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安全屋的红色警报如同垂死者的哀嚎,刺痛着林晚的耳膜。屏幕上,代表未知威胁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电子地图上的海面,直扑这座孤岛。
98%的暴露风险!父亲刚刚留下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现实的绞索已然收紧。
没有时间崩溃,没有时间消化父亲“死而复生”带来的滔天巨浪。林晚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作残影,本能接管了身体。
【全系统指令:紧急湮灭协议!】
【核心数据:强制剥离!传输至移动终端‘深渊’!】
【物理净化:倒计时90秒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确认指令。安全屋内,灯光骤然变为刺目的血红。服务器机柜发出沉闷的嗡鸣,硬盘指示灯疯狂闪烁,那是数据在被暴力擦写、转移的迹象。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微焦的、电路板过载的特殊气味。
林晚一把扯下已经拷贝了30%核心数据的加密固态硬盘,将其插入自己经过强化的笔记本电脑“深渊”的特定接口。同时,她将父亲留下的那个黑色装置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外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父亲的温度,此刻却烫得灼人。
她抓起早已准备好的应急背包,里面是生存物资、武器和伪造证件。目光最后扫过控制台,父亲的声音日志文件正在被系统自动列入销毁序列。
“再见,爸爸。”她在心中默念,眼神决绝,“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最终的答案。”
她撞开安全屋的强化金属门,冲入岛上的热带雨林。几乎在她身影没入浓密植被的下一秒——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草木碎屑席卷而过!整个小岛仿佛都震颤了一下。“棱镜”安全屋启动了自毁程序,将一切痕迹化为冲天烈焰和浓烟。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在倾盆大雨中奋力向前奔跑。雨水和汗水模糊了视线,荆棘划破了她的皮肤,但她毫无所觉。
必须到达预定撤离点!
然而,当她气喘吁吁地冲到岛屿另一侧一处隐蔽的小海湾时,心瞬间沉入谷底。预定的接应点空空如也,只有狂暴的海浪拍打着礁石。
接应的人没有来。是被拦截了?还是……“守门人”内部真的如父亲警告的那样,出现了问题,放弃了她这个“累赘”?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开始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背包里的“深渊”笔记本电脑发出了独特的、代表最高优先级信息接入的震动频率。
她迅速找了一处岩缝隐蔽,打开电脑。信号是通过加密的卫星链路直接接入的,绕开了已经被摧毁的“棱镜”节点。
发信人标识,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代号——【镜像】。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是父亲?!
信息内容却让她瞳孔骤缩:
【接应失败。‘守门人’内部通讯信道出现不明干扰,你的坐标已可能暴露。
新指令:自行前往坐标点‘巴别塔’。
重复,自行前往‘巴别塔’。
抵达前,非必要不联系。
——镜像】
信息末尾,附上了一个全新的、极其复杂的坐标加密包,以及一份简短的“巴别塔”背景资料。
林晚快速浏览。“巴别塔”并非一座建筑,而是一个代号,指代一艘在太平洋公海区域永久巡航的、由多国前情报人员与顶级科学家共同运营的“中立信息交易所”。它是一座漂浮在法外之地的数据圣殿,也是各方灰色势力进行情报交易和技术谈判的终极平台。据说,那里能买到任何秘密,也能出售任何技术,只要付得起代价。
父亲(或者说“镜像”)要她去哪里?目的是什么?出售“意识锚点”技术换取庇护?还是在那里与“守门人”的其他人接头?
这条指令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却是她眼前唯一的稻草。
更让她心悸的是,在信息的最后,还有一行几乎被忽略的、用特殊编码隐藏的附加信息,需要她用自己编写的特定解码器才能识别。这显然是父亲留给她的、绕过可能监视的“私密通道”。
解码后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小心数据的‘回响’。它们……可能不仅仅是数据。——林建国】
数据的回响?不仅仅是数据?
林晚想起父亲在音频里提到,“墨先生”的早期实验因为技术残缺,产生了某种“不可控的回响在数据层面”。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实验产生的数据垃圾……拥有某种活性?或者能反过来影响现实?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远处的海平面上,已经出现了舰只的模糊轮廓,探照灯的光柱开始扫视这座燃烧的小岛。
追兵到了!
林晚毫不犹豫,将坐标输入“深渊”。“深渊”立刻规划出一条利用洋流和季风,前往最近航线的路径,并标记出了一艘几小时后会经过该区域的、前往东南亚的货轮。
她需要偷渡上那艘船,然后想办法前往遥远的“巴别塔”。
她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安全屋燃烧的烈焰,以及海平面上逼近的死亡阴影,毅然转身,潜入冰冷汹涌的海水之中,向着货轮即将经过的方向奋力游去。
手中紧握的黑色装置,仿佛在微微发热,与父亲那句关于“回响”的警告一起,在她心中投下了一片巨大而不安的阴影。
真相的核心似乎触手可及,但通往真相的道路,却布满了更多未知而致命的陷阱。数据的深渊,正在向她发出更加诡异、更加诱人,也更加危险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