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定国公府一行人被带到了大理寺监狱,碰巧就被关在沈家人对面。
很巧是吗?
当然不是巧合了,这是罗勤向皇上建议的,承平帝听了之后欣然应允,他是这么说的。
“江家与沈家曾是姻亲,想来会有许多话题聊,这样也好,不会无聊。”
罗勤连连称是,“陛下如此体贴下属,想来他们会感恩戴德。”
承平帝叹气,“你说朕待他们那样好,为何还要做出这种事?”
罗勤用余光觑了一眼帝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陛下,自来人心不古,您是千古宽厚仁君,是他们不识好歹。”
“对,”承平帝一拍桌子,语气中多了几分威严,“如此不识好歹,朝中若有朝臣在犯,朕定严惩不贷!”
大牢中,沈家人看到对面的江家人顿时来精神了,沈彻吹了一个口哨。
“哟,瞧瞧来的是谁呀?”
“这不是定国公一家吗,怎么的,奢华舒适的府邸住腻歪了,想来体验体验简陋的大牢是吧?”
“早说呀,早知道你们江家这么喜欢,那天就应该拉着你们一起进来的。”
定国公短短几天老了不少,身上倒是没太多动刑的痕迹。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睿王的外家,睿王在朝中仍有势力,不是皇上特意吩咐,无人敢对他私自用刑。
面对沈家人的嘲讽,他好像没听到一样,找了个角落靠着坐下。
何兰心不复往日贵妇形象,头发零散杂乱,一旁的江疏雨好一点,但她此刻满脸不自在。
江逐流神色怔怔,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家的遭遇一样。
“怎么不说话呀,以前也不知道你们江家是哑巴呀。”
定国公其女姬妾一共十余人,一进来就在那边哭哭唧唧的,就跟号丧一样。
沈翊放下儿子走过去,“试问江家可有人亡故,怎么跟嚎丧一样呢?”
“哇哇哇!”
他这话音一落,对面哭声顿停,然后愈发大声了。
荣华富贵不在,还要去流放,在他们看来还不如嚎丧呢!
这哭声将两个小一点的庶子庶女吓到了,也跟着哭了,往日冷清寂静的监狱瞬间热闹起来。
两个衙役来了,用手中的刀柄梆梆梆敲了几下,“安静,还以为这是自己家呢!”
“在吵吵今天都没饭吃。”
恶狠狠地声音制止住了这场吵闹,两个衙役脸色一收,瞬间诌昧起来。
“沈姑娘,安静了,您可以过来了。”
两个衙役态度很热络,开玩笑,沈姑娘可大方咧,一出手就是他们两年的俸禄。
江逐流听到沈姑娘这个称呼抬眼瞧去,一个清丽曼妙的身影缓缓走来。
“颂宜?”
沈翊和沈彻早在看到沈颂宜时就把嘲讽模式关闭了。
“一一你怎么又来了?”
沈彻自觉失言,赶紧补充,“二哥不是那个意思,送东西让人过来送就行了,你何必亲自走一趟。”
沈翊点头表示赞同,“你二哥说的对,你从小身体就不好,对这些阴冷的地方该避讳点。”
沈颂宜小幅度摇摇头,“没事的大哥二哥,你们都在这里,我也不怕。”
说话间衙役又打开牢门了,沈颂宜走进去,沈云舟迈着小短腿扑腾过来了。
“姑姑姑姑!”
把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弯腰抱起他,“周周想姑姑了没?”
“可想了!”
沈云舟像小波浪鼓似的晃着脑袋,模样乖巧又可爱。
对面牢房的江逐流像幽灵一样晃荡到木栏边上,眼神痴痴地看着沈颂宜。
沈翊和沈彻发现后直接把沈颂宜的身形挡了个严严实实,一片衣角都没露出来。
“爹娘,我带了点好菜来庆祝。”
就说了两个字,一家人对视一眼,瞬间秒懂。
沈灼看女儿眉眼中确实没有伤怀,脸上也浮现一丝笑容。
“是该好好庆祝。”
庆幸这样的人家一一摆脱了,不然以后有的是苦受。
江疏雨站到大哥身边看着对面厚实的棉袄和棉被,扭头质问衙役:
“为什么他们的那么干净厚实,我们的那么脏?”
衙役回头,“第一天来咋那么多事呢?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江大小姐?”
“人家那是人家姑娘送来的,要是你想要,就等着人家送过来吧。”
末了又补充一句,“不过也得有人送不是。”
感觉有被羞辱到的,江疏雨一张白皙的脸上的通红。
“你,狗眼看人低。”
衙役扭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看得江疏雨直发毛,跺了跺脚,干脆躲到后面去了。
沈颂宜陪着家人吃了一顿饭才撤,刚走出牢房就被江疏雨叫住了。
“沈颂宜!”
脚步没停,继续往外走,江疏雨急了,“沈颂宜你等等!”
她这才转过身来,“江小姐有什么事吗?”
江疏雨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才开口,“宫廷玉液酒。”
沈颂宜脸上浮现一抹疑惑,“如果你叫住我是为了说这个,那不好意思。”
眼看她又要抬脚走了,江疏雨只能放下心中怀疑。
“不好意思,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这样一个诗句。”
沈颂宜脸上多了些不耐烦,“江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找睿王,他一定会救我家的。”
沈颂宜看着她,“江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如今我已家道中落,怎么见到睿王?”
江疏雨脸色一僵,很快又补充道:“你在外面肯定很容易见到睿王表哥的。”
“沈颂宜,你帮帮我们吧,我大哥他也在这里面关着的。”
沈颂宜轻笑一声,“江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现在我与你们江家,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更何况,”她歪头看着墙角坐着的定国公,“你怎么就知道睿王一定会救你们呢?”
“说不定你们能这么快进来还是睿王的功劳呢!”
江疏雨脸色大变,“不可能,你在骗我。”
沈颂宜笑着摇摇头,“看来江姑娘还是太天真了。”
“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父亲,想来他应该知道睿王到底会不会救你们。”
江疏雨看着她离去许久才反应过来,疾步走到父亲身边,“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未民眼睛依旧半阖,对于女儿的质问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江疏雨后退跌坐在地面上,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