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雨柱连眼皮都没抬,继续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直到每一片粉条、每一块猪肉都均匀地裹上热油和酱汁,散发出更加诱人的光泽和香气。他这才不紧不慢地盖上锅盖,转过身,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许大茂。

“许大茂,”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安静下来的中院,“我吃我自个儿带回来的菜,怎么就叫吃独食了?合着按你的意思,我何雨柱挣的、厂里领导赏的,不先紧着喂饱你许大茂,不先孝敬全院的老少爷们,就是罪过?”

他这话一出,院里看热闹的人神色都微妙起来。这年头,谁家有点好吃的不紧着自家人?傻柱这话虽然冲,但理儿没错。

许大茂被噎了一下,立刻梗着脖子反驳:“你少胡搅蛮缠!我说的是秦淮茹家!人家孤儿寡母的多困难,你以前不都……”

“以前是以前!”何雨柱直接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我以前是看秦姐家困难,能帮一把是一把。但我何雨柱不欠她贾家的吧?我妹妹雨水也正长身体,我这个当哥的,挣了钱买了菜,先紧着自个儿亲妹妹吃,有什么问题?”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许大茂,又扫过三位大爷,最后甚至扫了一眼周围窃窃私语的邻居。

“倒是你,许大茂,”何雨柱话锋一转,嘴角带着讥诮,“你这么心疼秦姐家困难,你家条件好啊,工资高,还没孩子拖累,你怎么不把你那放映员带回来的花生瓜子、山货土产,多给秦姐家送点?光动嘴皮子谁不会?站干岸说风凉话,你倒是挺在行。”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许大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下乡放电影确实没少捞好处,但这都是不能摆上台面说的。何雨柱这话,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周围邻居的目光顿时变得玩味起来,看向许大茂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是啊,你许大茂整天说傻柱,你自己又帮了多少?

易中海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作为院里的一大爷,他不能眼看着矛盾激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维持院里那种“互帮互助”(实则要求个别人无私奉献)的“平衡”。

“柱子,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易中海拿出了他惯常的,语重心长的语调。

“一大爷,”何雨柱却再次打断了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这位道德模范,“您说得对,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所以我决定了,以后啊,谁家真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何雨柱有力出力,有东西出东西,绝不含糊。但不能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对吧?咱们院里有困难的可不止一家,您三位大爷德高望重,是不是也该牵头,制定个章程,比如每家每月凑点钱粮,成立个互助基金,专门帮助像秦姐家这样的困难户?我何雨柱第一个响应!绝不像某些人,光说不练!”

他这一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直接把易中海后面所有“顾全大局”、“发扬风格”的大道理都给堵死了!

成立互助基金?让全院一起分摊?

易中海脸色微微一僵。他本能地觉得这话不对劲,但何雨柱说得冠冕堂皇,占尽了“集体”、“互助”的道理,他根本无法直接反驳。真要这么搞,他易中海作为倡议者和院里工资最高的人之一,岂不是要出大头?而且,这完全打破了他凭借个人威望和道德绑架来管理院子的模式。

刘海中和阎埠贵更是脸色一变。让他们牵头出钱出粮?刘海中只想享受当官的权力,不想承担额外的义务;阎埠贵则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让他往外拿东西,比割他肉还疼。

三位大爷一时竟都被何雨柱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招数给将住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院里一片寂静,只有何雨柱家锅里“咕嘟咕嘟”炖着肉的声响,和那勾人馋虫的香气,愈发浓郁。

何雨水站在屋里,看着哥哥倚在门框上,一个人面对许大茂和三位大爷的联合(潜在)压力,却寸步不让,言辞犀利,逻辑清晰,把对方堵得哑口无言。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哥哥……真的不一样了!

何雨柱看着脸色铁青的许大茂和神色尴尬的三位大爷,心里冷笑一声。

他不再多言,转身回屋,揭开锅盖。浓郁的蒸汽和香气扑面而来。他拿过两个碗,将锅里油亮喷香的猪肉炖粉条仔细地分好,尤其将肉块多拨拉了一些到其中一个碗里。

然后,他将那碗肉多的,稳稳地递到了何雨水面前。

“雨水,吃!”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温暖,“从现在起,哥挣的,先紧着咱们老何家自己人。”

何雨水看着眼前堆着肉块的碗,又抬头看着哥哥坚定而明亮的眼神,眼圈蓦地一红。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接过碗和筷子,低下头,大口地吃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踏实和宣泄。

何雨柱也端起自己那碗,就站在门口,迎着院中众人复杂难言的目光,吃得旁若无人,津津有味。

这肉的香味,仿佛化作了一面无形的旗帜,在这小小的四合院里,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许大茂气得牙痒痒,却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狠狠瞪了何雨柱一眼,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家屋。

易中海面色沉凝,深深地看了何雨柱一眼,背着手,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中院正房。

刘海中哼了一声,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也无计可施,挺着肚子走了。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最后瞄了一眼那油汪汪的菜碗,心里盘算着何雨柱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也摇着头踱开了。

中院重新恢复了安静,但那弥漫的肉香和何雨柱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在每个人心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