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上我随口说“要不嫁给陆叔叔算了”。
他当场红了眼:“现在就去领证,怕你反悔。”
我以为他开玩笑,结果半小时后我们就在民政局了。
领完证他把我抵在墙上:“叫老公,别叫叔叔。”
我懵了,那个温和儒雅的世交长辈,眼里全是压抑了十年的疯狂。
前男友第二天来嘲讽我嫁不出去。
陆慎之搂着我,笑得温柔又危险:“陆太太累了,送客。”
前男友公司当晚就被收购。
我这才知道,我随口调侃的“陆叔叔”,到底藏了多深的执念。
陆家的家宴,水晶吊灯的光芒像融化的蜜糖,流淌在每一张带笑的脸上。
可我只觉得窒息。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和食物混合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搅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挽挽啊,你这都二十七了,个人问题要抓紧啊。女人过了三十,那可就是掉价的白菜了。”三姨夹了一筷子鲍鱼,油亮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却像针。
我攥紧了藏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是啊挽挽,你看看我,孩子都快上小学了。”表姐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硕大的钻戒,那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女人嘛,事业再好,不如嫁得好。我老公说了,下个月再给我换辆车。”
一句句话,像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三个月前,我和谈了五年的男友周煜分了手。
原因无他,他攀上了公司副总的千金,嫌我出身普通,给不了他想要的锦绣前程。
分手那天,他说:“苏挽,你太现实了,只知道工作。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在我事业上助我一臂之力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只会埋头苦干的普通职员。”
我气到发笑,原来我拼命加班赚钱,为我们的小家攒首付,在他眼里竟是“太现实”。
这些难堪和委屈,我从未对人言说。
可此刻,在亲戚们“为你好”的审视下,那些伤疤被血淋淋地揭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评说。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笑话。
就在我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挽挽还年轻,缘分的事情不急。”
是陆慎之。
他坐在我对面,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深邃温润。他是我父亲的世交好友,比我大十五岁。从小父母忙碌,我没少被寄养在陆家,是他陪我写作业,给我讲故事,在我被欺负时为我出头。
在我心里,他亦师亦友,是如同亲人般的长辈。
我感激地朝他投去一瞥,他正用公筷给我夹了一块我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动作自然而然。
周围的炮火暂时停歇,我刚松一口气,三姨又开了腔:“慎之啊,你就是太好心。我看挽挽这孩子,眼光高着呢!一般的男人她可看不上。”
这句话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我压抑许久的怒火和委屈。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被前男友刺激得太狠,也许是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催逼。
我放下筷子,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目光直直地看向陆慎之,脱口而出:“是啊,一般的我确实看不上。要不……我嫁给陆叔叔算了?”
石破天惊。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一秒后,哄堂大笑爆发了。
“哈哈哈,挽挽这孩子,真会开玩笑!”
“慎之,你看挽挽多喜欢你,都想嫁给你了。”
亲戚们七嘴八舌地调侃着,没人把我的话当真。我也尴尬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我正懊悔不已,却听见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陆慎之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头顶一部分的光,投下一片阴影。
我不安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他的眼眶,竟然红了。
“你说真的?”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等我回答,绕过餐桌,大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现在就去领证。”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怕你反悔。”
亲戚们的笑声更大了,都以为陆慎之是在配合我演戏,逗大家开心。
“哎哟,慎之还当真了!”
“快去快去,我们等着喝喜酒!”
我也扯着嘴角干笑,想把手抽回来:“陆叔叔,您别闹了,我开玩笑的……”
“我没闹。”他打断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偏执和疯狂,“苏挽,我等这句话,等了十年。”
十年?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两个字的含义,就被他一股大力拽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往外走。
“哎,慎之,你们真去啊?”
身后是亲戚们依旧在看好戏的笑闹声。
我回头,想要呼救,却只看到一张张模糊的、幸灾乐祸的脸。
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被他塞进副驾驶,冰冷的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陆叔叔,你放我下去!这不好笑!”我开始害怕了,拼命去拉车门,却发现早已被他锁死。
他倾身过来,系好我的安全带。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将我密不透风地包裹。
“挽挽,”他侧过头看我,车内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那双眼睛陌生又炙热,“我没有开玩笑。”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我的脑子彻底乱了。
直到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那三个烫金大字在夜色中散发着庄严又荒诞的光。
他拉着我下车,夜风微凉,吹得我一个激灵。
我终于清醒过来,转身想跑。
他却像是早有预料,长臂一伸,精准地扣住了我的腰,将我整个人禁锢在他怀里。
“挽挽,说话要算数。”他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拍照,按手印,签字。
工作人员看着我们,眼神古怪。一个西装革履、成熟英俊的男人,带着一个神情恍惚、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孩,怎么看都不对劲。
但我们的户口本、身份证一应俱全。
当那两个红本本递到我们手上时,我感觉我的人生,彻底失控了。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扶着我,一路沉默地走到停车场一个无人的角落。
突然,他松开手,反身将我重重地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我的后背撞得生疼。
他摘下那副金丝边眼镜,随手扔在一旁。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眼里的情绪再也无所遁形。
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疯狂,是捕食者盯着猎物时,那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心跳如擂鼓。
“以后,”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声音沙哑得厉害,“叫老公。”
“别再叫叔叔了。”
我看着他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我好像,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我被陆慎之带到了一栋我从未见过的别墅。
别墅坐落在半山腰,隐在繁茂的树林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G璨夜景。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是我们的新家。”他打开门,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开始解手腕上的袖扣。
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脚下像生了根。
“陆叔叔……我们冷静一下。”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微弱,“这婚……是不是领得太草率了?”
他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
他回头看我,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草率。这件事,我想了十年。”
十年。又是十年。
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敲得我头晕目眩。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却朝我步步逼近。
“挽挽,是你自己说的,要嫁给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的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他双臂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完全圈禁在他的方寸之间。
“现在,想反悔了?”
我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仰头看着他:“我……我那是被亲戚逼急了,说的气话,是开玩笑的……”
他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我没开玩笑。”他的眼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我无处可逃。
“陆叔叔……”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指腹的薄茧摩挲着我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
“叫老公。”
他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咬着唇,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开口。
他也不勉强,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然后,他松开手,退后一步,仿佛刚才那个强势逼迫我的人不是他。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儒雅的陆叔叔。
“饿了吧?”他温柔地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走进厨房,系上围裙,熟练地打开冰箱。
趁着这个空档,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我转身,悄无声息地去拧门把手。
“想去哪儿?”
他的声音,鬼魅般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得浑身一僵,回头看去,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颗西红柿。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眼神里带着危险的警告。
我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被他“请”到了餐桌前。
他做了四菜一汤,糖醋小排,可乐鸡翅,蒜蓉西兰花,番茄炒蛋。
全是我爱吃的。
我握着筷子,心里翻江倒海。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口味?连我喜欢番茄炒蛋多放糖这种小细节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问。
他给我夹了一块鸡翅,笑而不语:“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他优雅地吃着饭,偶尔给我夹菜,就像过去无数次在陆家吃饭时一样。可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咬着筷子,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那种心思的?”
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我。
“十年前,你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我彻底愣住了。十七岁?那不是我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吗?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悠远而温柔。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你刚从外面补课回来,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额头上都是汗。我从公司回来,车子刚好开到院门口。你看到我,停下脚步,然后对我笑了一下,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他的描述细致得可怕,连我穿的裙子,那天的天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我,对此毫无印象。
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他只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亲切的长辈。我怎么可能记得自己对他笑过多少次?
“就那一下,”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我的脸上,声音低沉而缱绻,“我就栽了。”
我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这些年,”他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里的深潭,激起层层涟漪,“你以为的那些‘偶遇’,其实都是我刻意安排的。”
“你大学勤工俭学,在咖啡馆打工,我每天下午都会开车路过,只为了看你一眼。”
“你毕业找工作,投了十几家公司,最后去的那家,是我提前打过招呼的。”
“你租房子,被黑中介骗,差点流落街头。后来你找到的那个小区,房东是我的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十年来,我以为自己在大城市里磕磕绊绊、独立打拼,所有顺利和幸运,都是我努力换来的。
原来,我一直活在他精心编织的网里。
我所有的挣扎和努力,在他看来,是不是都像一场可笑的表演?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将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紧紧地圈在怀里。
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现在,”他在我耳边,用一种宣告主权般的语气,轻声说,“你终于是我的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嫁给了一个人,而是掉进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陷阱。
一个温柔又致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