,这才编造谎言劝我让步。
如今闲言碎语过耳,我不觉难过,更多的是释怀。
“的确是我异想天开。苏台长年轻漂亮,选择颇多,怎么会看上一个穷小子?”
“我决定放弃苏婧,去边防打拼,实现自己的理想。”
没人相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上一世,我抛弃尊严,任由苏婧吸血。
尽管我成了富商,拥有多家餐饮店。
在她心中,我还是只会做饭,满身油烟味的乡巴佬。
她对宋璟书念念不忘,多次偷钱接济。
宋璟书病逝,她激动到险些殉情,还以未亡人的身份给他扶棺。
这一世,我看透爱情,下定决心为自己而活。
调去边防还有七天,我陪妈妈预约了肿瘤手术。
付医药费时,我意外发现,存折里的三万块不翼而飞。
“你妈妈的病拖不了太久,明天市里专家就要回去,错过这次还要再等几年。”
听见医生的话,我焦急万分,恨不得卖血供我妈治病。
就在这时,小腹微凸的苏婧走进了医院。
我瞬间看到了希望,毫不犹豫的拦下了她,恳切道。
“苏婧,给我三万块应急,以后我双倍还你!”
话音刚落,苏婧沉了脸,不耐烦道。
“沈川,你又不是乞丐,怎么好意思问我要钱?”
像是刻意吸引周围人目光,苏婧拔高了音量。
“整整三万块,亏你说的出口!”
“你卖了我的房子,独吞了巨款,我还没找你算帐,你竟然又打上了我存款的主意!”
她说什么都不肯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急红了眼,拉着苏婉好声好气道。
“我妈必须做手术,情况紧急,不能耽搁了!”
苏婧皱眉,不耐烦的甩开我。
“我没钱,你要是供不起就给老婆子买个好棺材,早死早超生!”
我懵了,手脚冰冷。
苏婧不可能没钱,光是彩礼她就收了八万,再加上这六年来我每月工资全部上交。
她最少也要存下十万才对!
宋璟书站在门口,不经意的抬起手腕。
露出那块我只在广告里看过的手表。
“沈川哥,小婧没骗你。”
“前几天我的文章登上晚报,为了庆祝,苏婧掏空你的存款,又补贴了不少,才给我买下了这块手表。”
看到这一幕,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颗心跌入谷底,苏婧笑容灿烂,得意道。
“沈川,我也是为了你好。”
“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烂人,我可不想掏钱供你去洗脚店撒野!”
顶着路人鄙夷的眼神。
我明白,苏婧就是故意的。
她诋毁我,谩骂我,就是想逼我服软,继续做她的血包。
“我可以道歉,只要你肯付手术费。”
苏婧嗤笑一声,得寸进尺道。
“光给我道歉有什么用?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是宋知青。”
“去,跪在地上磕两个响头,像狗一样求他原谅。”
“璟书什么时候高兴了,你什么时候起来。”
3.
怒火熊熊燃烧。
“欺人太甚!”
我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眼前阵阵发黑。
我失望的看向苏婧,声音发抖。
“苏婧,你的良心呢?你忘了我妈是怎么对你的了?”
“她把你当女儿疼爱,托关系把你送进文工团,就连我家拆迁的房子,也分了你两套!”
苏婧面露不屑,牵起宋璟书的手,落下一吻。
“一点小恩小惠,要记到什么时候?”
“金钱权利,我嫁给璟书一样能拥有,陪你胡闹几年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还想奢求什么?”
看着恩爱的两人,我目眦欲裂,气血上涌。
“算了小婧,我不爱计较。”
“虽然沈川经常给我使绊子,向领导诋毁我,但只要他认错,我还是可以和他当朋友。”
我心神大震。
宋璟书又在颠倒黑白!
苏婧脸色骤变,扬起手臂甩了我一耳光。
“沈川,你贱不贱啊?还不快跪下给璟书道歉!”
我捂着发烫的侧脸,倔强道:“凭什么?我根本没有做过!”
苏婧绷着脸,发狠道。
“行啊,你有骨气,那三万块也别要了!”
“反正手术台上的人是你妈,你要能狠得下心,就尽管送她去死!”
围观同事也跟着起哄。
“乡巴佬本就低人一等,下跪有什么不对?”
“再死犟就把他赶出去!”
我忍住眼泪,压下愤懑。
想到妈妈为家做出的奉献。
只是下脆,比起她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气氛焦灼,我强忍屈辱,顺着力道跪了下来。
哄笑声四起。
膝盖接触到冰凉地面,我低头,掩住浓浓不甘。
“如你所愿。现在可以把钱给我了吧?”
苏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宋璟书也笑弯了腰。
“沈辰哥,你太好骗了,小婧不是说了吗,钱花光了!”
我愣住了,全身血液冰凉。
“玩笑?你们拿我妈妈的命开玩笑!”
紧绷的神经忽然断了,我想冲上去打死这对狗男女。
却被保安死死拽住。
宋璟书踹了我几脚,见我吃痛的捂住肚子。
他这才满意,从裤兜里掏出硬币。
“三万没有,但三块还是不缺的。”
大庭广众下,他刻意羞辱我,把硬币接连砸在我脸上。
“沈辰哥,不是我小气,你就值这个价。”
我愤恨的瞪着他,苏婧像护小鸡仔似的挡在宋璟书身前。
“我劝你适可而止。”
她警告我:“璟书是我放在心尖上的男人,我们要结婚了,你别想破坏我们感情!”
话落,她不再看我,挽上宋璟书胳膊,娇声道。
“老公,别浪费时间了。”
“我买了鹿茸驴鞭,回去给你好好补补,我们早点抱孩子吧!”
愤怒将我吞噬,我挣脱束缚,冲向领导办公室。
当司令撬开宿舍大门时。
他们正赤身裸体,满嘴污言,激烈的交缠。
“沈川,你疯了吗?”
一群人蜂拥而至,苏婧凄厉大吼,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宋璟书吓懵了,扯过被子挡住下半身,脸气的通红。
“沈同志,你什么意思,就算是苏婧拒绝了你的求婚,你也不能报复她啊!”
我不理会污蔑,掏出存折和汇款单。
指着两人的鼻子,义正严辞道。
“司令,苏婧盗窃我的财产,金额高达十万!”
苏婧脸色唰白,她深知,一旦罪名成立,这么大笔钱一定要坐牢。
留下案底,这辈子可就完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掏出钱包,翻出几叠钱扔在脚底。
“行了,我把钱还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本来就是你自愿给的,又没人逼你,至于闹到司令部吗!”
我捡起钱,一张张数清。
不多不少,正好三万。
妈妈的手术费凑齐,司令严肃问我。
“沈同志,你还要继续举报吗?”
宋璟书面露不屑,抢先道。
“小婧欠下的不就是钱吗?她已经还清了,沈川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看着他扭曲的嘴脸,我冷笑道。
“司令,我还要举报!”
“知青宋璟书,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意图勾结敌特,倒卖机密!”
2
4.
我本来不想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就在我去往司令部的路上。
从前的战友偷偷告诉我。
“我们接到了实名制举报信,苏婧和宋璟书联手,说你偷窃部队伙食费,克扣公家粮饷。”
“好在有团长帮你,他出示了证据,又以人格担保,你这才逃过了一劫。”
冷汗浸湿后背。
我从来没想过,苏婧竟然会对我下死手。
就因为我拒绝做她的血包,阻碍了她和宋璟书的私情,她就想毁了我的前途事业,让我蹲一辈子监狱。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情。
自然是以牙还牙,送这对狗男女下地狱了。
狭小的宿舍楼。
当我说出那番石破天惊的话后,宋璟书瞬间瘫软在床。
他抖着腿,强装镇定道:“沈川,我知道你记恨我抢走了苏婧,但做人是要讲道理的。”
“我一向廉洁奉公,兢兢业业,为了事业奉献了全部。”
“你无凭无据,仅靠一张嘴,也想举报我?”
苏婧吓得直喘气,听到宋璟书虚张声势的话,瞬间像找到了主心骨。
她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
“沈川,你阴险小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整个海城谁人不知,宋知青是最好的干部,你自己是个没文化的窝囊废,就看不惯别人有能力!”
我挡下苏婧的手,站在司令面前,表情严肃。
“是与不是,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司令皱眉,有些犹豫。
但事关重大,他深知我不是爱胡诌的性子,还是答应了下来。
“司令,你糊涂了吗!”
宋璟书急眼了,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抓着司令裤脚不住哀求。
“您要为我的名声考虑啊,如此兴师动众的调查,就算我是清白的,别人也会以为我有问题!”
他愤恨的瞪着我,气的脸红脖子粗。
“沈川,你好歹毒!明明你才是不守纪律的人,却要编造弥天大谎来构陷我!”
我露出浅笑,镇定自若道。
“我敢立军令状。”
“倘若宋知青是清白的,我自请下放,三代之内永不回城。”
宋璟书脸色唰白,我盯着他的慌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但你要是留下了小尾巴,查出问题来了,就请我们光明磊落的宋知青在会上主动交代,是怎么让我的前未婚妻苏婧怀上你孩子的。”
苏婧彻底慌了,她想捂住我的嘴,却被两个警卫员重重拉开。
忽视她哀求的眼神,我带着司令径直走向办公桌。
在苏婧的柜子里,存放着很多账单。
每一张,都和粮食有关。
宋璟书说的没错。
单位里的确有人在盗窃伙食费,但那个人不是我,而是苏婧。
她盯上这笔钱好久了,想着倒卖粮食总不容易被发现,于是偷走了仓库钥匙,骑上宋璟书的三轮车。
趁着夜黑风高,一个负责偷,一个负责卖。
上辈子,苏婧靠这招敛财百万,被发现后她哭的梨花带雨,只字不提宋璟书,把责任全揽再自己身上。
“沈川,求你帮我顶罪吧,我一个女人,真要关进监狱里,我还能有活路吗?”
“我不介意你是劳改犯,更不会提离婚,无论未来有多难,我都会不离不弃的陪着你。“
她哭的太凄惨,甚至动了胎气,大出血险些没了半条命。
我同情她,想着苏婧只是一时糊涂,更不忍心让刚失去子宫的苏婧蹲监狱。
只能沉默的接下了这口黑锅。
账本打开,上面明明白白的记录了苏婧盗窃得来的所有财富。
群众哗然。
“我说苏台长哪来的钱,文工团一个月工资才八十块,她光是每月做新衣服,都要花上小两百了!”
“天呐,她还给宋知青买了三套房子!这么多钱,足够我们不吃不喝赚一辈子了!”
“啧啧,原以为是清纯小白花,没想到是食人霸王花啊!”
5.
苏婧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又被我宠溺惯了,向来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明珠,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辱骂过。
“沈川,你说句话啊!”
她焦急的看向我,希望我能站出来帮她顶罪。
看在上世的夫妻情份上,我好心提醒了一句。
“坦白从宽,如果你能说出共犯是谁,兴许还能少判几年。”
苏婧咽了口唾沫,咬唇望向宋璟书。
宋璟书早就吓破胆了,见此情景,也只会摇头摆手。
“看我做什么?沈川才是你的未婚夫啊。”
“你们早在六年前就订婚了,他救了你的命,你还收了他八万彩礼。”
“真要说共犯,沈川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人群彻底沸腾。
这还是第一次,我和苏婧的关系曝光在太阳底下。
要知道,先前宋苏两人才是单位上公认的金童玉女。
他们同进同出,行为举止暧昧,倘若不是真情侣,那自称清白的宋璟书岂不是成了破坏感情的男小三了?
眨眼间,无数道鄙夷轻蔑的目光落在了宋璟书身上。
他脸色铁青,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条毒计。
“你们抓错人了,沈川才是犯罪嫌疑人,他是炊事班的,监守自盗最为方便。”
“我是被污蔑的。他怕事情暴露,这才伪造了假的账本,想要让我顶罪。”
他有的也有几分道理,众人狐疑的眼神又落在了我身上。
我不慌不忙,随手拿出来一纸调令。
“如果我真是的窃贼,那我为什么要申请调去最偏远的边防炊事班呢?”
苏婧大惊失色,一滴泪缓缓落下。
“你要抛弃我吗?”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川,你不是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在我身边吗?”
“我不允许你去边防!你必须陪我一辈子!”
我假装没看见她的痛苦。
拎着宋璟书的衣领,拖拽着他回到了书房。
在宋璟书自己家里,我在他的书柜的夹层里,搜出了一本陈旧的日记。
宋璟书吓得语无伦次,高声尖叫。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没资格查看!”
苏婧自身难保,还不忘呵护她的心上人,不管不顾的大吼道。
“你们有什么冲我来!璟书是好人!”
但司令带来了搜查令,见他们这副表情,更加坚定的认为宋璟书心里有鬼。
“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不能放过任何角落!”
命令一下,警卫员面无表情的撬开了所有门锁。
宋璟书顿时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没多久,海量的金银珠宝就堆满了角落。
围观群众的表情瞬间变了。
黄澄澄的金条,豪车名表,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知青能够拥有的财富!
败局已定,宋璟书落下热泪。
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滋事重大,所有人都被扣下,等待上级审问。
三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坐在我面前。
他们自称隶属国安,为首的那个直截了当道。
“小同志,你说宋璟书是敌特,有什么确切证据吗?”
我刻意停顿了几秒,没敢把上世宋璟书身份曝光,崩溃自杀的事说出来。
“宋璟书经常半夜三更的和我女友一起出门,我怀疑他们有私情,就跟踪了上去。”
“一开始还算正常。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宋璟书经常夹带单位里的私密文件,以外出约会的名义偷偷送了出去。”
话音刚落,宋璟书写满加密符号的日记本也被破解了。
上面记载着很多新兴科技,中间夹杂着一张宋璟书身穿民族和服,笑容灿烂的照片。
证据确凿,国安又查出,宋璟书身份造假。
他分明有过十年的留学经历,却丝毫没写进档案里,甚至他的姓名年龄也是假的。
压根没有宋璟书这个人。
负责审问我的男人皱眉,看着我的眼神中多了几丝考量。
我不闪不避的任他窥探。
我又没犯错,一身坦坦荡荡,经得起任何查验。
“你猜的很准。”他们说,“按照举报奖励,我们给你记了一功,同时还有五万元奖金亟待发放。”
我微笑,深藏功与名。
6.
三天后,苏婧卸去了文工团职务。
因为怀孕,她没被判处监禁,而是改为了下放,劳改三十年。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去往西部边防的路上。
妈妈的手术很成功,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我也拿回了送给苏婧的全部彩礼。
团长目送我离开,见四下无人。
他偷偷告诉我:“宋璟书那厮可能要没命了。”
“他犯的事太重,根本经不起调查。上面的人说,他最喜欢用脸蛊惑女人,骗取她们手上的机密文件。”
“苏婧也是被忽悠了。她以为找到了真爱,没想到宋璟书只是毒虫,利用完她后就一脚踹开。”
上车的脚步一顿,我有些感慨。
原来这就是苏婧惦记一辈子的男人。
“你要去见她一面吗?”
团长小心翼翼的问我:“苏婧一直在闹,拿命做要挟,就是想和你再说几句话。”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去了结这段因果,未来才能走的长远。”
我叹了口气。
脑海中残存的甜蜜片段不断涌现。
其实我和苏婧也有过情浓的时候。
当年初见,她在舞台上翩蹋,一袭白裙纯洁如玉,皮肤白到能反光。
我看直了眼,回去以后翻来覆去睡不着,那抹清丽的身影就像刻在我心上的似的,挥之不去。
可后来,也是这个被我疼了一辈子的女人,在日记本里一字一句的写下对我的控诉。
她不甘心嫁给我,却又为了金钱户口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然后开始了长达五十年的冷暴力。
“我会去的。”
我答应团长。
只是见一面而已,就当是给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跟着警察穿过长街,众人看我的目光都有点复杂。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身份曝光后,他们才意识到。
原来我这个卑微的穷小子,和高高在上的苏台长,竟然真有婚约。
我默不作声,只走好自己的路。
推开看守所大门,苏婧早已等候多时了。
空气里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墙体也脱皮了。
苏婧穿着劳改服,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巨大的刺激下,苏婧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每天都在哭叫,高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回头看她一眼。
“沈川,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苏婧号啕大哭,张开手臂催促我抱她。
我没动,只站在门边,居高临下的俯视。
“没有你,我过的好差,他们全都欺负我!”
“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在牢里蹉跎一生,我想跳舞,想当台长!”
“看在我们多年的感情上,你最后帮我一次,去和检察院里的人承认,你才是犯罪的人,好不好?”
心里那抹对苏婧潜意识的心疼迅速消失。
我也没想到,事到如今,她依旧死性不改,还想着让别人替她顶罪。
“苏婧,你能保住一条命,是因为你怀了孩子。”
“换成是我,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枪毙了。”
“我把你当爱人,真切的宠了你六年。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想夺走我的命。”
苏婧愣住了,她哭嚎着拽住我的手,眼里满是祈求。
“我是做错了事,但你不是喜欢我吗?为爱人而死,不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吗?”
我看着她狰狞的面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给过你机会。从一开始,我就打算让位,让你和宋璟书好好过日子。”
“是你不放过我,步步紧逼,才造成了今日的结局。”
“苏婧,你咎由自取,就算是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话音刚落,苏婧的内心防线彻底击碎。
她终于意识到,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她的。
“是你害我的!”
苏婧收起眼泪,凄厉尖叫:“你太穷了,又不懂哄人,我偶尔出去找点乐子,又有什么不对?”
“我是喜欢你的!宋璟书只是个调味品!我打定心思要和你结婚,如果不是你非要调去西部边防,我也不会狠心陷害你!”
我气笑了,自私的人逻辑永远自洽。
我不想陪她演这一出恨海情天的戏,转身就走。
苏婧瞬间变了脸色,她扑通一声跪下,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沈川,你原谅我,跟我一起劳改吧!”
“农场太苦了,我还怀着宝宝,你忍心看我们母子受人欺凌吗?”
我厌恶拒绝。
“这野种又不是我的,你找他亲爹帮你啊。”
苏婧愣住了,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重重的捶打肚子,任凭鲜血飞溅。
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就是因为你,沈川才不要我了!”
“我要回到从前,只要没了孩子,我就还是风光无限的苏台长!”
我没有回头。
窗外,阳光正好,所有阴暗烟消云散。
7.
去到边防炊事班后,我过了五年苦日子。
面对整天呼啸的冰雪,心灵却意外平静。
那些旧人旧事都堆放在了回忆的角落,再也想不起来了。
退役后,我带着一百多万回到了家乡。
因为表现优良,我连升两级,又被推荐进了大学深造。
曾经不起眼的炊事班职员摇身一变,成了鼎鼎有名的科研专家。
看着墙上数不清的荣誉奖章,我一阵恍惚。
上一世,我为了满足苏婧的消费欲望,整天站在灶台边操劳,硬是把她从乡镇托举到了首都。
可我自己却早早得了癌症,没能享受一天好日子,就被气的撒手人寰。
这一世,我死死抓住机会,拼命学习,向上社交。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十岁那年,我成了专家院士,相片高高挂在科研楼最顶层。
虽然是重生,但我没有投机取巧,像寻常人般打拼工作,组建家庭,养大儿女。
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不会结婚了,直到我遇见了方蕙,那个温柔知性的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追求者众多,父母都是国内外有名的学者。
那天我刚做完实验,外面下起了大雨,方蕙捧着雨伞,等了我三个小时。
她看我时脸颊有些红,在那个瞬间,我确定。
这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是最优秀的男人。”
她总是温情脉脉的鼓励我,无论我成功还是失意,都不离不弃。
我们生了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可爱。
我以为我忘了苏婧。
直到三十年后的大雪夜。
我去车站接女儿回家。
“爸爸,我快冻死了,什么时候能吃上妈做的爱心晚饭啊?”
耳边传来女儿的抱怨声,我笑着安慰她,却在昏黄的路灯下。
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一眼认出,她就是苏婧。
漫天风雪,她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像个野人般,在垃圾桶里翻东西时。
车辆经过时,我听见了苏婧的喃喃自语声。
“我是台长,是院士夫人......”
“只要找到沈川,我就能夺回一切!”
我愣住了,叹了口气,扔下了几块面包。
苏婧想多了。
如今我们天壤之别,她永远都不会和我相见。
世界冰天雪地,苏婧瘦弱的身躯消散在眼里。
我关上窗,车内温暖如春,暖光灼灼。
这一刻,我彻彻底底的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