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陆慎之带到了一栋我从未见过的别墅。
别墅坐落在半山腰,隐在繁茂的树林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G璨夜景。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是我们的新家。”他打开门,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开始解手腕上的袖扣。
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脚下像生了根。
“陆叔叔……我们冷静一下。”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微弱,“这婚……是不是领得太草率了?”
他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
他回头看我,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草率。这件事,我想了十年。”
十年。又是十年。
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敲得我头晕目眩。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却朝我步步逼近。
“挽挽,是你自己说的,要嫁给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的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他双臂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完全圈禁在他的方寸之间。
“现在,想反悔了?”
我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仰头看着他:“我……我那是被亲戚逼急了,说的气话,是开玩笑的……”
他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我没开玩笑。”他的眼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我无处可逃。
“陆叔叔……”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指腹的薄茧摩挲着我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
“叫老公。”
他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咬着唇,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开口。
他也不勉强,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然后,他松开手,退后一步,仿佛刚才那个强势逼迫我的人不是他。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儒雅的陆叔叔。
“饿了吧?”他温柔地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走进厨房,系上围裙,熟练地打开冰箱。
趁着这个空档,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我转身,悄无声息地去拧门把手。
“想去哪儿?”
他的声音,鬼魅般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得浑身一僵,回头看去,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颗西红柿。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眼神里带着危险的警告。
我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被他“请”到了餐桌前。
他做了四菜一汤,糖醋小排,可乐鸡翅,蒜蓉西兰花,番茄炒蛋。
全是我爱吃的。
我握着筷子,心里翻江倒海。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口味?连我喜欢番茄炒蛋多放糖这种小细节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问。
他给我夹了一块鸡翅,笑而不语:“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他优雅地吃着饭,偶尔给我夹菜,就像过去无数次在陆家吃饭时一样。可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咬着筷子,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那种心思的?”
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我。
“十年前,你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我彻底愣住了。十七岁?那不是我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吗?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悠远而温柔。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你刚从外面补课回来,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额头上都是汗。我从公司回来,车子刚好开到院门口。你看到我,停下脚步,然后对我笑了一下,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他的描述细致得可怕,连我穿的裙子,那天的天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我,对此毫无印象。
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他只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亲切的长辈。我怎么可能记得自己对他笑过多少次?
“就那一下,”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我的脸上,声音低沉而缱绻,“我就栽了。”
我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这些年,”他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里的深潭,激起层层涟漪,“你以为的那些‘偶遇’,其实都是我刻意安排的。”
“你大学勤工俭学,在咖啡馆打工,我每天下午都会开车路过,只为了看你一眼。”
“你毕业找工作,投了十几家公司,最后去的那家,是我提前打过招呼的。”
“你租房子,被黑中介骗,差点流落街头。后来你找到的那个小区,房东是我的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十年来,我以为自己在大城市里磕磕绊绊、独立打拼,所有顺利和幸运,都是我努力换来的。
原来,我一直活在他精心编织的网里。
我所有的挣扎和努力,在他看来,是不是都像一场可笑的表演?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将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紧紧地圈在怀里。
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现在,”他在我耳边,用一种宣告主权般的语气,轻声说,“你终于是我的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嫁给了一个人,而是掉进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陷阱。
一个温柔又致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