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车模领队打来的,问她跑哪去了,怎么还没到展位。
时卿说了句“马上来”,挂了电话看谢惟屿。
一个电话让她清醒不少,把太子爷彻头彻尾惹恼了没好处。
她端着假笑:“谢总,是把衣服脱给我,还是不用我洗了,我要工作了,麻烦您快点决定。”
看似有选择,实际没选择。
谢惟屿眉眼压着难言躁郁,坐进副驾驶,三下五除二脱了衬衣。
时卿非常有分寸地别开脸,全身上下写着“非礼勿视”四个字。
一件带着男人冷香的衬衣砸到她身上,没有一句话。
时卿也没有一个字地抱了衣服就走,完全不管背后太子爷什么表情。
只听见“砰”地一声重重关车门的声音,好像车跟他有仇似的。
结束一天的车展兼职,时卿把衣服送到高奢干洗店。
真的是斥巨资,洗件衣服要几百块。
洗衣液商家看了都要流泪。
洗好衣服是周四,上班日。
时卿不想心里总挂着这事,下班就去干洗店拿了衬衣,打车去了麓林壹号。
如果不是跟谢惟屿的两次交集,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豪宅区。
“不好意思,我们物业不能帮您转交。”
物业想起几天前收到的特意嘱咐,将袋子原封不动递回去:“麻烦您自己联系。”
时卿奇怪,这么高端的物业连转交的服务都没有吗?
转念一想,可能越有钱的人越怕收到类似恐吓的东西,比普通人谨慎吧。
她只能往山下走,边走边想。
没有联系号码,住址也不能送,更不能把衣服给未婚妻江揽月麻烦她转交。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时卿转地铁去了洲海集团。
京市寸土寸金最繁华的地段,洲海集团有一栋最显眼的楼。
时卿走进气派明亮的大厅,将袋子递给前台:“你好,这是给谢总的,麻烦转交一下。”
前台没马上接过去,而是打量起她。
想混上去找谢总的人不少,送东西来让转交的倒不多。
很漂亮的女人,也拿不准跟谢总什么关系。
“您可以给谢总打个电话吗?没有收到指示我们不好转交东西。”
时卿有个鬼的电话,只能胡诌:“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怕前台为难,她补了句:“你可以待会儿打电话上去,就说是姓时的同学送来的,他知道。”
时卿只负责送到,至于谢惟屿要不要是他的事。
完成任务刚要走,鼻尖忽地嗅到一股甜腻的香水气息。
一身高奢套装裙,连头发丝的透着精致的女人将手机给前台看,语调轻快:“你好,我找谢总。”
前台立马堆出笑容:“好的,请您往这边来。”
时卿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上次在米其林餐厅,挽着谢惟屿胳膊的女人。
时卿走出去一段,回头看了眼。
她拿过来的袋子孤零零地放在前台桌上。
女人在前台微笑的引领下,抬着下巴进了电梯。
_
董瑾萱在办公室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人。
门推开,她立马笑容甜美地迎上去。
“惟屿,芸姨说你加班忙,她特意炖了天麻鸽子汤,让我给你送来。”
谢惟屿在路上听助理说了,董瑾萱是周素芸让她来的,公司没人敢拦。
“谢谢。”他疏离道,“我待会儿喝,你去忙你的吧。”
董瑾萱依依不舍,上次在餐厅他没拒绝她挽他的手,可是一出餐厅就把手撤了,还郑重其事说两人不合适。
现在又是这样,一点要留人的意思没有,她不免丧气,但还是不想放弃。
“不止有汤,还有我们两个的饭,芸姨说我们可以一起吃。”
谢惟屿看眼腕表:“不好意思,约了人吃饭,怕堵车,现在要过去了。”
说着拍拍助理齐栎的肩膀:“你陪董小姐吃,多吃点,把我那份都吃了。”
齐栎惊出表情包:我?
谢惟屿当没看见董瑾萱青黑交错的脸,出了办公室,径直走去会议室。
站在落地窗前给周素芸打电话。
“妈,您没跟董瑾萱说清楚吗,我跟她不可能,没必要做这些。”
周素芸:“哪有人第一眼就有感觉的,感情是慢慢培养的,你多接触几次再说。”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接触一百次也是白搭,您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周素芸那边安静片刻,像是妥协了,说:“好吧,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不过有些事你要知道,董家在政界底蕴深,就算不能在一起,多交个朋友也是好事,不要把关系闹僵了。”
“嗯,知道了。”
谢惟屿挂了电话。
身在豪门有豪门的身不由己,权贵关系错综复杂,有些人你再不屑,面上功夫该做还得做。
只有相对的“一手遮天”,哪有绝对的一手遮天。
谢惟屿在休息室待了会儿,接到董瑾萱离开的消息才返回办公室。
桌上的餐食一动未动,董瑾萱揣一肚子气,吃不下正常。
谢惟屿也没胃口,坐下来看项目资料。
齐栎没走,报告另一件事:“谢总,前台说有位您的同学送了东西过来,您看要不要收。”
“什么同学……”谢惟屿翻页的手一顿,抬头,“说了叫什么。”
“姓时,其他的没说。”
谢惟屿啪地把文件合上:“人呢?”
“啊?”
“我问你人呢!”
齐栎后背汗毛瞬间竖起:“四十分钟前来的,应该已经离开了。”
齐栎不知道谢总怎么突然就变低气压,谨小慎微大气不敢出。
原地站了片刻听见老板说:“把东西拿上来。”
助理出了办公室是用跑的,生怕晚一秒气压就更低一分。
乘电梯的时候他瞄了眼,平平无奇的袋子,里面好像是一件干洗好的衬衣。
东西恭敬放到办公桌上,刚才还厉喝让他拿东西的人,这会儿却是瞟都没瞟一眼。
齐栎摸不清老板心思,见没事退出办公室了。
门关上,谢惟屿放下钢笔。
拉过袋子一看,果然是那件衬衣。
人都到楼下了,都不愿意亲手把东西给他。
他是什么狗屎吗,碰都不愿意碰。
谢惟屿冷笑一声,抬手把袋子扔了出去。
袋子滑到桌边没停住,掉到地上。
他没管,低头继续看文件。
但怎么都看不进去,数字像乱码一样晃来晃去。
男人身子往后靠,盯着天花板盯了片刻。
然后弯腰把袋子捡起,进休息室打开衣柜。
衬衣连带干洗袋一并工整挂进衣柜。
连最外面的袋子都整齐叠好,放进下层的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