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矜礼听了,唇角极轻地勾了下,那抹笑意未及眼底,只化作一声低哑清冽的轻笑,转瞬即逝。
半个小时后,司家老宅。
时允之刚准备迈步进去,却被司矜礼抓住了手腕,他的指腹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他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瞳像沉不见底的寒潭: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演’好你的司太太。” 说罢,便迈开沉稳的步伐走进去。
时允之抬眸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差点翻上去,她深吸一口气,只将那点不甘与不爽全压进挺直的脊背里,攥紧包包,迈开脚步跟着走进去。
客厅里,真皮长沙发正中央,司母腰背挺得笔直,一身纯黑丝绒长裙,裙摆垂落在地毯上,垂感极好,不见半分褶皱。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枚切割利落的蓝宝石戒指,指尖捏着白瓷茶杯,骨节泛着浅淡的冷白,她坐在那里,优雅与高冷揉得恰到好处。
“妈。”
随着司矜礼声音响起,司母只缓缓抬眸,握着杯柄的手指未动,目光在他脸上不过一掠,下一秒,她的视线便轻轻越过他的肩,落向他身后的时允之。
“妈。” 时允之的声音跟着响起,步态平稳地走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司母眼尾那点冷润的光稍稍柔了些,嘴角极慢地勾起一抹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你们回来了。”
司矜礼“嗯”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时允之瞥他一眼,也走过去,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既未过分亲昵地贴近,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司矜礼在她坐下时,斜睨过去,深黑的瞳孔里没半点温度,却偏带着丝若有似无的邪气,想着倒是听话,转瞬便收了回去。
司母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更多的却是欣赏,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缓缓开口: “允之果真生得出挑,这眉眼生得好,很亮。”
时允之从容颔首,目光平静柔和,笑容温柔得体: “谢谢妈,您过奖了。”
话音刚落,一道清亮又带着几分疏离的女声从玄关处传来,打破了室内的氛围,“数据有误,五分钟内重发。” 司黎听着电话走进来,丝缎般顺滑的头发在空中划出轻扬的弧,话音落时,人已步入客厅,随手按下挂断键。
她把手机放下,目光扫过全场,落在沙发中央的司母身上,轻唤:“妈。”随即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司矜礼:“哥。”
接着,她微扬下巴看向坐在司矜礼身边的时允之,在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眼神骤然冷了几分。
时允之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已经开始厌恶了,在对视上时,瞳仁里更是闪过一丝隐晦的嫌弃。
两人对视不过三秒,内心里却已经翻过无数个白眼,但两人始终没挑眉没冷脸,空气里那股子暗涌的较劲,早透过眼神悄悄过了一招,连水晶灯的光都似被压得沉了沉。
司黎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走到司母的身边坐下,故意不叫她,无视她,想着“嫂子”两个字是绝对不可能从她嘴里蹦出来,想都别想。
空气里的暖意像是凝了半秒,司母端着茶杯的手没停,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的纹路,声音淡得像落在湖面的雪:“黎黎,叫嫂子。”没有拔高音量,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可那语气里藏着不容绕开的分量。
司黎眉头微蹙,原本扬起的嘴角顿了顿,没想到母亲居然会叫她,心里很不爽,凭什么让时允之占这个便宜!
时允之抬眸看过去,看着司黎那满脸不爽的样子,心底竟漾开一阵隐秘的快意,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几分。
从前针锋相对的情敌,如今成了被规矩缚住的小姑子,而自己,是名正言顺能压她一头的嫂子。
她忽然觉得,这场以婚姻为契机的“上位”,远比想象中更有趣。
司母见司黎还是不动声,空气里的安静又沉了几分,她放下茶杯,这次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淡,添了点不易察觉的沉:“叫嫂子。”三个字比刚才更慢些,掷地有声。
司黎眼尾因强压的不甘微微上挑,眼神里满是憋屈,她才不想叫这个情敌嫂子,她攥着裙摆的手指泛白,内心挣扎。
时允之听了司母的又一声,再看着司黎这满眼不服的样子,爽意顺着四肢百骸散开,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显。
她缓缓扬起下颌,目光挑衅似的直直撞向司黎,那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像在说“你能奈我何,你终究还是得认”。
可规矩在前,司黎没法硬顶,这种身不由己的窝火,烧得她胸口发闷,她精致的下颌线绷出冷硬的弧度,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嫂子”,声音冷得可以剜人。
时允之听到那声“嫂子”,当即眉梢一挑,心里的爽意直窜头顶,脆生生应了声“哎”。
原来做情敌的嫂子是这种滋味——不用费尽心机争斗,只凭身份就能压她一头,这感觉,实在太妙了,看来,往后这声“嫂子”可得让司黎常叫了。
司矜礼看着身旁因这一声“嫂子”而得意洋洋的她,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他薄唇微勾,弧度浅淡却带着说不出的张力,噙着几分纵容的邪气。
这种“家族好戏”,他不介意多看几出,有意思。
司黎刚咬着牙叫完“嫂子”,眼角余光就瞥见哥哥的嘴角,她猛地一顿,眉头瞬间蹙起,心里又气又疑。
那抹极淡的弧度,是她熟悉的、从不对旁人显露的纵容笑意。
哥哥他居然在笑?
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