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可在垃圾星,还有人在抓你。而且我们没有金钱,连我刚才借你的那点除菌液,都是杰克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他收回手,在身上上随意擦了擦油渍,带着点看透世情的凉薄:“省省吧,小殿下。你这张空头支票,还不如半块烤糊了的肉顶用。先活着走出垃圾星再琢磨你那公爵舰队也不迟。”
他顿了顿,看着司野澜被他一番话打击得有些发懵,小脸迅速要哭不哭的。
慕年终究还是心软了那么一丝丝。
他拿起木棍,把火堆边温着的那块肉扒拉出来,又撕下一条相对嫩些的肉,不由分说地塞到司野澜手里。
“喏,赶紧吃。等下还要走很远的路。吃的够饱才有力气琢磨怎么不当星盗的‘小宝贝’。”
他故意把“小宝贝”三个字咬得又重又促狭。
司野澜手里拿着那块温热的肉,慕年那番毫不留情的现实剖析像冰水浇头,把他刚刚燃起的关于报恩的幻想小火苗瞬间浇熄了。
巨大的失落和难堪让他鼻子又开始发酸。
但手里实实在在的温度,还有慕年话里话外虽刻薄却实在的“活着”二字,又奇异地稳住了他不安的心神。
他默默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公爵舰队,只是小口小口地啃着那块肉,把委屈和誓言一起用力嚼碎,咽进肚子里。
以后一定要让慕年大富大贵!
小孩执拗地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慕年开始收拾残局。
把乳猪用布袋装好放入空间。又用布袋伪装装入自己的衣物。
有人就是麻烦,没法放飞自我。
把在这里休息过的痕迹全部抹除后,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从高空中穿透下来。
慕年霍然抬头。
几道惨白刺目的巨大光柱,并非漫无目的地照射,而是带着精准的扫描意味,从高空四处打量。
光柱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映照得无所遁形。
而且不止一艘。
他们在进行低空网格化搜索。
范围正在迅速缩小。
这个场景真像小时候看的《UFO未解之谜》上的插画。
要不是环境不允许,他都想站在白光下。
看看会不会把他吸上去。
思绪回笼。
这个单纯的落难王子,还真是个大麻烦。
现在的慕年在想要不要扔下他一走了之。
毕竟自己现在的壳子也才4岁。
自己还得养自己。
把自己拉扯大,苟到剧情开始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又带一个5岁小娃逃命。
身体下意识却做出了选择。
“想活命就别出声!”
慕年的声音压得极低,贴着耳根:“低头!跟我走!快!”
那几道惨白的光柱正朝着他们藏身的这片区域,扫荡过来。
越来越近。
慕年不再犹豫,一把抓住司野澜冰凉颤抖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
像一只在绝境中爆发的幼豹,毫不犹豫地拉着司野澜,朝着光柱扫荡方向的相反跑去。
那片也是丛林地形也最为崎岖,野兽最多,最危险的地方。
在进丛林前,他听到的“抓住他”,难道是指手上这个小屁孩?
“你在丛林被他们追过?”
“嗯。”
他猛地拉着司野澜向右侧一拐,那里有一道被巨大倒塌金属梁架。
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狭窄缝隙被茂密藤蔓勉强遮挡着。
司野澜几乎是闭着眼被慕年塞进那道散发着浓重铁锈和潮湿苔藓气味的缝隙里。
冰冷的金属紧贴着身体两侧,藤蔓刮擦着脸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屏住了。
缝隙外,那惨白的光柱反复扫过他们刚才奔跑的路径。
光柱边缘甚至扫到了他们藏身的金属缝隙入口处,将几根垂落的藤蔓照得惨白发亮。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些光束反复扫着这片区域,并没有移动到下一个区域的趋势。
“你身上,有没有他们能追踪的东西?”
司野澜被问得一愣,随即小脸煞白。
他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咔哒一声轻响,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小小金属片被他抠了下来。
“这个……是母后……之前给我缝在衣服里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兼微型定位器……帝国军用的……”
司野澜的声音带着细小的哭腔和恐惧:“会不会是这个?他们……他们肯定早就定位到这里了!”小小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隐患忘记了这么久!
慕年看着那个闪烁着蓝光的小东西,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一把抓过定位器,入手冰凉。
“军用定位器?你……”
他简直要被这小拖油瓶气笑了:“你是生怕星盗找不到你是吧?带着这玩意儿在垃圾星晃荡,跟举着个‘我在这里,快来抓我’的牌子有什么区别?”
“我……我不知道……我忘了……我太害怕了……”司野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绝望极了。
他觉得自己不仅连累了帝国,现在连这个唯一帮了他的人也连累了。
“对不起……慕年……真的对不起……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待在这儿不要动,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看着眼前小屁孩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明明害怕地要命,却毅然往外爬的小身板,光束又扫了回来。
慕年心里那点因为被连累而升起的烦躁消散了一些。
说到底,对方只是一个被吓坏了的五岁孩子,一个从刚天堂掉进地狱,连基本生存常识都缺乏的小王子。
指望他能面面俱到,本身就是苛求。
慕年一把拉回小身板往外爬的小身影,“行了,别嚎了。”慕年的语气算不上温柔,但也没了刚才的严厉。
司野澜被他噎得哭声一滞,抽噎着,委屈又无助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