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就因为一封被伪造的邮件,我被栽赃泄露了公司机密,被经理罚了二十万。
她把一张处罚通知单拍在桌上,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
“纪澜,别以为你是销冠就了不起了!”
“公司明文规定,客户信息是最高机密,绝不允许私自外传!”
“你这是把公司规定当耳旁风!必须严惩!”
“你这个月的奖金和提成,全部扣除!这是二十万罚款单,作为给公司造成的潜在损失的赔偿,自己去财务交!”
我接过罚单,平静地看着她。
“行。”
于是我开始严格遵守八小时工作制,准点下班,手机关机。
这下,轮到她急了。
1.
我平静地接过那张轻飘飘却价值二十万的罚单,看着我的直属上司,销售部经理裴湘。
她睥睨着我,嘴角是压不住的得意。
全办公室的同事都伸长了脖子,看这场年度大戏。
毕竟,因为一封莫须有的邮件被罚二十万,这事儿放眼整个地球的职场,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裴湘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声音更高了八度。
“纪澜,你那是什么态度?不服气?”
“觉得我罚重了?”
她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能戳穿天花板。
“我告诉你,公司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你别以为你业绩好,就能搞特殊!”
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好啊,裴湘,你可真是玩得一手好牌,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点点头,把罚款单仔细对折,放进口袋。
“没有不服气,裴经理。”
“我接受公司的处罚。”
我的平静似乎让她那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没处发挥,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脸色憋得有点发紫。
“知道就好!下午把罚款交了,收据给我!”
“好的。”
我应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
身后,裴湘重重地哼了一声,踩着她那十厘米的高跟鞋,笃笃笃地走了。
我旁边的同事小敏凑过来,压低声音。
“澜姐,她这是疯了吧?二十万?她怎么不去抢?”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下午,我真的去财务交了二十万。
拿到收据后,我直接走进了裴湘的办公室。
她正在打电话,看我进来,特意开了免提,语气娇嗲。
“哎呀桑总,您放心,我们公司新来的顾问能力也很强的,保证把您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帖帖。”
我认得这个声音,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桑先生。
也是一直由我负责的客户。
裴湘这是,要把我的客户转手给别人?
她挂了电话,得意地看着我。
“罚款交了?”
我把收据放在她桌上。
她扫了一眼,满意地笑了。
“算你识相。”
“对了,通知你一下,你手上的桑先生这个客户,以后就不用你跟了。”
“公司新来了个海归硕士,能力很强,以后由她接手。”
“你呢,就负责一些散客吧,也轻松点。”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抢走我手上最大、最优质的客户。
罚款二十万,不过是个由头,一个下马威。
我心里门儿清。
“好的,裴经理。”
我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裴湘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大概是想看到我愤怒、质问、甚至是祈求。
但我没有。
“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我转身就走,没给她任何继续发挥的机会。
2.
第二天一早,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站到了我的工位前。
她就是裴湘口中的海归硕士,桑琪。
“你就是纪澜?”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桑先生的客户资料呢?给我吧。”
那语气,不像是在交接工作,倒像是在命令下人。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都在这里了。”
桑琪一把夺过去,飞快地翻了几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就这些?他的那些私人喜好呢?比如喜欢住哪个酒店的哪个套房,吃饭有什么忌口,对航班有什么特殊要求?”
我看着她,淡淡地说。
“那些都是我个人总结的,不在交接范围内。我花了五年摸透的,不仅是他的喜好,还有那些关乎性命的细节。”
“你!”
桑琪的脸瞬间涨红了。
“纪澜,你别给脸不要脸!裴经理已经把这个客户交给我了,你就得全部交接清楚!”
“否则,我去告诉裴经理,说你工作交接不力!”
我摊了摊手。
“请便。”
桑琪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嚣张”的,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她拿着那份看似完整但关键信息缺失的资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扭着腰去找裴湘告状了。
没一会儿,裴湘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过来。
“纪澜,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语气相当不善。
我走进她办公室,桑琪正坐在沙发上,一脸委屈。
裴湘把一个文件夹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纪澜,桑琪说你交接工作不配合,客户的很多重要信息你都藏着掖着,什么意思?”
我平静地回答。
“裴经理,公司规定交接的,是记录在案的客户资料。至于那些我通过多年服务,自己总结出来的客户私人习惯,属于我的个人知识资产,公司没有规定这个也必须交接吧?”
裴湘被我噎了一下。
“你......”
她指着我。
“你这是在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如果公司认为这些个人经验也属于交接范围,可以出个明文规定,下次我就知道了。”
“或者,公司也可以选择从我这里购买这份‘知识资产’,我可以给你报个价。”
裴湘的脸彻底黑了。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不仅不屈服,还反将了她一军。
一旁的桑琪也傻眼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裴湘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得很!纪澜,你给我等着!”
我没再理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从那天起,我严格遵守公司的一切规章制度。
朝九晚五,准点打卡,一分钟都不多待。
下班后,手机立刻关机,天塌下来也别想找到我。
裴湘给我安排的那些散户,我也都尽职尽责地处理好,不出任何纰漏,但也绝不多做一分。
我像个精密的仪器,只执行最基本的程序。
办公室里那些需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的紧急项目,我一概不碰。
谁爱干谁干。
裴湘气得好几次在办公室里摔东西,但她又抓不到我任何把柄。
毕竟,我是全公司最遵守规定的“优秀员工”。
3.
一周后,我提交了我的年假申请。
整整二十天。
这是我入职五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假期。
我准备去南欧晒太阳。
裴湘看到我的假条,脸都绿了。
“纪澜,你什么意思?现在是业务最忙的时候,你要休二十天假?”
我指了指墙上的《员工手册》。
“裴经理,手册上写了,员工有权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自由安排年假。我现在手上的都是散客,没有任何紧急项目,完全符合规定。”
裴湘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她当然知道我符合规定,但她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可她又找不到任何理由驳回我的申请。
最终,她只能拿起笔,愤愤地签了字。
“休!我让你休!”
她把假条甩给我。
“我倒要看看,没了你,公司是不是就不转了!”
我拿起假条,微微一笑。
“谢谢裴经理。”
两天后,我登上了飞往罗马的航班。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关掉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罗马的街头喂鸽子,在佛罗伦萨看大卫像,在威尼斯的水城里坐着贡多拉。
我把手机扔在酒店,彻底与国内的工作断了联系。
大概在我休假的第十天,我正在一家米其林餐厅享用晚餐。
隔壁桌的客人似乎遇到了点麻烦,正在和侍者争论。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那个客人的侧脸,有点眼熟。
好像是......桑先生的助理?
我没太在意,毕竟世界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很多。
可就在我准备继续享用我的美食时,那个助理突然站了起来,径直朝我走来。
“纪小姐?”
他试探着问。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
真的是他。
“李助理?好巧。”
我礼貌地笑了笑。
李助理的表情却像是见了救星。
“纪小姐!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可算找到你了!”
他一脸焦急。
“桑先生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出什么事了?”
“桑先生突然急性过敏,现在在医院里!我们给他订的酒店,地毯是羊毛的!你不是知道桑先生对羊毛重度过敏吗?”
我皱起了眉。
桑先生对羊毛过敏这件事,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只有我和他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我当初为了确认这一点,花了整整半年时间,通过观察他的各种生活细节才总结出来。
这份信息,我可没写在任何文件里。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很危险!”
李助理的声音都在发抖。
“纪小姐,你快跟我去医院看看吧!桑先生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认你!”
我放下刀叉,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桑琪,或者说裴湘,她们惹上大麻烦了。
我看着李助理焦急的脸,心里一片冰冷。
“李助理,我现在在休假。”
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而且,我已经不是桑先生的负责人了。”
李助理快哭了。
“纪小姐,我知道您受了委D屈,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听那个什么新顾问的!可现在人命关天啊!”
“您跟桑先生那么多年的交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第一,我跟桑先生是工作关系,不是私人交情。”
“第二,我现在过去也只是个普通游客,不是他的专属顾问,我没有义务,更没有权力去干涉医院的治疗。”
“第三,”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私人时间,很贵。”
李助理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再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从后面追上来,拦住我。
“纪小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忙?”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让你的新顾问桑琪,还有她的上司裴湘,亲自飞过来,跟我谈。”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回到酒店,我才重新打开了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公司的号码,其中大部分是裴湘的。
还有几条她发来的短信,从一开始的命令,到后来的质问,再到最后的哀求。
最新的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纪澜!算我求你了!你快接电话!出大事了!”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想让我回去救火?
可以。
但不是现在。
得等火烧得再旺一点,烧到他们所有人都扛不住的时候。
第2章 2
4.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脸憔悴的裴湘,和眼圈红肿的桑琪。
她们俩的样子,像是连夜从国内飞过来的,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纪澜!”
裴湘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你总算肯见我了!快!快跟我去医院!”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靠在门框上。
“裴经理,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湘的嘴唇哆嗦着。
“桑先生......桑先生他......现在情况很不好,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说,他对某种东西严重过敏,引发了急性哮喘和心衰。”
“公司要完了!桑先生的家人已经发了律师函,要告我们公司蓄意伤害!”
桑琪在旁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他对羊毛过敏!纪澜她没告诉我!”
我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桑琪小姐,你是海归硕士,能力那么强,难道连客户的基本健康状况都搞不清楚吗?”
“在你接手客户之前,做背景调查,不是最基本的工作素养吗?”
桑琪被我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地哭。
裴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恳求地看着我。
“纪澜,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抢你的客户,不该罚你的款!那二十万我双倍还给你!只要你现在去医院,让桑先生好起来,什么都好说!”
“现在说这些,晚了。”
我摇了摇头。
“裴经理,你知道桑先生这次过敏,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桑先生不仅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他背后的桑氏集团,跟我们母公司还有深度的战略合作。”
“这次的事情一旦闹大,别说我们这个小小的分公司,就连整个集团的股价都会受到影响。”
“你觉得,这是区区四十万能解决的问题吗?”
裴湘的脸彻底白了,毫无血色。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继续说。
“而且,我听说桑先生有非常厉害的私人律师团队,专门处理这种事。一旦他们启动诉讼,公司的账户会被冻结,所有高管都会被限制出境接受调查。”
“到时候,你,还有桑琪小姐,一个都跑不掉。”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们的心上。
裴湘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桑琪更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那......那怎么办?”
裴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纪澜,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你跟桑先生关系好,只有你能救公司了!”
我看着她绝望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想让我帮忙,可以。”
我终于松了口。
裴湘和桑琪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
“我只有一个条件。”
我说。
5.
“我要你,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向我道歉。”
“并且,把我之前因为各种可笑理由被扣掉的所有奖金和提成,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还有那二十万罚款,我要公司出具一份书面文件,承认是错误处罚,并撤销记录。”
裴湘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的条件是这些。
在她看来,这或许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对我来说,这是尊严问题。
“就......就这些?”
她试探着问。
“就这些。”
“我答应!我全部答应!”
裴湘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
“只要你肯去医院!”
我点了点头。
“可以,但我现在不能以公司员工的身份去。”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员工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封邮件。
“在我休假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向总部提交了辞职申请,并且附上了你对我进行职场霸凌的所有证据,包括那张二十万的罚款单。”
“按照流程,我的辞职申请,在昨天已经正式生效了。”
裴湘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辞职了?”
“是的。”
我关掉手机。
“所以,我现在如果要去帮忙,那是以我私人的名义,提供一次性的危机处理咨询服务。”
“而这个服务的价格,可不便宜。”
裴湘彻底傻了。
她大概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休个假,等她给个台阶下就会回来。
她根本没把我递交的辞职信当回事。
可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回去。
“你......你想要多少?”
裴湘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万。”
“这笔钱,是用来购买我接下来要提供的解决方案,以及我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关于桑先生的所有‘个人知识资产’。”
“你疯了!”
桑琪尖叫起来。
“三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跟桑先生可能带来的几个亿的损失,以及你们俩的后半生相比,三千万,很贵吗?”
“或者,你们可以不买,继续让桑先生躺在ICU里,等着总部的调查组和桑家的律师团来找你们。”
“到时候,你们面临的,可能就不是丢工作这么简单了。”
桑琪的叫嚣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只剩下徒劳的喘息。
裴湘的脸上血色尽失,她突然抓住我的衣角,声音破碎地哀求:“纪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说三千万,三十万我都拿不出来......你放我一马,我给你做牛做马......”
我看着她这副丑态,只觉得讽刺。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我淡淡地说。
“这是公司该考虑的问题。你可以现在就给总部打电话,告诉他们,你们搞砸了一切,而我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瞒着,但纸包不住火,我猜,你们也瞒不了多久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们,直接关上了门。
门外,是裴湘和桑琪彻底崩溃的哭喊声。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平静如水。
这场仗,从她们把那张罚款单拍在我桌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6.
半小时后,我接到了公司CEO的亲自来电。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恼火。
“纪澜,是我。”
“陈总,您好。”
“裴湘她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用人不明,给你添麻烦了。”
陈总的态度放得很低。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三千万,公司答应你。另外,你所有的要求,公司也全部满足。”
“只要你能让桑先生那边平息下来。”
“陈总,钱我可以稍后拿,但桑先生那里,必须马上处理。”
我说。
“好,你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第一,立刻以公司的名义,向桑先生和他的家人致以最诚挚的道歉,并承诺承担所有医疗费用和后续赔偿。”
“第二,立刻开除桑琪,并对裴湘做出停职处理,等候总部调查。”
“第三,准备一份新的任命书,任命我为新成立的‘首席客户关系官’,直接向您汇报,全权负责桑先生以及其他所有顶级客户的维护工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陈总大概是在权衡我的这些条件。
“纪澜,你这是要......彻底架空销售部?”
“陈总,我不是要架空谁。”
我的语气很坚定。
“我只是想建立一个更专业、更高效的客户服务体系。”
“像裴湘和桑琪这样,靠关系上位,毫无专业能力,只知道搞办公室政治的人,只会毁了公司。”
“桑先生这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教训。”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陈总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决断。
“好,我答应你。”
“任命书和开除通知,我马上让HR发出来,全公司通报。”
“你现在就去医院,稳住桑先生。”
“可以。”
挂了电话,我换好衣服,走出了酒店。
裴湘和桑琪还瘫在我的门口,像两条丧家之犬。
看到我出来,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少许的祈求。
我没有看她们,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
在我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封全公司群发的邮件。
标题是:【关于桑琪的开除决定及裴湘的停职处理通知】。
紧接着,第二封邮件也来了。
【关于任命纪澜女士为公司首席客户关系官(CCRO)的通知】。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走了进去。
从镜面里,我看到裴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整个人软了下去。
而我,只是平静地按下了去一楼的按钮。
7.
我赶到医院时,李助理和桑先生的几位家人正焦急地等在ICU门口。
看到我,李助理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纪小姐!你总算来了!”
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一位看起来是主事者的中年男人。
“您好,我是纪澜。”
“纪小姐,久仰大名。”
男人伸出手。
“我是桑哲,桑延是我大哥。”
他的态度很客气,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我大哥的情况,现在很不好。”
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问他。
“桑先生除了对羊毛过敏,还有没有其他的过敏史或者特殊病史?”
桑哲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个......我们还真不是很清楚。他常年在国外,我们也很少见面。”
我心里有了数。
我转向李助理。
“李助理,麻烦你,立刻去桑先生住的酒店房间,把他床头柜上那个黑色的真皮首饰盒拿过来。”
“记住,一定要快。”
李助理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跑了出去。
我则开始向医生详细询问桑先生的各项体征数据和用药情况。
在等待李助理的时间里,我的手机响个不停。
全是公司同事发来的祝贺信息,还有一些以前不怎么说话的部门领导,也纷纷发来“慰问”。
我一条都没回。
裴湘也给我发了十几条信息,内容全是忏悔和求饶。
她说她知道错了,求我跟陈总求个情,不要开除她,她家里还有房贷车贷要还。
我看着那些文字,只觉得可笑。
当初她把二十万罚单拍在我脸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也有生活压力?
我直接把她拉黑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李助理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把那个首饰盒交给我。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袖扣、领带夹之类的男士饰品。
我从里面拿出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银色领带夹,递给医生。
“医生,麻烦你,立刻化验一下这个领带夹的金属成分。”
医生和桑哲都愣住了。
“纪小姐,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桑先生除了羊毛过敏,还对某种特定的稀有金属过敏。”
我说。
我曾为了摸清桑先生所有可能存在的健康隐患,特意去翻阅过大量医学资料,甚至咨询过几位私人医生。
我知道,顶级富豪的身体状况,往往比普通人更复杂,也更容易被忽视。
“这种过敏反应非常罕见,而且不是皮肤接触性过敏,而是通过呼吸道吸入其氧化物粉末才会触发。”
“他平时戴这个领带夹没事,是因为在正常环境下,金属是稳定的。但酒店房间为了杀菌,可能会使用紫外线灯或者臭氧发生器,这会加速金属氧化。”
“而羊毛地毯,恰好是吸附这些微小粉末的绝佳载体。”
“所以,他这次是两种过敏源叠加,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反应。”
ICU门口,所有人都被我的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桑哲看着我,眼神从审视,变成了震惊和敬佩。
“纪小姐......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淡淡地说。
“因为我用了五年时间,去了解我的客户。”
8.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正如我所料,那个领带夹里含有一种名为“锇”的稀有金属。
而桑先生的血液样本里,也检测出了相应的过敏抗体。
找到了过敏源,医生立刻调整了治疗方案。
两个小时后,桑先生的各项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了下来,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虽然人还没醒,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桑哲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纪小姐,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大哥一命!我们桑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笑了笑。
“桑总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桑哲的表情非常严肃。
“这是那些不负责任的人犯下的错,却要你来弥补。”
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发白的李助理。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那个叫桑琪的新顾问,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还有那个裴经理,听说还是靠关系上去的!”
“这样的公司,我们桑家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合作!”
我心里一动。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但我面上却说。
“桑总,您别生气。我们陈总已经对相关责任人做出了严肃处理。”
“处理?开除了事吗?我大哥在ICU里躺了那么久,差点命都没了!就这么算了?”
桑哲余怒未消。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桑总,不如这样,等桑先生醒来,我们三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我相信,我们公司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我特意在“我”字上加了重音。
桑哲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些许赞许。
“好,就听纪小姐的。”
从医院出来,我直接给陈总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和我的想法都跟他说了。
陈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纪澜,你的意思是,你想借这次机会,跟桑家谈一笔更大的合作?”
“不是我想谈,是桑家想谈。”
我说。
“桑先生这次出事,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个专业的、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有多重要。”
“而我,就是那个他们唯一信得过的人。”
“只要我在公司一天,桑家的业务就跑不了。甚至,他们还会把更多核心业务交给我们。”
“这,就是我的价值。”
陈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纪澜,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你不是小看我,你只是被裴湘那样的蠢货蒙蔽了双眼。”
我毫不客气地说。
陈总苦笑了一声。
“好,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需要任何资源,公司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
“把裴湘,处理干净。”
我说。
“我不想再在公司里,看到任何跟她有关的人和事。”
“我明白。”
9.
三天后,桑先生醒了。
我带着陈总,以及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再次来到医院。
裴湘也被“请”来了。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在病房里,当着桑先生和桑哲的面,裴湘哆哆嗦嗦地念完了她的道歉信。
然后,她向我九十度鞠躬。
“纪总,对不起。”
我没有看她,而是对桑先生说。
“桑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桑先生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
他看着我,笑了笑。
“纪澜,这次,又多亏你了。”
“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估计就交代在罗马了。”
我摇摇头。
“您言重了。是我之前的工作没做到位,没有把您的过敏史明确记录在案,才导致了这次的意外。”
桑先生摆了摆手。
“不怪你。我的情况特殊,本就不该让外人知道。是我太信任你们公司了,没想到他们会随便换人。”
他说着,看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裴湘,眼神冷了下来。
“至于她......”
裴湘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陈总立刻上前一步。
“桑先生,您放心,对于裴湘的失职,我们公司绝不姑息!我们已经决定,正式开除裴湘,并且会追究她给公司造成的一切损失!”
裴湘听到“开除”两个字,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大概没想到,自己最后的下场,会是这样。
她被两个保安架了出去,嘴里还喃喃地念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大概是因为,她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从来没想过,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处理完裴湘,接下来就是正式的谈判。
我代表公司,提出了一个极具诚意的赔偿方案,包括承担桑先生此次的全部医疗费用,以及未来十年,桑家所有人的出行服务,全部免费。
桑哲对这个方案很满意。
但他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我们希望,纪小姐能成为我们桑家在国内的唯一指定合作顾问。”
“以后我们桑家所有的在华业务,都可以通过纪小姐的公司来对接。”
陈总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这相当于,桑家把一个巨大的金矿,拱手送到了我们面前。
而这一切,都系于我一人之身。
我看着桑哲,又看了看陈总,心里明白,从今天起,我在这家公司的地位,将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我站起身,向桑先生和桑哲伸出手。
“合作愉快。”
10.
回到公司后,我正式搬进了新的办公室。
那间曾经属于裴湘的,公司里最大最敞亮的经理室。
我的新头衔是“首席客户关系官”,但公司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叫我“纪总”。
那三千万的咨询费,和之前被扣的几十万奖金,很快就打到了我的卡上。
看着短信里那一长串的数字,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结果,而不是目的。
我更享受的,是这种凭自己的能力,把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一直跟着我、在我被裴湘打压时还偷偷帮我的同事小敏,提拔成了我的助理。
然后,我重新制定了销售部的KPI考核标准。
不再只看业绩,而是把客户满意度、客户关系维护深度等软性指标,也纳入了考核范围。
我告诉我的团队,做销售,不是一锤子买卖。
把东西卖出去,只是第一步。
真正厉害的销售,是能让客户离不开你,把你当成朋友,当成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就像我和桑先生一样。
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客户和销售。
他信任我,甚至超过信任他的家人。
而这份信任,是我用五年的专业、细心、和真诚换来的。
这,才是任何人都抢不走的,我最核心的竞争力。
一个月后,我用那笔钱,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全款买下了一套大平层。
站在两百七十度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的璀璨灯火,我接到了桑先生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笑骂。
“纪澜你个小丫头,下次再想坑我,记得提前打个招呼!”
我也笑了。
“桑先生,那不叫坑,那叫帮您筛选不合格的供应商。”
“哈哈哈,说得好!”
他顿了顿,说。
“下个月,我想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你来安排。”
“好。”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
“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市场部的王总。
他以前开会时,总爱对我们销售部指手画脚,言语间满是轻视。
“纪总,”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少许不自然的讨好,“关于下个季度的推广方案,我想先听听您的意见......”
我打断他:“方案发我邮箱,我会看。”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没给他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我自言自语道。
“裴湘,你以为你只是丢了份工作?”
“你丢掉的,是未来几十年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格局!”
“而我,纪澜,我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片战场,从今往后,由我来定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