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季家破产那天,我姐连夜逃婚跑去国外。
我变卖完所有的奢侈品回家时,却被酗酒的父亲灌了药,送到有暴躁症的周庭琛床上。
药劲散去后,他察觉不对,猩红着眼砸了周家老宅。
甚至不惜与周家决裂,也要跑去跟我姐解释。
但最终还是被老夫人以死相逼,不得不跟我领了证。
在老夫人逼迫跟我要个孩子时,他都会挑暴躁症发作的情况下,发了狠的要我。
事后,哪怕我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季霜霜,这次算我赏你的,如果怀不上,那就等着守寡一辈子吧!”
此后,我想方设法引诱他,可他一根手指头都不肯碰我。
甚至变本加厉的折磨我,人前我是落魄女嫁入豪门的阔太太。
可人后,他一天只给我二十块的解决温饱。
甚至是在我趁他醉酒,爬床想跟他发生关系时,直接报警,告我强迫,让我沦为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再后来,我不再奢求孩子,亲自为他迎回姐姐,递给他离婚协议时,他却又不乐意了。
1
警察赶到时,周庭琛正冷眼看着工人拆除我精心布置的氛围灯。
那些我攒钱买的助兴用品也被他狠狠砸到我脚边。
“季霜霜,你还是这么令人作呕。”
包装盒边缘刮过脸颊传来的刺痛,让我眼眶不争气的泛红。
我咬破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周庭琛却变本加厉嗤笑道,“听说你为这些破烂,吃了半年馒头?”
“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处心积虑。”
“既然你自己都不嫌丢人,那我今天就奉陪到底。”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是想解释我并非心存歹念,只是想让重病的姥姥不抱憾而终。
只是想完成他奶奶的......
然而他压根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扭头对一脸为难的警方道。
“我妻子企图强奸我,请依法处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报警,还用这样的罪名?
两个女警礼貌却不容抗拒地扶我起来,准备带走。
我忍着难堪想拿件外套遮羞,却被他用脚踩住。
“你都这么不要脸了,还用得着穿衣服吗?”
我被带出门时,听见他打电话。
“姥姥吗?我是周庭琛,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季霜霜,她趁我喝醉,强迫我......”
“不!不要!”
我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断!
疯了一样挣脱,扑过去抢手机,却重重摔倒在地。
我爬着抓住他的裤脚,痛苦哀求。
“我错了!怎么罚我都行!别告诉姥姥,她心脏不好......”
他却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
“晚了。”
随即对着话筒,一字一句道,“她因强奸罪被逮捕了。”
他挂电话,将我拒之门外,动作一气呵成。
我只能在警车上忍着崩溃给姥姥打电话,可一个都没打通。
做完笔录时,天已微亮,姥姥坐着轮椅赶来。
她脸色惨白,看见我时眼眶瞬间红了。
“我的霜霜......受苦了......”
只这一句,我强撑的防线彻底崩溃,眼泪决堤般涌出。
一旁的护工却阴阳怪气地开口:“季小姐,您自己也检点一点吧!”
“老太太昨晚又被你气的进了ICU,刚抢救回来就急着来见你......”
“你闭嘴!”
姥姥厉声呵斥,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好不容易办完保释手续,刚走出警局大门,一群早已蹲守的媒体一拥而上。
“季小姐,是因为周总长期冷落,你寂寞难耐才选择用强吗?”
“后悔吗?当初为了嫁入豪门,逼走亲姐姐,抢走姐姐的爱人,拆散苦命鸳鸯!”
“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不是报应啊?!”
一句句,如同淬毒的利箭,将我钉在耻辱柱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姥姥挣扎着想护住我,用尽力气对着镜头嘶喊。
“当初是她姐姐自己逃婚,跟自己的网恋男友私奔......”
一个尖锐的声音满是讥讽。
“呵,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出这么不知廉耻、对男人用强的外孙女,老太太您自己年轻时候,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姥姥猛地瞪大眼,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直直从轮椅上栽下。
“姥姥......”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崩溃被媒体的嘲笑声淹没。
这一夜,我不仅沦为了整个圈子里的笑话,霸榜热搜,还害得姥姥病情急剧加重。
2
医院里,医生将缴费单甩在我面前。
我翻遍全身,却连一千块都凑不出。
不得不扭头去找周庭琛,我站着包间外时,听到了他兄弟戏谑的调侃。
“琛哥,你发现没?季霜霜生理期肯为你挡酒,你飙车出车祸,她为你抽血抽到晕厥,那次你被困泥石流,也是她不顾自身安危跑去救你,这哪是舔狗啊,简直是在豁出命去爱你。”
“你这都不心动的吗?她姐在国外可是换了5个男友了,就你还傻傻的为她守身如玉,还变本加利折磨她妹妹。”
“你这次将她以强奸罪送警局、又安排媒体羞辱她,还气晕她姥姥,就不怕玩脱了?””
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滞,怎么也没想到,一切都是周庭琛故意为之。
随即,是周庭琛冰冷又笃定的声音。
“死心?我折磨她的法子还少么?她不还是离不开我?”
“我知道她爱我爱到骨子里了。”
他烦躁地点烟:“不是没想过对她好,但一看到若若身边有别人,我就嫉妒到发疯!”
“明明该是我娶若若!就是因为她季霜霜的自私插入,我才失去挚爱。”
“凭什么我爱而不得,而她就能得到幸福?”
“至于她姥姥,”
他嗤笑一声继续道,“气不死的,我有分寸,不过是给她点教训,谁让她从小就偏心,只疼季霜霜,对若若不闻不问。”
我忍着心酸推开门。
“哟,嫂子这么快就出来了?”
有人嬉笑着打破沉默。
“琛哥这次手下留情了啊?还记得上回你给琛哥下药,结果自己被灌了药扔冷库里,1天1夜才得以出来。”
另一人立刻接腔:“还有那次,主动脱光了爬床,被琛哥赤身裸体丢到别墅门口,淋了两天雨,啧啧......跟这次比起来,简直是不痛不痒。”
他转向周庭琛,带着试探,“琛哥,这不像你作风啊,不会真对嫂子动心了吧?都说爱才会让上位者心软......”
“砰!”周庭琛手中的玻璃杯应声碎裂,包厢内瞬间死寂。
我走到他面前,头一次无视他的伤口,一字一句的请求。
“周庭琛,帮我付姥姥七天医药费。”
“七天?为什么是七天?”旁人下意识问。
周庭琛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微诧。
我嘴唇动了动,最终沉默。
我可没忘了,之前他警告我说,我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说给他听。
他嗤笑,指向那瓶高浓度洋酒。
“自己喝。一天十杯,一次性,喝完七十杯我就答应。”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
当年为了替他挡酒导致的严重胃损伤,我动过手术,切除了一部分胃,医生严令禁止我再碰酒精。
“我......不能喝酒。”
我声音发颤,“我的胃......”
“不喝就滚。”
他打断我,眼神没有半分动摇。
“一分钱都没有。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没资格谈条件。”
周围的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我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仿佛看到了姥姥躺在病床上的脸。
拿起第一杯,灼烧感从喉咙割到胃部,剧痛炸开。
一杯,两杯,十杯......胃里翻江倒海。
三十杯,四十杯......视线模糊,冷汗浸透。
五十杯笑声消失,只剩我粗重的喘息。
六十杯......六十八杯......
第六十九杯,腥甜涌上,我咳出血,向前栽倒。
“够了!”
他猛地喝道,声音紧绷。
天旋地转间,我扯出苦笑,用尽力气灌下第七十杯。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好像跌入了一个陌生而僵硬的怀抱。
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慌乱和震怒。
3
在医院醒来时,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只是这次孩子差点没保住,胎像不稳,以后得好好保胎。
我忍着眼泪,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怀孕了。”
“按照约定,我是不是可以离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激动。
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等孩子平安出生,一千亿和自由,都是你的。”
可电话刚挂断,医生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你姥姥情况危急,必须尽快安排再次手术,医药费如果再凑不起......”
我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说话不算数。
我只能重新拨给他奶奶,可对方却拒绝了为我预支费用。
我只能发了疯似的给周庭琛打电话。
一直到第172通那边才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
“季霜霜,你烦不烦?”
“你答应过的会帮姥姥交七天医药费......”
他冷笑:“想要钱?可以。”
“若若失恋了,点名要你去接,才肯回来。”
“你去把她接回来,我就付七天的医药费。”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回响。
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手不自觉地护住小腹。
最终还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匆匆赶往伦敦。
候机时,我给周庭琛发了我的孕检单。
对面正在输入了好几次,最终在我登机前,才回了句。
“季霜霜,你还真是卑鄙无耻,这个孩子,我不认,你自己去打掉。”
这一刻,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压抑的有些透不过气。
我苦笑着擦干眼泪。
可满脑子却都是三个月前,一向被我碰一下,都要洗上两个小时的周庭琛,破天荒的主动要了我。
那一夜,他发了疯的索取,满足我想要个孩子的心愿。
而他肯碰我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姐姐在朋友圈发了一句“想念小时候妹妹摘的沙棘汁了”。
他便想出以此交换。
逼我飞去千里之外的西北戈壁。
他每天视频监控,逼我反复洗手十几遍,然后徒手去摘那些长满尖刺的沙棘果。
他说工具脏,所以不许我用。
那些细小的刺扎进指尖,看不见伤口,却钻心地疼。
我摘了七天,双手布满血点,才勉强凑够一小罐,由他亲手带去国外,献宝一样送给姐姐。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姐姐,明明当初先喜欢周庭琛的人是我,可他却不知何时起,爱上了我的姐姐......
我不愿在多想,蹲在姐姐楼下,等了一整晚。
这一夜,我情绪崩溃了一次又一次。
情绪上头时,我给他发了消息。
“周庭琛,这次希望你说话算数,帮我交一下姥姥七天的医药费,也算我求你。”
犹豫了很久,一股破罐破摔的冲动涌上心头,我将埋藏心底多年的疑问发了出去。
“周庭琛,其实我一直没勇气问你,明明当年暗恋你,给你写情书,给你捐骨髓的人是我,可你眼里为什么就只有姐姐呢?”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许久之后,我隔着屏幕感受到了他的不耐与厌恶。
“季霜霜,你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谎都敢撒!当年在我病床边日夜不离陪伴的是若若,所有周家人都可以作证!收起你这些令人作呕的伎俩!”
“我警告你,好好给若若道歉,把她接回来。要是再敢耍花样,或者惹若若有半点不开心,你和你姥姥,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看着屏幕上绝情的文字,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
4
大雨中苦站的这一夜,让季若若勉为其难答应跟我回国。
落地京都机场时,周庭琛早已等候多时,季若若不屑的看我一眼,得意挑眉。
“季霜霜,你瞧,你嫁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只在意我一个。”
“也就只有那个老太婆,拿你当个宝。”
我没有说话,满脑子都是想着,这几天姥姥的医药费有着落了,很快,我就能带姥姥离开这里。
季若若自然地拉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周庭琛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季若若一声轻唤。
“庭琛,我头好晕。”
他便立刻绕去了后面,最终只对我沉声道:“你去开车。”
我刚准备顺从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季小姐吗?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病人于十分钟前,因费用问题延误抢救,已确认死亡......请您节哀。”
我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庭琛,声音破碎不堪。
“为什么......周庭琛!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今天会带她回来!你为什么还不交钱!!”
“就因为你......因为你一次次说话不算数!姥姥她......姥姥她等不到了!她不在了啊......!!”
后座车门被猛地推开,周庭琛下车,居高临下地看着状若疯魔的我,眉头紧锁,脸上是全然的怀疑与不耐。
“死了?季霜霜,你就算吃醋,胡闹,也不该拿从小养大你的亲人来诅咒!”
“为了博取关注,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没有骗你!她真的......”
我几乎是爬着想去抓住他的裤脚,“周庭琛,求你送我去医院......”
“够了!”
他厉声打断,“我没空陪你演这种苦情戏!”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车上,“砰”地关上车门。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我模糊的泪眼前绝尘而去。
我不知是如何赶到医院的。
停尸房里,我抱着姥姥的遗体哭到浑身痉挛,却再也换不回她一声温柔的“霜霜”。
我强忍悲痛,独自为姥姥操办简陋后事的那几天里,周庭琛正忙着陪他的季若若。
我蹲在灵堂守夜时,手机推送了他带着季若若高调出席慈善晚宴的新闻。
照片里,他搂着她的腰,笑容温和,是他从未给予过我的温度。
我抱着姥姥的骨灰盒走在墓园时,朋友圈里,季若若晒出了他送的限量款钻石手链,配文是:“谢谢你的偏爱,一如往昔。”
甚至是我那从来不曾联系我的父亲也打来电话警告我。
“霜霜啊!周总帮我把所有债务都还清了!以前是爸不对......”
“你看,周总心里装的到底还是若若,你就......你就跟他离了吧,把他让给你姐姐好不好?”
我心如死灰,异常平静地回了一个字:
“好。”
不再理会他在那头惊诧,直接挂断了电话。
处理好姥姥所有后事,我直接去了一家私人医院。
“决定了吗?孩子不要了?”医生例行公事地问。
当初被父亲下药送到周庭琛床上后,我本想一走了之,可姥姥偏偏查出癌症,需要天价医疗费。
走投无路之下,我才答应了周家奶奶的要求。
替周家生一个孩子,换一千亿和自由。
如今,姥姥不在了,这用屈辱和隐忍换来的孩子,我都不要了。
我签好了离婚协议,寄到了周家老宅。
然后买了一张最快的单程机票,目的地是一个遥远的海岛。
在机场候机时,手机震动,破天荒地收到了周庭琛的信息。
「季霜霜,昨天路过珠宝店,看到一条手链,算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医药费我已经让助理打给你了,别闹了,赶紧回家。」
「家里没你,乱七八糟,我不习惯。」
「还有......孩子的事,我们回家商量,如果你能接受离婚,我可以允许你生下他,但我对你......抱歉,我回应不了你的感情,希望你能明白。」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平静回复了,「不用了。」
「周庭琛,一切都晚了。」
点击发送,然后将手机卡取出,扔进了机场的垃圾桶,头也不回的走向登记。
5
周庭琛烦躁的拿着手链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来电话时,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
迫不及待的接通,可那边却传来了助理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好了,周总,我交医药费时,医院告知太太的姥姥已经去世了,并且我还发现太太昨天下午在这家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第2章
“胡说八道!”
周庭琛猛地起身,额角青筋暴起,对着电话厉声咆哮。
“李助理,你脑子被狗吃了吗?!分不清她又在耍什么手段?!”
“她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什么谎扯不出来?联合医院演戏这种低劣的把戏你也信?!”
他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语气愈发笃定和愤怒。
“她爱我爱得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打掉我的孩子?!”
“她就是在逼我,用这种下作的方式逼我低头!”
“就是吃醋我这些日子陪若若无视她!?”
他对着电话那端几乎吓傻的助理吼道。
“既然她给脸不要脸,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立刻去找张律师,给我拟离婚协议!我要让她知道,玩火是什么下场!我对她太失望了!”
他狠狠挂断电话,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整个人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笼罩。
这时,季若若穿着性感睡衣,柔若无骨地贴了过来,顺势坐进他怀里。
“庭琛,别生气了。我也没想到妹妹会这样......”
“姥姥明明那么疼她,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咒姥姥死呢?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语气一转,带上浓浓的羡慕与委屈。
“说起来,我真羡慕妹妹,姥姥从小就偏心她,爸爸也是为了她一句喜欢,就狠心把我逼出国......”
“害得我这些年,只能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将对你的感情深深埋藏在心里......”
周庭琛眉头紧锁,心乱如麻。
季若若的话他有些听不进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季霜霜苍白的脸。
她咳血倒下的样子,还有她最后那条冰冷的回复......“一切都晚了”。
季若若见他心不在焉,更加卖力地表演,将脸埋在他颈窝,哽咽道。
“庭琛,还好有你,一直这么爱我......”
“若若,”
周庭琛突然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和沙哑。
“你真的爱我吗?这么多年,你在国外交的那些男朋友......”
“那些都是假的!”
季若若猛地抬起头,眼泪瞬间涌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都是为了应付爸爸逢场作戏!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我做梦都想回到你身边!”
她紧紧抓住周庭琛的手臂,仿佛生怕他不信,急切地补充道。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当初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后果,偷偷跑去给你捐骨髓?导致我现在身体都......”
周庭琛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听着她“情深义重”的告白。
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季霜霜在包厢里,忍着胃痛一杯接一杯灌酒时,那决绝又破碎的眼神......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被人狠狠踹开。
6
周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拐杖,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她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怒,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沙发上纠缠的两人。
周庭琛愣住了,他从未见过祖母如此失态和愤怒的模样。
周老夫人根本无视周庭琛试图开口的问候,目光死死锁定在衣衫不整、吓得往周庭琛怀里缩的季若若身上,手中拐杖重重一顿地,厉声命令保镖。
“给我把这个满口谎言、搬弄是非的东西拖过来,好好教训教训!”
一声令下,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尖叫的季若若从周庭琛怀里拽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庭琛救我!!”
季若若花容失色,涕泪横流。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季若若脸上,瞬间留下清晰的五指红痕。
周庭琛这才猛地回过神,霍然起身,一把将挨打后踉跄的季若若重新护在自己身后。
“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若若她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她?”
“奶奶,既然您今天来了,我也就把话跟您说清楚!”
“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若若!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
“我要跟季霜霜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离婚,然后光明正大地娶若若进门!”
他话音落下,客厅内一片死寂。
周老夫人脸上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极致的失望和嘲讽所取代。
她盯着周庭琛,一字一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耳边。
“救命之恩?周庭琛,你这个瞎了眼的东西!”
“当年豁出半条命给你捐骨髓的人,根本就不是这个贱人!”
“是霜霜!是那个被你作践、被你逼走、现在连你们的孩子都死心打掉的季霜霜!”
“不......不可能!”
周庭琛下意识地反驳,猛地摇头。
“奶奶你胡说什么!当年明明是若若......”
他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季霜霜曾发给他的那条信息。
「当年偷偷喜欢你、给你捐骨髓的人都是我......」
他当时是怎么回的?他骂她撒谎,骂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季若若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
“奶奶!您怎么能为了偏袒霜霜就这样污蔑我!当年明明是我......”
她紧紧抓住周庭琛的手臂,泪如雨下。
“庭琛,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骗你!”
“污蔑?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周老夫人怒极反笑,不再多费唇舌,直接对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上前,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狠狠摔在周庭琛面前的茶几上,纸张散落出来。
最上面,是泛黄的医院保密捐赠协议副本。
捐赠者签名处,清晰地签着季霜霜!
旁边还附有当时的血液配型报告和部分手术记录影印件,铁证如山!
紧接着散落的,是几张照片。
是季霜霜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躺在捐赠后的观察室里。
手臂上还插着管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那眉眼,那轮廓,他绝不会认错!
而最后飘落在他眼前的,是一份他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季霜霜的名字,已经端端正正地签在了女方位置,墨迹已干。
甚至是最刺眼的还有一张已经签了字的流产手术单。
7
“不是口口声声要离婚吗?”
周老夫人声音冰冷刺骨。
“现在你满意了?你自由了!”
“以后,你想娶这个满口谎言的贱人,还是要哪个阿猫阿狗,都随你的便!我们周家,再没你这么个是非不分的子孙!”
周庭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死死盯着那份捐赠协议上“季霜霜”三个字,瞳孔剧烈收缩。
无数被他忽略的细节,如同潮水般汹涌地撞击着他的脑海:
季霜霜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那条被他斥为“谎言”的信息。
-她为他挡酒胃出血,是因为捐髓后身体本就比常人虚弱!
-她抽血抽到晕厥,是因为骨髓捐赠后需要时间恢复造血功能!
她在那七十杯酒前苍白的脸和颤抖的“我不能喝酒”......
她最后那条“一切都晚了”的回复......
还有......那个被打掉的孩子......
“啊......!!!”
周庭琛猛地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一把抓起那些散落的纸张,手背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他不敢置信的问,“奶奶,你骗我的,对不对?”
“离婚协议和流产手术单是假的,是吗?”
“季霜霜她,她明明那么爱我,她怎么会他都跟我离婚呢?”
“孩,孩子也是,她明明最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了。”
“爱你?珍惜?”
周老夫人厉声打断他的自欺欺人。
“周庭琛,季霜霜曾经是把整颗心都捧给你!可你呢?你有半分珍惜过吗?!”
在她最爱你、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冒名顶替的货色!你恨她,你觉得是她拆散了你的‘神仙眷侣’!”
“可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当初若不是这个季若若嫌弃你有暴躁症,眼高于顶跟着假富豪跑了,这婚事轮得到被迫替嫁的霜霜吗?!”
周老夫人将另一叠资料狠狠摔在他身上,照片散落一地。
全是季若若在国外与不同男人厮混的糜烂画面。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捧在心尖上、口口声声有‘救命之恩’的女人,在外面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把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娶回家,我们周家的脸都要丢尽了!你也不怕染上什么脏病!”
她看着孙子瞬间惨白的脸,语气从愤怒转为一种深沉的悲哀。
“至于霜霜…我告诉你,她早就对你死心了!”
“婚后她根本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是你奶奶我…是我用她姥姥的天价医药费作为条件,逼她签下协议,留在你身边,为我们周家生下继承人!”
周老夫人颤抖着拿出那份泛黄的协议副本,扔到周庭琛脚下。
“是我…是我用这份协议,用她唯一的软肋,把她绑在你这个瞎了眼的东西身边!”
“是我做错了,害她受了这么多本不该她承受的屈辱和折磨!”
“现在,她自由了。她姥姥不在了,她也不再需要任何束缚。”
“而你,周庭琛,从今往后,自求多福吧!”
周庭琛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份“生子协议”,又看向散落的、属于季霜霜的捐赠证明和病历,最后目光落在季若若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上......
“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竟硬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而周老夫人,看都没看这个昔日疼爱的孙子一眼,扭头离去。
8
周庭琛在医院醒来,心脏仿佛被挖了个大洞。
病房里空荡荡,只有助理战战兢兢地汇报。
季若若卷了他保险柜里的大量现金和珠宝,跑了。
“找。”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绑回来!”
不出二十四小时,狼狈不堪的季若若就被保镖押到了他面前。
她头发散乱,昂贵的裙子沾满污渍,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装满了珠宝首饰的背包。
“庭琛!庭琛你听我解释!”
一看到他阴鸷的眼神,季若若腿一软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试图去抓他的手。
“我是不得已的!是你奶奶......是奶奶逼我的!她威胁我离开你!”
周庭琛猛地挥开她的手,动作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剧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却更激起了他骨子里的暴戾。
“解、释?”
“解释你是怎么在我病床前,哭诉你为了捐骨髓付出了多少?解释你是怎么暗示我,是季霜霜和她姥姥偏心,逼得你远走他乡?嗯?!”
他巨大的压迫感让季若若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语无伦次地求饶。
“我错了!庭琛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你知道了真相就不要我了......啊!”
周庭琛猛地俯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是你的冒名顶替让我爱错了人,让我对她那么残忍,你该死。”
看着瘫软在地不停摇头的季若若。
周庭琛冰冷下令。
“把她,送去南山精神病院。告诉院长,好好‘照顾’,没有我的允许,她这辈子,别想再见到外面的太阳。”
处理完季若若,周庭琛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散尽千金,不分日夜的寻找我的下落。
可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踪迹。
寻找数月无果后,周庭琛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他在曾经用来羞辱我的社交平台上,开启了全网直播。
镜头前,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憔悴不堪,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对着无数观众,声音沙哑,一遍遍地重复。
“霜霜,对不起......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蛋......”
“求你回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季霜霜,我爱你!我周庭琛爱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他甚至不惜自曝其短,将季若若冒名顶替和自己如何折磨季霜霜的往事公之于众,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只求她能看见。
直播间炸开了锅,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嘲讽和奚落。
“早干嘛去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周总也有今天!”
而世界的另一端,季霜霜正和她的新男友在家庭影院看电影。
电影间隙,男友拿起手机随意翻看,轻笑一声:“啧,有个神经病在直播寻妻,搞得还挺轰动,说是找什么季霜霜......名字跟你一样呢。”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形容狼狈、神色癫狂的男人,皱了皱眉,眼中只有纯粹的陌生和不解。
“不认识。看起来挺可怜的,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关掉吧,影响心情。”
9
周庭琛几乎将世界翻了个遍,才终于在半年后在海滨小镇找到了我的踪迹。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他想象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我可能会恨他、骂他、让他滚,他甚至做好了跪下来求她原谅的准备。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我身穿白纱成为别人的新娘。
周庭琛的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又猛地被碾碎!
他失控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季霜霜的手腕。
“霜霜!我找到你了!跟我回家!”
我被吓了一跳,迅速抽回手,躲到未婚夫身后。
“这位先生,你是谁?我们认识吗?请你放尊重一点!”
周庭琛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旁边的男人将季霜霜护得更紧,冷静地开口。
“这位先生,你吓到我老婆了。霜霜之前生过一场大病,部分记忆受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如果你是她的旧识,请给她空间,不要刺激她。”
周庭琛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所有的悔恨、痛苦、想要弥补的疯狂,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周庭琛还是没有舍得离开。
他买下了我对面的房子,像个卑劣的偷窥者。
每日看着我和未婚夫出双入对,看我为他洗手作羹汤,看我脸上洋溢着简单而真实的快乐。
他尝试以“新邻居”的身份接近,送上我曾经最爱吃的甜品店的点心。
可不管他怎么费尽心思送东西都被我淡淡拒绝。
周庭琛终于无法忍受,他堵住了我的未婚夫,眼神猩红,带着最后的疯狂。
“你到底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忘记一切?!”
阿哲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周先生,霜霜选择遗忘,是因为过去的痛苦太沉重,沉重到让她无法活下去。催眠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想要重生。”
“我是在她最绝望、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遇到的她。我爱的是现在的她,也会守护她现在的平静和快乐。”
“而你则代表着她曾经不愿提起的痛苦与绝望。”
“如果你真的对她还有一丝愧疚,就请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要再提醒她,她曾经那样卑微地爱过你,却被你伤得体无完肤......”
这一次,周庭琛再也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
他最终选择在海岛的角落远远望着我安静的幸福,用一生孤独偿还亏欠,永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