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一片死亡的潮汐。
无数条色彩斑斓,形态扭曲的毒蛇从草丛,树根,腐木里爬出。
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司野澜一个,而是所有散发着“热量”的活物。
“蛇!是毒蛇群!!”
“操!哪来这么多!”
“开枪!快开枪!”
几个壮汉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疯狂地朝着四面八方涌来的蛇群开火。
鹰钩鼻胡乱射出的光束擦着一条巨蛇的头颅飞过,却击中了旁边一个同伙的小腿。
那人惨叫着倒地,瞬间被几条手臂粗的毒蛇缠上,致命的毒牙狠狠刺入他的皮肉。
另一个持火药枪的壮汉被一条从树上弹射下来的毒蛇咬中了脖子。
他惊恐地用手去扯,却被另一条蛇咬住了手腕,毒素迅速蔓延,他的脸瞬间变得青紫。
鹰钩鼻吓得肝胆俱裂,他一边疯狂地挥舞着能量手枪,试图逼退近身的毒蛇,一边狼狈不堪地向丛林深处逃窜。
几条毒蛇死死咬住他的裤腿和背包,被他拖着前行,但他根本不敢停下。
这时一只蛇弹起来咬住鹰钩鼻的脖子,他慌乱地去扯脖子上的蛇。
慌乱间肩膀上银灰色头发的小身影被巨大的力道甩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灌木丛边缘。
他身上的灰布披风被扯开大半,露出了里面明显价值不菲却已破损脏污的衣物。
他显然吓傻了,蓝眼睛里只剩下惊慌和恐惧,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条色彩鲜艳的毒蛇正蜿蜒着,冰冷的竖瞳锁定了这个近在咫尺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蛇身弓起,眼看就要发动的扑击。
又顿了一下。
嘶嘶嘶----
密密麻麻的蛇朝司野澜包围过来。
嘶嘶嘶----
“王说的猎物是这个吧?”
嘶嘶嘶----
“应该没有感觉错。”
“我们把他献给王。”
“这个两脚兽和王好相似。”
“王也吃同类吗?”
蛇群们在交流着。
也逐渐朝司野澜身上游去。
狼狈不堪的司野澜挥舞着短小的胳膊,站起来打算跑离这里。
“嘶嘶嘶----好痛,他踩着我了”
“嘶嘶嘶----把他困起来”
“嘶嘶嘶----别咬,王喜欢活物!”
司野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冰凉的蛇鳞紧贴着他的皮肤,滑腻而恶心。
无数蛇身缠绕着他的四肢以及躯干,甚至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像被裹在一个不断收缩的茧蛹里。
他无法挣扎,连哭泣都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
视野被蠕动的蛇身遮挡了大半,只能模糊地看到头顶摇晃的树冠和快速后退的枝叶。
今天的经历已经是帝国娇养的小王子的极限了。
被追赶时的惊惶,被壮汉殴打时疼痛,被蛇群缠住时的绝望。
还有对未知将来的极致恐惧。
再勇敢现在也还只是5岁小孩。
自己被困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要被吃掉了。
下意识想找庇护。
谁来救救他。
慕年好不容易才从洞里爬出来。
就看一个银色发色的头向他靠近。
“我靠”慕年下意识后退,仔细一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蛇。
慕年今天实在不想和蛇打交道。
在蛇群快靠近就转身跑了。
“嘶嘶嘶----王等等我们~”
“嘶嘶嘶----别跑啊~”
过了一会感觉身后还是稀稀疏疏的。
慕年转身一看,居然跟上来了!!
他跑的更快了。
那群边吃边追他的蛇在干嘛,想一块把他吃了吗?!
“嘶嘶嘶----王怎么越来越远了?”
“嘶嘶嘶----让开!让我来!”
过了一会,慕年转头一看“我靠,它们还加速了!”
小短腿本来跑不快,这一会已经累的不行了。
又是怀恋大长腿的一天。
要好好养自己的决心达到顶峰。
不然长不高。
他转身掏出枪朝蛇群射击。
“嘶嘶嘶---啊啊,好痛。”
“嘶嘶嘶----我也好痛。”
“嘶嘶嘶----我尾巴断了。”
嘶嘶嘶-----
蛇群向四周散开。
“嘶嘶嘶----我感受到王不喜欢我们靠近”
“嘶嘶嘶---我感受到王想好好养自己”
“嘶嘶嘶----他还想长高”
一条略粗壮的蛇游过来:“按照王现在的状态,还是个人类幼崽”
“嘶嘶嘶----对哦,是幼崽哎”
“嘶嘶嘶----王一定怪我们献上的猎物太少了。”
“嘶嘶嘶----捕猎,我们去捕猎。”
蛇群稀稀疏疏, 跨进丛林,消失不见。
留下一个“人”躺在那儿。
慕年看清楚了。
那不是错觉。
那个被蛇群包裹着带走的,真是一个和他现在身体差不多大的孩子。
蛇群怎么突然散去。
上次也是这样。
是有跟可怕的东西存在吗?
还是……穿越新手保护期?
慕年持枪小心翼翼向躺在地上的人影走去。
用枪管,轻轻戳了戳那张埋在泥泞和枯叶里的脸。
泥污糊满了大半张脸,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只有几缕脏兮兮的银发贴在额角和脸颊。
“喂,”慕年的声音紧绷,“死了没?”
没有反应。
小小的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戳一下,或者干脆转身就走。
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嫌命长。
就在这时,那覆盖着泥污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一只沾满泥污和细小擦伤的小手,死死攥住了慕年同样沾满泥污的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慕年下意识地想抽回衣角,可那小小的手像焊在了上面。
“松…松开!”慕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空气中还弥漫着蛇类特有的腥臊气,远处似乎还有极其细微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地上的孩子没有回应,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攥着他衣角的手,指节捏得更紧,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受尽惊吓被雨水打透的雏鸟。
慕年心里那点犹豫和烦躁,在对上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时,顿了下。
“就当今日日行一善。”
“给将来积德。”
他认命般地垮下小小的肩膀。
他不再试图掰开那只手,而是弯下腰,将这个比自己似乎还要轻一点的银发男孩拽了起来。
男孩的身体软绵绵的,带着失温后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