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晏阁表面依旧平静。
沈清漪按时起身,面色依旧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苍白,去茶室准备热水。春桃和秋杏也在,秋杏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只低头摆弄着茶具,动作却比往日僵硬许多。春桃倒是如常与她搭话,只是那笑容底下,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躁。
钱嬷嬷来得比平日稍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一圈,尤其在沈清漪和秋杏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吩咐各自做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清漪心如明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病弱恭顺的模样,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甚至比往日更沉默了几分。
将近午时,御前毫无征兆地来了人。不是张德全,而是两个面孔生硬、眼神锐利的太监,身后还跟着四名带刀侍卫,径直闯入清晏阁庭院。
“奉陛下口谕,清查清晏阁上下!”领头太监声音尖利,不带丝毫感情。
钱嬷嬷慌忙迎上,脸色煞白:“公公,这是……”
那太监根本不理会她,手一挥:“搜!”
侍卫和太监立刻分散开来,如狼似虎地冲入各间屋舍。翻箱倒柜之声、宫人惊恐的低呼瞬间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春桃和秋杏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沈清漪也适时地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退到廊柱旁,微微喘息,仿佛受惊不小。
搜查的重点,显然是宫女们的住处。沈清漪那间小屋被翻得尤其彻底,连床板都被掀开查看。自然,一无所获。
接着,搜查范围扩大到了后院那间堆放杂物的耳房。
时间一点点过去,庭院里的气氛凝滞得让人窒息。
突然,杂物房里传来一声厉喝:“找到了!”
片刻,一个太监捧着一个小布包快步走出,正是昨夜沈清漪“发现”并交给张德全的那包麝香!只是此刻,它被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油纸散开,那暗沉的颜色和奇异的气味无所遁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包东西上,又猛地转向脸色惨白如纸的秋杏!
“不……不是我!不是我藏的!”秋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尖声哭叫起来,语无伦次,“是……是别人让我放的!是……”
“堵上她的嘴!”领头太监厉声打断,眼神冰冷如刀,“带走!”
立刻有侍卫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捂住秋杏的嘴,将她如同死狗般拖了出去。哭喊声戛然而止,只余下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恐惧。
春桃浑身抖得像筛糠,几乎站立不住。
领头太监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强自镇定的钱嬷嬷和看似惊魂未定的沈清漪身上,冷声道:“陛下有令,清晏阁掌事嬷嬷钱氏,御下不严,罚俸半年,以观后效。宫女沈氏,举报有功,赐锦缎两匹,银二十两。”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陛下还说,宫中容不得此等魑魅魍魉之行。今日之事,若有人再敢效仿,秋杏便是下场!”
说完,不再多留,带着人扬长而去。
庭院里死一般寂静。
钱嬷嬷身子晃了晃,被旁边一个小太监扶住,才没倒下。她看向沈清漪,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庆幸,更有一丝深藏的忌惮。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沈姑娘,陛下的赏赐,稍后会送来。”
然后,她便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蹒跚着回了自己屋子。
春桃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沈清漪,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嫉妒,只剩下全然的恐惧。她踉跄着,几乎是逃离了这个院子。
其他宫人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看向沈清漪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沈清漪独自站在廊下,阳光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那份由内而外的冰冷。她看着秋杏被拖走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宿主,成功化解危机,并借势立威。目标人物萧衍对宿主‘识大体、忠主’行为表示认可。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39(初步信任)。获得积分100点。清晏阁内声望大幅提升。」
39点好感度。初步信任。
沈清漪微微握紧了袖中的手指。
这第一步反击,干净利落。借张德全之手,借萧衍之怒,不仅除掉了眼前的威胁,更是在这清晏阁,乃至在御前,立下了一个“忠谨”、“可用”的形象。
她知道,经此一事,春桃暂时不敢再动,钱嬷嬷也会更加审慎。而她,终于有了些许喘息和布局的空间。
至于秋杏背后是否还有人,张德全和萧衍会不会继续深挖,那不是她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雷霆之怒已发,该敲打的已经敲打,该震慑的已经震慑。至少在明面上,短时间内,无人再敢轻易对她下手。
她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地,更进一步。
转身,走回那间刚刚被翻查过、略显凌乱的小屋。她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是时候,让那少年暴君,看到她更多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