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订婚那天,爸爸的发言还是三句不离弟弟,
「我们瑶瑶,从小就为了喜欢为家付出。」
「为了给弟弟治病,她放弃了保送名校的机会,一个人打了三份工」
一番话讲得在场宾客无不感动,
可没人知道,我弟弟的「病」,是赌博成瘾。
也没人知道,刚刚又我收到弟弟的催债信息:
「姐,高利贷找上门了,你赶紧把彩礼钱给我转过来,不然他们就要剁我的手!」
我接过了司仪的话筒,公放了高利贷催收的怒骂,
「八年来,我为弟弟还了237万赌债,今天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
「胡闹!姜瑶,你疯了!把话筒给我!」
爸爸第一个反应过来,通红着一张脸就要冲上台抢我的话筒。
司仪都吓傻了,呆呆地站在一旁。
妈妈更直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就往后倒去。
「哎呀,亲家母!」
「快,快打120!」
台下瞬间乱成一团。
身边的未婚夫沈舟却先一步将我护在身后,挡住了爸爸的去路。
「叔叔,您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爸爸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个不孝女!我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她就是不想管她弟弟的死活,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他声泪俱下,演得比刚才在台上还真切。
上台前,母亲突然凑到我耳边说,
「瑶瑶,待会儿沈家给的彩礼,你一个子儿都别动,听见没?」
「你弟那边等着救命呢!沈家再问起来,你就说钱存着理财了。不然你弟有事儿,你就去陪葬!」
爸爸正对着镜子演练,闻言也嘱咐我,
「我讲话时,你最好掉几滴眼泪。让沈家人看看你懂事,以后在婆家站得稳。」
在他们眼里我哪是嫁人了,只不过是变成了一颗更值钱的摇钱树,
能源源不断的从老公家里帮弟弟榨取钱财。
一些不明真相的宾客已经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这姑娘怎么回事?大喜的日子,跟自己亲爹妈闹成这样?」
「就是啊,为了钱,连弟弟的命都不要了?」
「唉,真是家门不幸。」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却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举着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爸爸说得对,我就是不想管了。」
「八年,我给他还了二百三十七万。我放弃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一天打三份工的时候,你们问过我累不累吗?」
「我为了凑钱给他还债,去地下黑拳当举牌女郎,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你们问过我怕不怕吗?」
「没有。」
「你们只会在他每一次闯祸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骂我,逼我,让我去给他擦屁股。」
「因为我是女孩,是姐姐,所以这是我天生的原罪。」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向你们全家索要的精神损失费,是我买断我们之间亲情的钱。」
「从此以后,姜国安,刘芬,姜涛,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我姜瑶无关。」
说完,我把话筒往地上一扔,在满场死寂中,拉着沈舟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2、
我转向未婚夫沈舟,他的眼里满是震惊和疼惜。
「沈舟,对不起,在订婚宴上让你看了这么一场笑话。」
未来婆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好孩子,苦了你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鼻尖却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
原来,连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为我流泪,会心疼我的遭遇。
可我的亲生父母,却只把我当成榨取钱财的工具,从未将我当回事。
对上一旁未来公公疼惜的目光,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决堤。
原来真的有人会心疼我。
当晚我的手机就跟疯了一样响个不停。
打开一看,全是来自「家人」的轰炸。
姜涛发来几十条语音,从一开始的咒骂,到后来的哭求。
「姜瑶你个贱人!你敢不给我钱,我出去就说是你指使我赌的!」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高利贷的人说再不还钱就要我的命啊!姐你救救我!」
爸爸则是一条又一条60秒的爹味说教。
「姜瑶,你太让爸爸失望了!你弟弟再混蛋,那也是你亲弟弟!血浓于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今天让我在所有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脸,你满意了?你就是想看我们这个家散了你才开心是吗?」
还有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当说客。
「瑶瑶啊,你爸妈养你也不容易,别这么跟你爸妈犟。」
「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多担待点。」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快给你爸妈道个歉,钱的事情再商量嘛。」
他们的话就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割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这些话,我听了二十五年。
高三那年,我拿到了清华的保送名额。
可姜涛在外面欠了钱,被人堵在学校门口打了一顿。
爸爸一个电话打过来:「瑶瑶,你弟弟的事要紧。大学以后还能考,但你弟弟要是出了事,我和你妈怎么活?」
我放弃了保送,开始没日没夜地打工。
白天在餐厅端盘子,晚上在酒吧当服务员,深夜还要去便利店收银。我的青春,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榨干。
后来的八年,我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只为了填补姜涛捅出的一个又一个窟窿。
在亲情织成的网里,我的大好前途,我本该光芒万丈的人生被毁的一干二净
我面无表情地将这些号码一个个拉黑,世界终于清静了。
的人生已经被他们毁掉了前半段,我绝不会,再让他们拖垮我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