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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却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蹙眉,极度烦躁地接起。
下一秒,女人崩溃到极致的尖叫与哭嚎,即便不开免提,也清晰地炸响在寂静的客厅。
「顾沉!你给我的银行卡为什么都被冻了?!医院说再不交钱就停药!小哲现在就靠这些药续命,没有钱他会死的!」
沈希仪的声音因为绝望而尖锐变形:
「苏晴!一定是苏晴那个毒妇!她不得好死!顾沉!那是你们顾家唯一的——」
顾沉像是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哭嚎,手指机械地挂断,将手机狠狠掼在墙上。
屏幕应声碎裂。
他环视着这个空旷得令人窒息的家,苏晴的气味仿佛还在空气里。
可触目所及,再无她存在的证据。
他踉跄着冲进卧室,神经质的打开每一个抽屉,柜门,甚至弯腰看向床底——什么都没有。
「苏晴......」他喃喃着,声音嘶哑,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衣柜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骨节处瞬间红肿破皮,他却感觉不到疼,只有心脏被掏空后,灌满冷风的剧痛。
王姨站在房门口,吓得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顾沉像是被惊醒的困兽,猛地转头,眼中燃起一丝扭曲的希望——是不是她回来了?
他几乎是扑到门前,一把拉开。
门外站着的,不是他期盼的身影。
而是提着公文包,神色严谨的李律师。
「顾先生。」李律师微微颔首,语气公式化。
希望破灭,转化为更深的暴怒。
顾沉一把揪住李律师的衣领,双目赤红:「是你帮她做的?是不是!她在哪里?!」
李律师并未挣扎,只是冷静地看着他:
「顾先生,请您冷静。我受苏晴女士委托,正式向您送达以下法律文件。」
他挣脱开顾沉的手,从公文包里取出厚厚一沓文件夹,递了过去。
顾沉呼吸粗重,一把夺过,粗暴地翻开。
最上面是一份《离婚协议书》,财产分割协议十分清晰。
她不仅要拿走法律允许范围内的最大份额,还包括那几家由他代持、但实际由她父亲早年注资的核心公司股权。
他瞳孔骤缩,手指颤抖着向下翻。
下面一份,是《民事起诉状》,被告是他和沈希仪。
苏晴以重婚罪,对他们提起刑事诉讼。
额外要求沈希仪全额返还购房款、舞校投资及所有大额赠与财物。
「重婚罪?」
顾沉像是被这三个字烫到。
他猛地将整叠文件狠狠摔在地上,纸张纷飞。
他抬起头,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绝望,对着李律师低吼:
「苏晴在哪?我要见她!」
「抱歉,这是苏女士的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你告诉她!想都别想!我不会签的!我绝对不会跟她离婚的!她休想——」
李律师平静地弯腰,拾起散落的主要文件,重新整理好,轻轻放在一旁的玄关柜上。
「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包括您与沈希仪女士以夫妻名义共同居住的社区监控记录、邻居证言、您以顾宇哲父亲身份签署的各类文件,以及您长期、稳定支付其母子高额生活费用的记录,足以认定您在与苏晴女士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与他人形成事实婚姻关系。」
顾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刑事责任意味着他不仅要坐牢,一旦背上案底,他的一切都完了。
「她疯了......她就这么恨我么......恨到一定要让我死......」
他喃喃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此外,」李律师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基于重婚事实,苏晴女士作为无过错方,在离婚财产分割中有权请求多分财产,并主张精神损失赔偿。」
「同时,沈希仪女士名下所有由您出资购买的房产、车辆以及舞校投资,均属于您擅自处置的夫妻共同财产,苏晴女士有权要求其全额返还。」
顾沉看着那堆字字清晰的文件,整个人被巨大的洪荒淹没。
李律师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顾先生,苏女士让我转告您,」他顿了顿,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签了字,资产冻结会在两个小时内解除。」
「只要您签了这两份文件,银行会立刻收到通知,解冻您的账户,您公司需要的资金,儿子的医药费,都会马上到账。」
「苏女士给您两个小时时间,晚一分钟,她就撤回解冻申请。」
「请您慎重考虑。如有答复,请按协议上的联系方式联系我。」
说完,他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顾沉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沿着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