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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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冷霆云浑身的血一瞬间冲往头顶。

他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声音颤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华黎从小就喜欢我,她说过非我不嫁的!”

“什么十里红妆,除了本将军还有谁会这般宠着她?”

冷霆云指尖轻颤,心里没由来得一阵发闷。

但很快又露出轻蔑的笑。

自从七岁那年他救下我之后,我就对他一往情深,抛下大家闺秀的脸面追在他身后。

他远赴疆场,我一日一封情书送到北疆,军中无人不知。

他逛花楼,我提着刀闯进去,一刀劈断了花魁的琵琶,从此京州贵女再无人敢靠近冷霆云半步。

去年他受了风寒大病一场,我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以自己的血入药才将人救回来。

所有人都说,我白华黎爱惨了冷霆云。

日久天长,连他自己也深信不疑。

以为不管他对我做了什么,我也会痴心如旧,非他不嫁。

他嗤笑一声,“我知道了,是华黎让你骗我的吧。她怕我真的娶了苏苏,又拉不下面子服软,这才买通众人跟我演戏呢。”

“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任性!”

管家看着他自言自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她真的是…”

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停在我的院子门前,冷霆云看见满院开得正盛的海棠花,顿时放下心来。

他拈起一朵,宠溺道:“华黎最宝贝这丛海棠了,若是出嫁怎么会不带走?”

冷霆云整理好衣冠站在房门口,清了清嗓子。

“华黎,你知错了吗?”

屋内一片沉寂,没有人回应他。

他皱了皱眉,“莫不是还在闹脾气?白华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样…”

冷霆云的手掌贴近房门,刚想推门而入,却被我兄长一把捏紧手腕。

“不好了,苏苏上吊自尽了!”

他瞳孔皱缩,拔腿就往外跑。

刚推开房门,就看到祁苏苏纤细的脖颈正要套进白绫里。

冷霆云和兄长同时出声:“苏苏!”

他们一个冲上前砍断白绫,另一个慌忙将人抱进怀里,怒道:“苏苏,你这是在做什么!”

祁苏苏双眼红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霆云哥哥,是我错了,明明你只是利用我和小姐赌气,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爱上你了,如果不能和你长相厮守,我宁愿去死!”

冷霆云的手顿时一僵。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确认我不在才放下心。

“苏苏,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亲妹妹。在我心里,只有华黎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那你就让我去死!”

祁苏苏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伸手要去捡白绫。

兄长沉下脸,喝道:“冷霆云,你明知道她从小丧母,过得有多不容易,还要如此戏耍她。”

“难道要看着苏苏死在你眼前,你才甘心吗?”

7.

冷霆云犹豫半晌,沉默着点了头。

“我可以给你贵妾的名分,但我的正妻只能有华黎一人。”

“华黎善妒,若是被她知道了恐怕不会同意你入府…不如这样,我们明日就成婚,先用一顶小轿迎你入将军府。”

“届时木已成舟,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祁苏苏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温顺无害的笑容。

“只要能长伴在霆云哥哥身边,苏苏就死而无憾了。入府以后,我会事事以小姐为先,绝不和她争风吃醋。”

走出白府,冷霆云迎面撞上从江南康养回来的我爹。

三月前我爹离京休养,听说我成婚了才匆匆忙忙赶回来。

没想到还没到家就被冷霆云拦了下来。

见到他,我爹先是一愣,下一刻脸色转阴。

“冷霆云,你还有脸来白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华黎害得有多惨,要不是她命好觅得了良婿,一辈子就被你毁了!”

我早在家书中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娘亲死后,父亲终生未再娶,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和兄长身上。

因我长相酷似娘亲,更是将我宠得无法无天。

如今心尖上的宝贝被人这般欺辱,他怎么能不心痛?

若我爹是个武将,恐怕早就冲上去和冷霆云拼命了。

冷霆云有些难堪地低下头。

“岳父,兄长他跟你说了我要娶苏苏的事?”

“您放心,我跟苏苏之间什么都没有,给她一个贵妾的名分也不过是怕她想不开寻死而已。”

“等成婚以后,我便下令让她搬去别院住,将军府没人能威胁华黎的地位!”

他还不知道我真的成婚了,以为我爹是在说他要纳祁苏苏为妾的事。

我爹眉心狠狠一跳。

“你还要娶祁苏苏?”

“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再有将军府的人来,全都打出去!”

冷霆云狼狈至极地被赶了出来。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那家我最爱吃的糕点铺子,刚想买上一些去找我赔罪。

却从邻桌人口中听到了我的名字。

“我还以为白大小姐真嫁了个乞丐,没想到竟是皇亲国戚,当今圣上的小叔子镇北王!”

“听说他当日被叛军追击,好不容易才逃回京州,刚想面见圣上,就被白华黎的绣球砸中,这才成全了一段佳话。”

“镇北王生得俊美非常,那王府就是跟皇宫比也毫不逊色。更别提大婚那日,他竟是将家底搬空了一般,不敢想婚后该有多宠夫人…”

冷霆云脚步一顿,手里热腾腾的糕点掉在了地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他发了疯般往镇北王府跑。

8.

镇北王府的小厮将白府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我时,我正在为仇宿风绣香囊。

抚摸着香囊上并蒂双莲的纹路,我想起了大婚当夜的种种,忍不住两颊飞红。

那日喜轿停下,仇宿风亲手将我抱进镇北王府。

主座上,摆着我娘亲与他娘的牌位。

圣上和贤妃娘娘亲自到场主婚,给足了我这新妇的面子。

镇北王成婚,满朝的文武大臣们恨不得全都来讨一杯喜酒喝,闹到下半夜才将人放了回来。

等到仇宿风推开新房的门,已是脚步虚浮。

可他关上房门,又立刻眼神清明。

看着喜床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我,他勾唇一笑,珍重地挑起红盖头。

“累坏了吧?在我面前,不必装出这副端正的样子,做你自己就好。”

盖头滑落,露出一张娇嫩欲滴的脸。

仇宿风盯着我,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下一刻,我却双肩颤抖,跪了下来。

“王爷恕罪,是我骗了你。”

他解衣服的手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华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隐瞒身份的人是我,你为何说是你骗了我?”

他的呼吸离我很近,惹得我红了耳根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王爷,我如今…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

我不敢抬头看他,语气又慌又急,“我本以为你只是个乞丐,若是许你万贯家财,兴许能弥补一二…”

“可你是当朝镇北王,天底下除了圣上最尊贵的男人,怎么会愿意娶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

“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会自请下堂…”

我难堪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从七岁起,我就认定此生要嫁的人只有冷霆云一个。

所以当他喝醉了酒,欲火难耐地抱住我时,我没有反抗。

可他负了我。

还糟蹋了我的清白,让我从高贵的白家大小姐,沦为不守女德的罪人。

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我会颜面尽失,满京州任何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娶我。

我静静地等待着仇宿风发怒将我扔出去。

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他捏紧我的下巴,下一刻,一个吻落了下来。

我被他亲到双腿发软,不得不娇嗔着将人推开。

平复下呼吸后,我轻声道:“王爷这是何意?”

他不该厌弃我、指着我大骂吗?

怎么会…亲我?

仇宿风展眉一笑,“华黎,你不必向我道歉。从你七岁起,白府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时我即将远赴西塞,生死未卜,不敢轻易地将一生托付给你。”

“于我而言,所谓的贞洁还不如你的一个笑容。我只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又怎会怪你?”

“毕竟,在你爱上冷霆云的那一日,我就爱上你了。”

9.

眼前人和梦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我的眼睛渐渐模糊。

七岁那年,我和娘亲在祈福的路上遇见山匪,我奄奄一息时是冷霆云救了我。

可那一日,仇宿风也在。

若不是年幼的镇北王和先帝闹了脾气,率领御林军进山打猎,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我意神智不清之时,是仇宿风替我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将我抱了起来。

我们被山匪追击,一路逃到了悬崖边。

仇宿风已是遍体鳞伤,却还是在将我交到冷霆云手上之后,孤身去引来山匪。

离开时,他颤着手为我擦去眼泪,笑得疏狂:“我还是第一次见生得这样好看的小姑娘,你再哭,可就不美了。”

“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长大以后我娶你,好不好?”

说完,他捡起断成两半的剑,消失在天光里。

回到白府以后,我大病了三月,梦里总能反反复复地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醒来床边却是小将军冷霆云。

所有人都告诉我,是冷霆云救了我。

仇宿风的名字被轻描淡写抹去,渐渐地我再也想不起来。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我哭到难以自持,拼命拍打着仇宿风的胸膛:

“原来是你,救我的人是你!仇宿风、你怎么能你告诉我!”

他满眼心疼,将我抱得更紧了。

喑哑的声音落在我耳边:“从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一夜春宵账暖,我成了镇北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第二日一早,仇宿风便拉着我的手昭告整个王府的下人:

“华黎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王府之后所有人都得听她的命令,违令者,军法处置。”

我看着身边高大俊朗的男人,只觉得心中熨贴。

这般明晃晃的偏爱,冷霆云从来没有给过我。

宫中赴宴,他总与我保持三米距离。

贵女之间游玩取乐,他也不肯我提及他的姓名,

“我是朝廷重臣,在外头和你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华黎,你知道御史台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吗,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哪有什么无奈之举,不会是爱与不爱的差别。

来王府的第三日,我便从管家手里接管了账本,有模有样地学起了操持家务。

一日,正在库房中找一样贺礼时,管家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

“王妃,冷小将军来了。”

我淡漠地抬起眼,“若是来找王爷的,就是王爷事务繁忙,让他请回吧。”

管家叹了口气,“门口的府兵将他拦下了,他说见不到您就要自裁。”

我的心一沉,提起裙摆走了出去。

看来我是不得不见冷霆云了。

才刚要踏进院子,就看见冷霆云站在院中,一把沾血的长刀横在脖子上,黏稠的鲜血顺着脖颈不停地在流。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欣喜若狂地转过头。

“华黎,你终于肯见我了!”

长刀“啪”地一声落地,他快步朝我走了过来,眼里泛着泪花:

“这几日我没有一日能睡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你的脸。”

“为我亲手做香囊的你,为我下厨煮长寿面的你,爱惨了我的你…”冷霆云语气哽咽,“华黎,你明明那么喜欢我,可我却把你弄丢了。”

10.

我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摸出针脚歪歪扭扭的香囊,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你看,这是你当年给我做的,我现在都还留着。”

“华黎,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我都能跟你解释。只要你还肯回头,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我低头扫一眼,忍不住嗤笑。

“冷霆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根本就不是我送你的香囊!”

我送给他的那个,早就在他为救祁苏苏落水时不见了。

他手里拿着的是几年前祁苏苏偷偷塞在他枕头下的。

他明知道祁苏苏对他的心思,也知道她趁着夜深进过他的屋子。

可冷霆云不揭穿、不拒绝、不承认。

他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两个女人的爱,沉溺在追捧之中无法自拔。

反正,我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冷霆云脸色一白,慌忙扔掉手里的香囊,在身上不停翻找。

“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能找到的,我…”

我不耐地打断了他,“我已经成婚了,如今是镇北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

“你现在做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华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苦涩地笑,“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你会对着我甜甜的笑,就算我做错了事情也会原谅。你怎么能嫁给别人,你说过你只会嫁给我的…”

冷霆云突然停住,神色古怪地拉住我的手。

在看到我颈侧一闪而过的红痕后,他猛地捏紧我的手腕,嘶吼道:“是因为仇宿风吗?他是镇北王,能给你尊贵的身份,你就连自己都能出卖吗!”

我忍无可忍,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等在一边的侍卫们顿时冲了出来,一脸严肃地将我护在身后,森寒的刀剑对准了冷霆云。

“冷小将军胆敢对王妃不敬,是想造反吗?”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我冷静又疏离地看着冷霆云。

明明熟识多年,却好像在此刻才看清了他。

“冷霆云,你走吧,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可能了。”

“在你抛弃我去救祁苏苏的时候,在你故意将绣球塞给路边乞丐的时候,在你…隐瞒了是仇宿风救了我的真相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他说我爱慕虚荣,享受仇宿风带给我的王妃之位。

可是他忘了,我嫁给仇宿风时,他只是个家徒四壁的乞丐。

我白华黎的爱向来堂堂正正。

但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冷霆云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华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就在这时,仇宿风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

他将我拉到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冷霆云。

冷霆云像是失去理智,竟然毫无尊严地跪在他脚下,“王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伤华黎的心。”

“可我真的爱她,你能不能把她还给我?如果没有华黎,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他捂住心口,后知后觉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1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有我跟在身后,对着他闻言软语的撒娇。

面对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仇宿风”。

于是一拖再拖,一错再错。

骄傲桀骜的小将军第一次丢尽脸面。

是为了求我跟他回去。

可惜,我已经不爱他了。

仇宿风脸色铁青,握着我的手因为气愤微微发颤。

他一脚踢开冷霆云:“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华黎眼前?”

“如果那天在场的人不是我,你当真要逼着她嫁给一个乞丐,或者是什么残废、赌徒?冷霆云,你的爱根本就一文不值!”

冷霆云被他骂得浑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垂下眼睫,感受到心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化为平静。

现在的我,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了。

他不能再牵动我的心一分一毫。

我正打算让侍卫把人扔出去,仇宿风按住了我的手。

他缓缓展开圣旨,沉声道:“将军府中搜出大量跟叛军来往的书信,圣上有令,将冷家所有人都押入天牢!”

冷霆云已然心死,听到要被关进天牢也没什么反应。

任由自己像一滩烂肉一样被拖了出去。

唯独那双血丝满布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从痛苦、不舍,到浓浓的绝望。

“华黎,对不起…我爱你…”

“若是有来生…”

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那没说完的半句话,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冷霆云被带走以后,仇宿风绕过我径直往房里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我心中警铃大作,顿时缠上去撒娇道:“夫君怎么了?莫不是…还在吃我和冷霆云的醋?”

“我对天发誓,现在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仇宿风转过头不理我。

我又环住他的肩膀,仰头亲在了他的唇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问着:

“到底是我哪里做错了!”

他眼尾发红,委屈道:“你都没给我做过香囊。”

听到这个答案,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堂堂镇北王竟然会因为没收到香囊吃醋?

我没记错的话,他每次班师回朝,都有整整一条街的妙龄女子往他身上丢手帕香囊。

“这种东西,你应该已经有不少吧?”

他睁大眼睛:“才没有!”

见把人都弄够了,我憋着笑从怀里摸出昨晚绣成的香囊,“谁说我没给你做了?只是针脚粗陋、比不上宫里的绣娘们,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仇宿风接过香囊,立刻系自私了腰间,宝贝得不得了。

他眸色深深,将我打横抱起,语气带着几分哑:

“王妃送的,本王珍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作为回礼,本王也得让王妃欢喜一番。”

床帐落下,又是一夜缱绻。

一月后,太医给我诊出了喜脉。

与此同时,天牢那边也传来消息,冷家与叛军来往甚密,意图谋反,判了满门抄斩。

就连我的兄长,也参与其中。

他瞒着冷霆云为将军府效力,偷出了宫中不少机密布防。

对于这些,我和我爹一概不知。

况且我爹年迈,我又怀有身孕,皆被圣上赦免。

我爹也免不得辞官告老,住进了镇北王府。

行刑那日,京州下了一场大雪。

听说处决之人的血将整条街都染成红色。

从前白府的老宅中,还跑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她挺着孕肚跪在刑场,一会说自己是冷霆云的将军夫人,一会又说怀了我兄长的孩子。

又哭又笑了好久,被御林军一刀捅穿。

“冷霆云的家眷是死,白玮衡的孽种也是死。”

我看着窗台上微融的雪花,扬手让人去替他们收尸。

“找一块荒山安葬了便好,其余的,都不必了。”

相识一场,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事了。

从今往后,当真是死生不复相见。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只觉心底一阵茫然。

不远处,仇宿风提着一大盒糕点像我走了过来。

我扬起唇角。

所幸,这世间还有他在,足够我抵挡所有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