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手里的拖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来不及思考,我扔下水桶,疯了一样冲出别墅大门。
一眼就看到二楼阳台上失魂落魄的窦红娟。
她下面的草坪上,躺着一个蜷缩着身体、不断呻吟的男人。
是纪东海。
真的是他。
为了不被我发现,他宁愿从二楼跳下来!
那一瞬间,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口像是被生生剜掉一块,疼得我喘不过气。
弹幕说得没错,全是真的。
我跟着他吃了多少年的苦?当年他在厂里,工资不低,却花钱大手大脚,一分钱都存不住。后来腿伤被辞退,厂里总共就赔了五千块钱,之后就再也没往家里拿过一分。
将近二十年,他就在家躺着,不是看电视就是异想天开要做生意。
那些生意,我看一眼就知道不靠谱,拦着不让他干,他就跟我吵,骂我是绊脚石,是穷命。
可后来呢?跟他合伙的人,要么赔得底裤都不剩,要么犯事进了监狱。
他却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怨我害得家里穷,怨我没本事。他忘了,是我一天打三份工,才把这个家撑起来,把他和儿子养活大。
我能理解他怨我,可我苦心带大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救护车的鸣笛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和窦红娟一起,把昏迷的纪东海送上了车。急诊室外,她慌里慌张地拿出手机,哭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升平!你快来!你爸......你爸他从楼上摔下来了!”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上来,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僵了。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是我儿子,纪升平。
他一把扶住哭得瘫软的窦红娟,看都没看我一眼,焦急地问:“小妈!我爸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妈”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窦红娟只会一个劲地哭,话都说不清楚。
我扶着墙,缓缓站直身体,用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替她回答。
“医生说,腿断了,还有脑震荡,要立刻手术。”
纪升平的身子猛地一僵,这才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当他的目光和我对上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错愕,瞬间转为无措和尴尬。
他张了张嘴,眼神躲闪,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