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医院到了。
我付了钱,踉跄着下车。
夜间急诊灯火通明,人却不多。挂了号,坐在冰凉的金属长椅上等待叫号。
意识昏沉,几乎要睡过去。
“望乔?”
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在不远处响起。
我费力地抬起眼皮。
急诊室走廊明亮的灯光下,沈识白就站在那里,西装革履,身姿挺拔。
而他面前,温月媛坐在候诊椅上,微微蹙着眉,露出半截膝盖,上面有一小块明显的擦伤,渗着点血丝。
沈识白正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棉签和碘伏,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他低着头,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虔诚?
我定在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被高烧煮沸,冲撞着四肢百骸。
他蹲在那里,给温月媛处理那微不足道,甚至可能明天就自己愈合的擦伤。
而我,在三十九度八的高烧里,打了他十个电话,被他一次次挂断,最后只等到一句“公司急事”。
原来,这就是他的急事。
胃里翻涌得更厉害,恶心得我想吐。
“望乔?你怎么在这里?”
沈识白似乎确认了我,站起身,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朝我走来。
他脸上没有太多被撞破的慌乱,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温月媛也抬起头,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或者说,挑衅。
我没说话,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脚步虚浮,却走得异常坚决。
“沈望乔!”
沈识白在身后喊我,声音里带上了惯常的命令口吻。
“站住!”
我充耳不闻,径直走出急诊大厅,推开玻璃门,夜风裹挟着凉意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些许眩晕。
一辆空出租车恰好停在门口。
我拉开门坐进去,报了附近另一家私立医院的名字。
车子发动。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屏幕上,“沈识白”三个字不断跳动,执着得令人发笑。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按下了静音键。
世界瞬间清净了。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沉重地跳动,带着一种麻木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