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屿蓦地僵住。
直到时卿离开他还僵在原地,像被黑色藤蔓缠住腿,一路向上蔓延到头顶,直至将他整个人包裹,几乎要窒息。
回忆像潮水般覆来。
从不喝酒的他那天喝了半瓶,最后摔了酒瓶跑去找时卿。
他不甘心。
他放不下。
他不信时卿就玩腻了,他们明明才刚开始不是吗。
他站在宿舍楼下堵到她,她似乎很讨厌这种纠缠,漂亮的眉眼尽是不耐:“你怎么变成这样?”
“你知道你越纠缠我越反感,我现在看见你就——”
她深吸一口气,像在找不那么伤人又足够击退他的话。
“烦。”
恭喜她,找到了。
那一刻谢惟屿一身清冷傲骨打碎,自尊碾进泥土里。
卑微可怜挽回不了她的心,换来的是厌恶反感和一句“烦”。
他甚至能补齐她后面可能会说的话——
“别让我想起你就觉得恶心。”
谢惟屿此刻如那时一般,全身像被抽干力气,靠在时卿靠过的墙,闭上眼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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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太挤,时卿到家才看手机。
江揽月给她发信息,说有个发卡可能落婚纱店了,看到麻烦收一下。
时卿立马打电话回店里,同事说沙发是有个发卡,miumiu的。
一个发卡几千块,时卿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门当户对。
随即想到,难怪谢惟屿会出现在店里。
过来给江揽月拿发卡,正好碰到孟天瑞动手动脚,他对人是冷漠,但不至于看到这种事无动于衷。
时卿想,换做其他人他一样会出手,凑巧罢了。
那边,江揽月收到时卿的信息,说找到发卡了,看是下次来拿还是同城快递发给她。
【下次来拿吧,反正不急】
回完信息,江揽月想起去婚纱店的路上碰到谢惟屿的车,她冲他打招呼来着,结果这个冷血鬼窗户都没放下来。
江揽月:【我在淮康路看见你的车了,车上是你还是其他人,怎么不理我】
信息石沉大海,直到晚上才回过来。
谢惟屿:【你还有脸说】
江揽月一脸懵:?
感觉特别像路过的狗被莫名其妙踹了脚。
江揽月:【诶诶诶,骂人也得有个理由吧,我怎么惹你了】
谢惟屿没理她了,气得江揽月骂他更年期提前到,早点去医院开药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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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时卿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孟姐。
这逼混蛋太恶心人了。
但一上午都没看见孟姐,快到下班都没来。
“孟姐今天一直没来吗?”她问同事。
同事小声八卦:“你还不知道啊,孟姐她弟,就那死变态,昨天被人打了,今天在医院动手术呢。”
打到动手术,可见下手不轻,时卿问:“哪位少侠行侠仗义,为人间除害。”
同事喝着花茶:“不知道,不过苏黎今天狗腿去了医院,据说打人的地方没监控,罩着麻袋打的,打得非常巧妙,估计查不到。”
时卿突然想到谢惟屿,昨天他把孟天瑞拽出去了,他打的?
很快这个念头被推翻。
谢惟屿对她恨都来不及,怎么会帮她出气?
路上到处是天网,稍微一点疏忽就会被查到,谢惟屿堂堂谢家太子爷,实在没必要蹚这种浑水。
另一个同事说:“我猜是被谁家老公打了,孟天瑞一天天骚扰这个骚扰那个的,总有看不惯他的人。”
“包的,这狗东西活该!”同事又喝一口花茶,“哎呀,死变态有一阵不能来,茶都变香了。”
时卿想十有八九是这样了。
在chool上班的这一批,还有之前被骚扰走的一批,肯定有人想报复,就是不知道谁家老公这么聪明有胆识。
医院。
孟天瑞麻药渐渐褪去,术后骨头钻心地疼,疼得他嗷嗷叫。
“姐!我要报仇,我知道是谁打的我!”
孟姐心疼坏了:“警察问你话的时候怎么不说?那条巷子没监控,警察估计查不出什么来。”
“跟警察说有屁用,没监控最多叫过去问下话就放了,我要自己动手,老子非……嘶好痛……自己动手打死他!”
孟姐:“你说重点,谁打的你?”
“昨天我去你店里,想跟时卿说两句话,他妈的那混蛋过来就动手,绝对是他!”
孟姐冷下脸:“你确定只是单纯找时卿说话?”
孟天瑞抽着气直喊疼疼疼。
孟姐气归气,还是拿手机看店里监控,当看清屏幕上的人时,脸色骤然一变。
她做上流社会生意,多少认识一些豪门圈的人,拽孟天瑞的男人她远远看过一眼,谢家大少爷谢惟屿。
别说现在没证据,就算有证据她也不敢去找谢惟屿的麻烦,得罪不起。
那可是谢家,除非她不想在京市混。
“你这顿打挨得不冤。”孟姐哪里看不到孟天瑞拉时卿的那几下,她自己弟弟什么德行她知道。
“我警告你,以后再敢对我店里的姑娘动手动脚,看我不打死你!”
孟天瑞又疼又委屈,但见孟姐脸色不好还是装样子应了几声:“知道了知道了。你看见那人了吧,你帮我找人弄他!”
“弄你个头,那人我们得罪不起。你以后给我老实点,不然滚回老家去!”
孟天瑞心里窝火,气得猛捶一下栏杆,扯到打石膏的右手和左腿,疼得他嗷一声差点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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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姐连着几天没来店里,不过有好消息传来。
孟姐在工作群里说以后工作服不要求一定穿包裙,下身可根据自己意愿选择。
时卿欢天喜地,立马下单三条黑色工作裤。
星期五,时卿请了半天假带念念去医院打疫苗。
虽然幼儿园的事还没搞定,但提前工作要准备好,入学报名要查疫苗接种本,少一针都不行。
念念很乖,打针很少哭。
儿童接种室里哭嚎一片,时卿抱着念念,拍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出来,没事的,眼泪还排毒呢。”
念念澄亮的眼睛望着她:“嗯!”
小家伙答应得好,但时卿知道她痛还是会忍着。
自从虞蕾去世她就很少哭,大概在她的认知里,她不乖就没人会要她了,毕竟这个世界能无条件宠爱她、呵护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念念这种自我催熟式懂事,让人心疼。
接种完疫苗,时卿带念念回家。
到一楼缴费大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去。
“小姨?”时卿快步过去。
翁玲回头看到是时卿,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里的检查单慌忙往包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