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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回到家里,苏余霜就发起了高烧。
不知一个人迷迷糊糊在床上蜷缩了多久,段时瑾回来了。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床边:
“我知道你性子骄纵,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确实都能惯着你。但今天你在机场对双双太过分了,明天我要你当面和她道歉。”
道歉?
为那个毁掉她少女时代,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恶魔?
苏余霜沙哑开口:“除非我死。”
还来不及为苏余霜的态度而生气,段时瑾的注意力先被她那孱弱的声音吸引走。
他皱眉,手下意识朝她额头探去。
“你怎么让自己烧成这样子?苏小姐,我一年给家庭医生付上百万工资,不是养他们来喂蚊子的。”
段时瑾方才兴师问罪的冷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断,他走到餐边柜给苏余霜接了一杯温热的水:“喝了。”
可他不知道,他走路带起的风很诚实,将段时瑾身上的栀子花香通通灌进苏余霜鼻尖。
那是林澜双的香水味。
不用想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伸手打翻那杯水:“滚,我嫌你脏。”
水溅湿段时瑾的裤脚。
这一次,他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狠狠拽起,语气里是不再隐忍的愤怒:
“苏余霜,你有什么资本嫌我脏?你那些排着队给你献殷勤的蓝颜知己,哪个是省油的灯?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上个月你高中的入幕之宾,为你一掷千金拍下那条海洋之泪,刚让我在全城面前风光了一把?”
什么入幕之宾?
那句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男人几乎到了嘴边,又被苏余霜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重要。
不管他口中那个一掷千金的“入幕之宾”是谁,不管这误会从何而来,对于而今已经决定要离开的她而言,都已经不再值得深究。
她只是,突然觉得很累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段时瑾,我最后再说一次,林澜双是害我名声狼藉的罪魁祸首,我绝不会跟她道歉。至于你口中的蓝颜知己,抱歉,这些年来追求我的男人实在太多,我不知道是哪位。”
段时瑾没等到苏余霜的解释,却等来了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他怒极反笑:“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
他站直身体,恢复了掌握S市经济命脉,杀伐果断的太子爷的模样。
“别挑战我的耐心。我想让你道歉,有一百种方式。当然,你也大可以求你的蓝颜知己们帮你出头。我候着。”
说完,他转身走向衣帽间,收拾了一箱子行李,只留下一句冰冷强硬的话:
“想清楚了就乖乖去道歉。在我消气之前,我不会回来。至于你的风流债,苏余霜,这世界上能给我段时瑾戴绿帽子的女人还没出生,你自己掂量。”
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传来。
屋里重归寂静。
良久,她才缓缓地起身,将脸埋进冰冷的膝盖。
没有眼泪。只有肩膀在黑暗中,无声地,无人在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