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晚间,姜谢一大家子坐在一块吃了顿团圆饭,两个当家男人去了书房下棋品茶,女眷们则是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谢芸是头一回见这位表姐,抬手拂袖间香气盈盈,嗓音也温温柔柔的,叫人不自觉想靠近她,谢芸被养成了个娇憨大胆的性子,如此想着,便也亲昵地贴了过去,半个脑袋搭在她肩头,整个人仿佛被香气萦绕,被迷得晕晕乎乎,

“表姐,我今夜能和你睡一张塌上吗?我睡觉很乖的,不踢被子也不会乱翻乱滚。”

姜姒钰有些意外于她的热络,瞧着眼前小她两岁的表妹圆乎乎的小脸,倒也不怎么排斥,

“好啊。”

沈清见着她这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你表姐奔波了好几日,晚上还要应付你这个赖皮鬼,不知羞。”

谢芸噘了噘嘴,

“谁叫阿娘非要给我生了个冰块似的兄长,若给我生个如阿姒姐姐一样的亲姐姐,我也不会如此没见识。”

沈清嗔她一眼,

“惯你会贫嘴,叫你兄长知晓你背后又嘀咕他,少不得挨训。”

“兄长一忙起来就要在大理寺住上好几日,才没闲工夫管我呢。”

生怕沈清又在姜姒钰面前贬低自己,谢芸拉着她便回了卧房,

“阿姒姐姐,你今日肯定累极了,咱们洗洗便安置吧。”

姊妹两个关系好,沈芜乐见其成,若阿姒真嫁到顾家,遇上事少不了叨扰谢家。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们远在柳州收到消息也要慢一步。

沈芜饮了杯茶才问,

“阿寂如今都十九了罢,可许了人家?”

这下换沈清发愁了,

“这臭小子非要说什么先立业再成家,我唠叨了几回,他便总是躲在大理寺不回家了,算起来我都有五六日没见过他了,若不是昨日他派小厮回家中取换洗衣物,我都要忘了生过这个儿子了。”

沈芜弯了弯唇,

“阿霁这是还没遇见合心意的,就咱们阿寂这条件,姐姐何苦发愁。”

————

入夜。

沈清同谢凡双双躺在榻上。

“顾家小子可真是好福气,得了咱们阿姒这么个美娇娘。”

谢凡捋了捋胡须,

“若真能与顾家结成亲家,咱们也算攀上了顾家这门亲戚,往后于阿霁的仕途也大有益处。”

沈清听着他这不加掩饰的话,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

“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着攀亲戚,就你活的精明,打量别人都是傻得。”

“妇人之见总是这样短视,你难道不想让咱们儿子光耀门楣?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这机遇就摆在眼前,岂有不为儿子考虑的道理?”

沈清一双眼怒气冲冲瞪向他,手也毫不客气地扯向了他耳朵,

“你以为阿霁与你一样?他知晓女子在夫家本就不易的道理,要想光宗耀祖自会靠他自己的一身本事,用得着你在这叽叽歪歪。”

语罢,沈清便一脚将他蹬下了床,开口下了逐客令,

“我今日身子不爽利,老爷换别处去睡觉吧。”

谢凡抱着枕头站在门外,懵圈地看着紧锁的房门,气地胡子差点倒竖。

还女子在夫家本就不易,他看她这个主母当的不要太容易!竟还敢把夫君拒之门外!

天理何在!

————

韶光院。

床榻不远处的小几燃着一盏烛火,烛影晃动,映出床帐内两个有心事的人影。

谢芸初时还规规矩矩的平躺着,奈何她有一肚子闺房小话想一吐为快,又担忧扰了姜姒钰的好梦,只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盯着帐顶发呆。

许是换了床榻,又或许是对前路未知的迷茫,姜姒钰心中隐隐有些忐忑,她长呼了一口气,企图让心里平复下来。

谢芸惊喜地翻了个身,半支起胳膊去瞧,果真发现姜姒钰也如她一样瞪着双眼睛,

“表姐!你怎么也没睡着?”

“马车上睡了一路,还不怎么困。”

“表姐!那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阿芸想聊什么?”

姜姒钰抬眸看她,猝不及防撞入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果不其然就听她话里带着浓浓的八卦意味,

“表姐与那个顾今逸可是两情相悦?表姐喜欢他什么呐?喜欢是种什么感觉哇?”

姜姒钰哑然失笑,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些问题,她回想着与顾今逸共度的这些时日,若说一开始他只是自己权衡利弊下的选择,那么后来他的赤诚相待或许也在不知不觉中敲动了她的心弦。

对于这场未成的婚事,她心中虽有紧张,但不可否认也有期待。

“我应当也是喜欢他的。”

谢芸托着腮,两条小腿翘在空中晃来晃去,

“他可真荣幸,竟然被表姐看中。”

“我表姐长得这般好看,合该配个俊郎非凡举世无双的,嗯……若单从长相来看,这京城里也只有太子殿下能与表姐相配了,就是脾性差了点儿,表姐这般柔弱的性子恐会日日被吓得做噩梦。”

姜姒钰指尖轻点了下她额头,

“妄议皇家被人听到可是要拉去打板子的。”

谢芸无所谓道,

“表姐把心放到肚子里,谁会无聊到听咱们女儿家的墙角。”

房檐上被派来盯梢的凌霄:……

次日凌霄将话原原本本传达给太子殿下本人,裴桁听着那句表明心意的话,眉骨下压,眸里酝酿出惊涛骇浪。

喜欢?

短短月余便能喜欢上个陌生男子,他们上辈子同床共枕十几年,也不见她心甘情愿对自己说一句喜欢。

裴桁敛了敛外露的情绪,

“谢家倒是还有个长了眼的。”

这话是在点评谢芸说“二人相配”。

凌霄:……

凌霄向来沉默寡言,更不会溜须拍马,裴桁往日觉得他性子沉稳值得信赖,今日瞧着他像个木头杵在一旁默不吭声,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叫他想起上辈子姜姒钰以沉默反抗他的那段日子,

“我说的不对?”

“殿下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那你怎么不接话?”

“……谢家姑娘有眼光。”

裴桁:“……”

“……今日去珊瑚那多练几张大字。”

“属下遵命。”

凌霄出了殿才深深吐出口气,此刻想练字的心达到顶峰。

————

我们阿姒就是一块又香又软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