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拖着伤背回到柴房时,天色已经擦黑。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撞见阿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站在门口,见他进来,眼睛瞬间红了:“你可算回来了!后背怎么伤成这样?”
林澈疼得龇牙咧嘴,刚想说话,就被阿竹一把按坐在床沿。粗布衣衫被小心地掀开,露出一片青紫交加的伤痕,渗血的地方黏着布料,看着触目惊心。
“嘶——轻点儿!”林澈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滚下冷汗。
阿竹眼圈更红了,拿着棉布蘸了温水,一点点往他伤口上敷:“肯定是凌寒渊干的!我就说别去别去,你偏不听!他那人发起疯来哪管别人死活?”
“不是他……是他心魔犯了,不是故意的。”林澈低声辩解,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难道心魔犯了伤人就有理了?可想起凌寒渊最后那满眼的悔意,他又忍不住想替对方开脱。
阿竹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心魔犯了就该关起来,出来祸害人算什么本事?你也是傻,明知道他危险还往上凑,真当自己命硬?”他一边数落,一边往伤口上撒药粉,“这是我托人从山下换来的金疮药,比仙医给的管用,就是有点疼,你忍着点。”
药粉一碰到伤口,就像撒了把辣椒面,疼得林澈直抽气,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他看着阿竹专注的侧脸,心里暖烘烘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就阿竹真心待他了。
正疼得七荤八素,门外传来脚步声,青禾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见林澈趴在床上,皱了皱眉:“伤得这么重?我跟管事说了,让你歇几天,别去干活了。”
“谢谢青禾哥。”林澈闷声说。
青禾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碟咸菜:“刚从厨房拿的,趁热吃。对了,寒玉宫那边让人来传话,说明天卯时,让你去一趟书房。”
林澈心里咯噔一下:“去书房?干什么?”他现在后背疼得厉害,可不想再面对那位冰山仙尊了。
青禾摇摇头:“不知道,就说仙尊有东西要给你。”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说昨天仙尊心魔发作,伤了不少人,你……小心点。”
林澈点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给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别是觉得昨天没打死他,今天想补一刀吧?
第二天一早,林澈忍着后背的疼,慢慢往寒玉宫挪。刚到书房门口,就见一个仙侍站在那里,见他来,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木盒:“仙尊让你把这里面的古籍抄一遍,抄完了再送回来。”
林澈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线装古籍,封皮都泛黄了,看着就有些年头。他愣了愣:“抄这些?”
“仙尊的吩咐,你照做就是。”仙侍面无表情地说,“抄的时候仔细点,不许有错别字,不许污损纸张,抄完了我来取。”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澈抱着木盒,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昨天把他打成这样,今天扔一堆古籍让他抄,这是……赔罪?也太别扭了吧。
回到柴房,阿竹见他抱了堆书回来,好奇地问:“这是啥?凌寒渊给的?”
“嗯,让我抄一遍。”林澈把古籍放在桌上,拿起一本翻开,“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打了人,不道歉,让我抄书?”
阿竹凑过来看了看,咋舌道:“我的天,这可是《上古灵植考》,据说早就失传了,他就这么给你看?”他翻了两页,突然“咦”了一声,从书页里掉出来一张黄色的符纸,“这是什么?”
林澈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暖身符,上面画着复杂的符文,还残留着一丝温和的灵力。他愣了愣,这符纸……是夹在书里的?是凌寒渊放的?
阿竹也看明白了,挠挠头:“这暖身符灵力挺纯的,比咱们杂役处发的那些好用多了。看来……仙尊也不是那么坏?”
林澈捏着暖身符,心里五味杂陈。他把符纸小心地收好,拿起笔,开始抄书。后背还是隐隐作痛,写一会儿就得停下来歇口气,但他心里那点怨气,却莫名地消了不少。
一连抄了三天,林澈的后背好了不少,抄书的进度也挺快。这天傍晚,他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眼皮越来越沉,昨天没睡好,这会儿实在困得不行,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撞到墨砚上。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暖和了些。他没太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
而此刻,书房里,凌寒渊正坐在窗边,假装看着卷宗,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那个趴在桌上打盹的身影上。他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又看了看林澈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终是起身,走到炭盆边,拿起火钳,默默地添了几块炭。
炭火“噼啪”响了两声,散发出更多的热气。凌寒渊看着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平日里冰冷的侧脸,似乎柔和了许多。他没走,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林澈的睡颜,眼神复杂。
他想起那天自己心魔发作时的样子,想起林澈扶着墙递药粉的模样,想起他嘴角的血迹,心里就一阵发紧。他不擅长表达,更不知道该如何道歉,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做一点补偿。
林澈睡得很沉,大概是太累了,连有人在旁边都没察觉。他咂了咂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凌寒渊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回到窗边,继续翻看卷宗,只是翻书的动作,比刚才轻了许多。
夜渐渐深了,炭盆里的火依旧旺着,把小小的柴房烘得暖暖的。林澈翻了个身,裹紧了身上的薄被,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叮!目标人物通过间接方式表达关心,爱意值+3%,当前爱意值8%。】
睡梦中的林澈似乎动了一下,眉头舒展,睡得更沉了。而书房里的凌寒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握着卷宗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