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瘫坐在冰阶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刚才那短短一瞬的对视，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凌寒渊那双眼眸里的寒意，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剐得他皮肤发麻，连带着骨头缝里都透着冷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刚才抓着扫帚的地方，指节已经有些僵硬发木。
寒玉宫的冰阶是用万年玄冰铺就的，别说坐，就是站久了都能冻透三层棉絮。林澈身上就一件单衣，刚才跌坐时沾了些冰碴子，此刻正一点点融化，冰凉的水渍渗进布料，贴在背上，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双腿早就冻得失去了知觉，刚一使劲，膝盖就猛地一软，差点再次栽下去。他只能用扫帚撑着冰面，一点点挪动身体，好不容易才扶着旁边的冰柱站定。
冰柱上传来的寒意比冰阶更甚，林澈的手指刚碰上，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缩了回来，低头一看，指尖已经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他搓了搓手，哈了口热气，可那点微薄的暖意刚碰到冷空气就散了个干净。
“这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林澈低声咒骂了一句，视线扫过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冰阶，心里泛起一阵绝望。这么长的冰阶，就他一个人打扫，还得在凌寒渊那尊大佛眼皮子底下，这活儿简直是往死里折腾。
【宿主，建议尽快完成打扫任务，寒玉宫的清洁标准极高，若被凌寒渊发现疏漏，后果不堪设想。】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机械的催促。
林澈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回怼：“用你说？没看见我正准备干吗？冻成这样，能活着就不错了，还管什么清洁标准。”
【检测到宿主体温过低，建议使用新手奖励洗髓丹改善体质。洗髓丹可清除体内杂质，增强御寒能力。】系统又道。
林澈眼睛一亮，差点忘了还有这茬。他连忙在心里默念：“提取洗髓丹。”
下一秒，手心就多了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通体莹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林澈想都没想，直接扔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刚才冻僵的手脚渐渐有了知觉，连带着身上的寒意都驱散了不少。
“好家伙，这洗髓丹还真管用。”林澈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浑身都轻快了许多，忍不住赞叹道。
有了力气，林澈不敢再耽搁，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冰阶。冰阶上积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还有一些被风吹来的枯枝败叶，扫起来倒不算费劲，就是这寒气实在逼人，刚暖和过来的身体很快又开始发冷。
他一边扫，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刚才虽然和凌寒渊“接触”了，但那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被碾压，系统还算他完成任务，已经算是幸运了。可这爱意值0%，简直是地狱难度开局。要让那座冰山产生爱意，怕是比让他在这冰阶上种出花来还难。
扫到一半的时候，林澈感觉口袋里有个东西硌得慌，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巴掌大的铜制暖手炉，里面还装着几块烧得正旺的炭火，是早上出门前阿竹硬塞给他的，说让他冷的时候暖暖手。
看着这个暖手炉，林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凌寒渊那么怕冷……不对，是那么冷冰冰的，会不会也需要暖和一下？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以凌寒渊的修为，怎么可能会怕冷，但他刚才近距离接触，总觉得那人身上的寒气不只是修为带来的，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和冰冷。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他想起系统的任务，要提升爱意值，总得有所行动吧？总不能一直躲着，那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家啊。
林澈握着暖手炉，犹豫了半天。去吧，怕被凌寒渊当成神经病，直接一巴掌拍死；不去吧，又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至少能刷个存在感。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林澈心里一紧，抬头望去，只见凌寒渊正从冰阶尽头往回走。
他怎么又回来了？
林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暖手炉差点没拿稳。他下意识地想把暖手炉藏起来，可转念一想，藏什么？他本来就没打算干什么坏事。
深吸一口气，林澈握紧了暖手炉，决定赌一把。
凌寒渊越走越近，身上的寒意再次笼罩过来。林澈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在距离凌寒渊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紧张得手心冒汗。
“仙、仙尊。”林澈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凌寒渊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仿佛在问“有事？”。
被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林澈的勇气瞬间泄了一半，舌头都打了结：“我、我看仙尊好像……好像有点冷，这个……您要不要暖暖手？”
他双手捧着暖手炉，递到凌寒渊面前，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暖手炉散发着微弱的热气，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突兀。
凌寒渊的目光落在那个暖手炉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凡间的玩意儿给他“暖手”，简直是荒唐。
他没有接，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拿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林澈所有的热情。
林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捧着暖手炉的手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尴尬、失落、还有一丝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果然是疯了，才会想出这么蠢的主意。
见他没动，凌寒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也冷了几分，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
林澈连忙收回手，把暖手炉揣回口袋里，低着头小声道歉：“对、对不起，仙尊，是我唐突了。”
凌寒渊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往冰阶上方走去。
林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刚才那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挫败感。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低声嘟囔：“好心当成驴肝肺，冻死你算了。”
嘟囔归嘟囔，他还是认命地拿起扫帚，继续打扫。只是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小火苗，被这么一浇，似乎又熄灭了。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转身继续打扫的时候，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凌寒渊，脚步却极其细微地放慢了一些。
那放慢的幅度很小，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就像是正常的步伐调整。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速度，恰好能让身后那个埋头扫地的身影，始终保持在他的余光范围内。
凌寒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那紧抿的薄唇，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快得如同错觉。
林澈埋头扫着地，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郁闷，没发现前面的人影速度慢了下来。他只是觉得今天这冰阶好像格外长，扫了半天还没到尽头。
又扫了一会儿，他实在累得不行，停下休息，抬头擦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快追上凌寒渊了。
他心里一惊，连忙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这位仙尊脾气这么怪，要是觉得自己在故意跟着他，怕是又要遭殃。
可奇怪的是，前面的凌寒渊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他。
林澈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冻傻了。凌寒渊怎么可能会等他？一定是错觉。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前面的凌寒渊，也跟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林澈：“？？？”
他又往前挪了几步，这次看得很清楚，凌寒渊的脚步确实在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是……在等他？
林澈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看着凌寒渊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了。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产生微弱关注，爱意值+1%，当前爱意值1%。】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林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1%？就因为他递了个被拒绝的暖手炉？还是因为凌寒渊刚才那个疑似“等他”的举动？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1%的爱意值，就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林澈的心里。刚才的失落和挫败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丝期待。
也许，这座冰山，也不是完全捂不热的？
林澈握紧了手里的扫帚，看着前面那个月白色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打扫的速度。
冰阶依旧寒冷，寒风依旧刺骨，但林澈的心里，却悄悄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
他不知道的是，前面的凌寒渊，在听到系统提示音（虽然他听不到具体内容，但能隐约感觉到某种变化）的那一刻，耳根处，悄然泛起了一抹极淡的红晕，快得如同雪地里绽开的转瞬即逝的梅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