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从小被狼养大,长大后当了山里的金牌向导。
无意中救了想要跳崖殉情的陆听松后,他娶了我。
清明节我们去定情的山谷踏青,他却逼孕晚期的我去崖底找白月光的尸骨。
崖壁陡峭,我摔得满脸是血,羊水破裂。
陆听松冷眼看着我在崖底挣扎。
“你和狼一样在山里长大,磕磕碰碰早就习惯了吧”
“当年要不是你拦着我,现在我和嫣嫣早就一起投胎了”
“清明节来山里,是想在她面前炫耀你一个狼孩怀了我的种吗?”
醒来时我严重毁容,孩子也窒息而死。
我对坐在床边叹气的陆听荷说,“三年契约已了,送我回亲生父母身边吧。”
01
“这三年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我以为听松已经放下陈嫣然了。”
陆听荷满脸凄凉,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当年要不是你救他,他早已经葬身崖底。”
“陈嫣然要假死脱身,没想到最后这桩孽缘的苦竟全被你一人承担。”
我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
“我没有见过父母亲人,现在只求回到他们身边。”
陆听荷面露不忍,却还是想挽留我。
“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教好他,要不......”
我打断了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面容可怖,陆听荷叹了口气,叫秘书去找陆听松来签孩子的死亡认定书。
片刻后,秘书惨白着脸冲进病房,把电话举到陆听荷耳边。
陆听松的声音坚定又冷漠。
“我找了全市的搜救队,一定要把嫣嫣的尸骨找到安葬!”
陆听荷大惊失色,因为陈嫣然根本就没死。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现在又是闹的哪一出!”
陆听松已经近乎魔怔,
“她前两天给我托梦了,说她一个人好冷。”
“萧琅是狼窝里长大的,身子结实又救治及时,孩子不可能难产,别再想拿孩子骗我回去!”
陆听荷将手机砸得四分五裂,转身握住我的手。
“萧琅,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
“等你和父母团聚,我亲自去给你父母赔罪。”
我艰难地牵扯起一抹笑,脸上的伤口疼得钻心。
三年前我刚刚完全融入人类社会,因为熟悉山里的地形,在陆听荷的旅游公司做了金牌向导。
意外救下要跟着陈嫣然跳崖的陆听松后,三张DNA检测报告捆住了我三年。
我苦苦寻找的家人在强大的资本下水落石出,但是陆听荷怕弟弟再做傻事,要我嫁过来保护他。
原因很好猜,我一家都握在她手上,而我的身手足够保护陆听松。
最开始,陆听松对我很好,没有嫌弃我狼孩的身份,反而送了我不少漂亮的公主裙和玩具。
他说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小时候欠缺的东西,他可以替世界补偿我。
甚至亲自教我看书学习,鼓励我参加成人高考。
我心里感激,替他挡了不少明枪暗箭。
一次我被毒蜘蛛咬到左腿差点截肢,他抱住我哭得像个大孩子。
那时他说,要用一辈子还我的恩情。
我贪心地想要自己伤得更重一些,让他下辈子也欠我,还能和我在一起。
可家庭医生说漏了嘴,知道我是他姐姐安排的后,他再也没有对我有过好脸色。
“我以为你真心对我,结果还是为了钱帮我姐监视我,这么多年我受够了,你给我滚!”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陈嫣然的死因,每次查到一点眉目,陆听荷就会逼我用孩子骗他回家,时间久了,他再也不信我了。
后来他听山里的村民说陈嫣然跳崖前被狼吓到过,把我关到地下室逼问。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串通我姐逼死了嫣然!不然她好端端的和我登山,怎么会丢下我跳崖!”
我被他掐得呛咳,“陈......陈小姐留了遗书......”
陆听松失魂落魄地松开我,叫人往地下室放了几百只蜘蛛,为了惩罚我这两年背叛他给他姐姐通风报信。
他明明知道救他的那次后,我看到蜘蛛图片都会怕得颤抖。
02
往事明灭。
陆听松找了整整半个月,崖底挖出来的二十多具骸骨里都没有陈嫣然,他越发怀疑陈嫣然没有死。
我亏空的身体终于好了些,出院回家收拾行李后,我就可以开启新生活了。
陆听松回家时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我心里剧痛,转身避开了他的目光。
“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听松语气生硬地开口,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是你喜欢的女儿。”
陆听松喜不自胜,连忙走进之前他亲手准备的婴儿房。
“让我抱抱,女儿在哪呢......”
我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满心悲凉。
“在你姐姐那里。”
陆听松一下变了脸色,目眦欲裂地质问我。
“你给我姐当走狗还不够,连我们的孩子都要送给她控制?”
“这么多年你邀功还邀够吗!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
我麻木地拖着行李箱打开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我温暖又把我推入更深深渊的地方。
“陆听松,再见了。”
去找亲生父母前,我想回从小长大的狼群看看。
从我有记忆起,就跟着狼群一起生活。
我们一起打猎,一起储存过冬的食物,在阳光好的时候一起打滚晒太阳。
它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们有约定好的信号,可以彼此交流。
我在山脚下高呼,片刻后,几匹狼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呜咽着蹭了蹭我的裤脚。
怎么会只剩这么几匹!
我急忙跑上前,发现仅剩的几匹狼身上都有很严重的伤,有一只的后腿上还夹着捕兽夹,骨肉烂成了一团。
我急得手都在抖,周围却传来了脚步声。
“艹,刚刚那几匹狼跑哪去了”
“赶紧找到回去交差,陈博士还等着用呢!”
我重伤初愈,根本来不及躲。
那几个人看着我面露难色。
“怎么还有个人?这......”
“不能杀人,一起带回去,问问陈博士怎么处理。”
我被蒙上眼睛,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地下工厂。
解开布条后,我却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陈嫣然!
她的照片挂满了陆听松的书房和卧室,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是她不是三年前借着假死去国外研究生物制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我无比熟悉的山谷?
陈嫣然举着针筒,笑意盈盈地逼近我。
03
“没想到是你啊,萧琅。谢谢你把听松照顾得这么好,我这些年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研究费。”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听到我的一点点消息,就愿意一掷千金。”
我如坠冰窖,所有信息在脑子里疯狂运转。
假死,说漏嘴的家庭医生,受伤的狼群,见到陈嫣然被狼追的村民,逼我去崖底找尸骨,把山谷翻了个底朝天的陆听松......一切都有了解释。
陈嫣然虽然“死”了,但是这么多年一直鬼魅一样如影随形,监控操纵着一切。
我怒不可遏地冲她大吼。
“陈嫣然!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既然已经抛弃了陆听松,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陈嫣然无所谓地耸耸肩。
“凭他喜欢我,凭你一个活人还比不过死人。”
“他应该快要知道你们孩子死了,你信不信我一通电话就能让他掉头?”
陈嫣然身边的手下拨出了一个电话,对面很快接起来,是陆听松。
“有嫣嫣的消息了吗?她是不是根本没有死?”
陈嫣然变了一副面孔,楚楚可怜地回答。
“先生......我们以前认识吗?三年前我被狼逼到了悬崖边。”
“我不得已跳崖自保,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就在市郊的山上,这里有狼,您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陈嫣然对我露出得意的笑。
我泪如雨下,哽咽着质问她。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光狼群,它们又做错了什么?”
陈嫣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刀剁到一只幼狼的后腿上。
幼狼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抽搐着倒在血泊里。
“因为狼骨是实验耗材啊。”
“我听说你是狼窝里长大的,怎么,不会真把它们当家人吧?”
陈嫣然满脸怨毒,狠狠掐住了我的脸。
“那你怎么不去当狼的女人,生几个狼崽子满山跑?”
“要不是你拦着陆听松跳崖,我可以劝他跟我一起完成伟大的研究!”
“那天崖壁上有防护网,都怪你这个蠢货坏我好事!”
刚刚恢复一些元气的身体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我无力地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我躺在草地上,仅剩的十几只狼都围在我身边保护我。
陈嫣然衣服上全是血迹,头发凌乱地抽泣着。
陆听松带着一行人急急忙忙跑过来,见状不由分说地怒斥。
“萧琅,你这个贱妇都做了什么!”
他来不及管我,跪到地上把陈嫣然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哽咽。
“嫣然,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别怕,我在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陈嫣然摇着头,哭得梨花带雨。
“我不知道......三年前就是她带着狼群逼我跳崖,今天突然又让狼追着我咬......”
陆听松难以置信地举起猎枪对准我。
“果然是你!怪不得你那么巧救了我,怪不得有村民说看过嫣嫣被狼追!”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和我姐做的局!”
我摇着头泪如雨下。
“不是这样的,不是......”
“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她根本没有失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而起。
“你还想拿孩子骗我!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你刚刚自己告诉我,孩子在我姐哪里!”
猎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仅剩的十几匹狼一只只哀嚎着倒在血泊里。
我无力地哭喊,跪下来拼命地磕头。
“别杀它们,别杀它们......”
“我错了,我把命赔给你们......”
可是无济于事,我跌坐在狼群的血泊之中,脸上的缝线再次崩开,满脸都是灰尘和污渍。
最后一只倒下的是狼王,我小时候它那样高大又威风凛凛,每次打猎回来都会为我叼来新鲜的浆果。
可是它就这样轻易倒在了陆听松的猎枪下,肠子流了一地,双眼圆睁着看着我。
04
我手脚并用,哭嚎着冲出去,想像一头真正的小狼那样保护我的族群。
可是我做不到,我被陆听松的保镖押着跪在陈嫣然的面前。
“你给我好好认错!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次!”
我狼狈至极地挣扎,不停地摇头,因为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没有......是陈嫣然要假死,是她要做见不得人的研究......”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
一日夫妻百日恩,陆听松眼里闪过一丝动摇。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什么研究?”
陈嫣然突然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哭大叫起来。
“不要研究,不要研究......放过我,啊!!!”
陆听松握住她细瘦白嫩的手腕,急切地哄道。
“没事了,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乖乖,别怕了”
陈嫣然抽噎着蜷缩到他怀里。
“我失忆后被几个村民捡了回去,他们天天把我和牲畜关在一起。”
“然后每天都说要研究城里女人的身体......啊啊啊!不要!”
“所以她才说我要做见不得人的研究,我现在就去死!”
陆听松暴怒到表情狰狞,冲上前用力扇了我一巴掌,我左耳嗡鸣,世界突然寂静了下来。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还在骂着我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看到了陈嫣然得逞的笑。
看到了远处的山坡上,陆听荷带着一行人赶过来,为首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后面跟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他和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我睁大了眼睛,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到草地上。
我拖着剧痛的身体往他们的方向爬。
爸爸,妈妈,哥哥......
我终于要回家了。
2
陆听松愣住了,扶着陈嫣然站起来。
“姐,你怎么来了?”
陆听荷平生第一次抬手抽了陆听松一巴掌。
“你这个孽障!还不给萧琅跪下认错!”
和我长相酷似的年轻男人扑过来抱住我,哽咽着擦去我脸上的污痕。
我凭借着口型和微弱的听力努力辨认。
“妹妹,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你受苦了,伤害你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爸爸妈妈叫来医生,给我做紧急检查。
听到我短暂性失聪后,哥哥怒不可遏地站起来。
“谁打的!”
陆听荷踹了陆听松的膝弯一脚,“我让你跪下!”
陆听松被迫松开了怀里的陈嫣然,满脸迷茫和不解。
“姐,不是因为你不想让我和嫣然在一起,和她一起做局让嫣然跳崖吗?”
“只她能号令狼群,嫣然已经失忆了,她今天还想让狼咬死嫣然。”
陆听荷气得把他踹倒在地上。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弟弟!陈嫣然是假死!”
“你知不知道她安排的那张破网根本不可能接得住两个人?”
“要是没有萧琅救你,你现在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见事态发展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陈嫣然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紧紧扑过去跪在陆听松的面前。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救了我,一定是我很重要的人对不对?”
“他们都要欺负我,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陆听松见到日思夜想了三年的白月光茫然无措地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而我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欲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我在这里,你们谁也别想伤害她!”
“不管如何,现在嫣然受了太多委屈。”
“有什么事全都冲我来!”
我自嘲地笑了笑,他像个英雄一样保护着他唯一的宝藏。
即使她有可能骗他,抛弃他,利用他,他都甘之如饴。
而我拯救他,爱慕他,把心都掏给他,他也只会嫌弃我的心脏了他的手。
只是因为我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而已。
我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转身扯了扯哥哥的袖子。
哥哥把耳朵贴近我唇边,认真地听我说话。
“回家......我想回家。”
起风了,山上的桃花被吹落,紧接着,一滴滴水珠落到我的脸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是三年前陆听松教我念过的诗,今天他又教我懂得了它。
我精疲力尽地闭上眼,靠在哥哥怀里沉沉睡去。
希望一觉醒来,噩梦就结束了。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我终于悠悠转醒时,天气也放晴了。
我没想到家里的条件这么好,妈妈是顶尖律所的大律师,爸爸是生物领域的首席科学家,哥哥为了找我,一路做到了刑警队长。
爸爸妈妈和哥哥轮番守在我床前,见我醒了,妈妈端来补汤喂我喝,小心翼翼地问我。
“宝宝,你现在的名字叫什么?”
听到这两个字,我鼻子一酸,随即发现自己已经
妈妈连忙帮我擦去眼泪,心疼地安慰我。
“妈妈不问了,先喝汤。”
“萧琅。”
我看向妈妈,握住她的手。
“我在狼群里长大,就取了小狼的谐音。”
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
“怪我,怪我当时没有把你看好。”
“你走丢时才四岁,又是在深山老林里,我们一直找了很多年。”
我摇了摇头。
“妈妈,不怪你们。”
“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们,让我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让我的灵魂有了归途。
05
与此同时,陆听松安顿好陈嫣然后终于想起起了我们的孩子。
陆听荷冷着脸,把一张断绝关系书扔到了他面前。
“我已经问心无愧了,你自己作死我拦不住。”
“你知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是什么人?”
陆听松不以为然道。
“要真是什么厉害角色,你为什么不早点联系他们?”
“别说是为了我,我不信。”
陆听荷深吸一口气,对这个自己从小宠爱的弟弟失望至极。
陆听松拿过钢笔毫不犹豫地签了断亲书。
“好了,从此以后我们没关系了。”
“现在该把我女儿还给我了吧。”
陆听荷睁大了双眼。
“什么还给你,你是不是疯了?”
那个孩子早就火化了,成了很小的一盒骨灰。
陆听松显然会错了意。
“从出生起萧琅就把她给了你,你管不了我,现在就要管着我的孩子吗?”
陆听荷一阵目眩,气得把钢水瓶砸到了陆听松身上。
“哪里还有什么孩子!孩子羊水破裂,难产窒息死了!”
“要不是你让萧琅去找什么尸骨,她怎么会在孕晚期摔倒!”
“你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找我要有什么用!”
一室死寂。
陆听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俩肯定又是在骗我。”
“这次是谁的主意?她又想卖惨让我陪她是不是?”
“别他妈玩我了,求你们把我女儿还我吧。”
陆听荷打了个电话,把亲子鉴定报告和死亡认定书摔到了陆听松脸上。
“没脑子的蠢货,谁稀罕管你。”
陆听松看着白纸黑字,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不是说孩子在这吗......”
陆听松无力地跌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半个多月过去,他才意识到他清明节都做了什么。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06
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后,陆听松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陈嫣然凑过来坐到他身边,为他揉着紧皱的眉心。
“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陆听松紧紧抱住陈嫣然,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力量。
“我是罪人,我对不起她,她还那么小。”
陈嫣然这几天被陆听松宠得忘乎所以,脱口而出道。
“没关系,那我给你生一个好不好?”
陆听松皱起了眉头。
陈嫣然说自己被几个村民轮番糟蹋,怎么会对这种事丝毫不排斥?
见陆听松不说话,陈嫣然有些急了。
“你忘了吗,小时候我们说好了......”
陆听松浑身一僵,直勾勾地盯着她。
陆听松眼底是全然陌生的冷意,一字一句问道。
“小、时、候?”
陈嫣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慌乱地给自己找补。
“对......这两天和你在一起,我全都想起来了......”
陆听松双目猩红。
“你也觉得我很好骗是不是?”
“连你也在骗我,你不知道我最恨欺骗吗?”
陈嫣然被摔到地板上,陆听松起身就走。
她急急忙忙挽留,“别走,你听我解释......”
陆听松已经近乎癫狂,满眼都是偏执。
“从现在起我不会听任何人说,我只相信自己查到的。”
07
哥哥比陆听松先一步查清了陈嫣然的实验室。
那是一个惨无人道的动物实验室,里面发现了大量野生动物的尸体。
三年前陈嫣然的实验陷入了瓶颈,借用一封遗书伪装自杀现场,摆脱监管后在深山里开了一家地下工厂。
她疯狂地用大批动物实验来伪造正常的实验数据,化名R小姐发表了多篇生物制药论文。
爸爸知道这件事后,亲自出面将所有证据公之于众,用首席科学家的身份牵头抵制陈嫣然,痛斥这种为了科研成果大肆屠杀野生动物的暴行。
一夜之间,神秘的天才R小姐变成了臭名昭著的刽子手。
环保人士和动物平权组织在网上大肆讨伐陈嫣然,她受不了网暴,找到陆听松求情。
“陆听松......我只是为人类做贡献而已,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帮帮我,帮我把热搜撤了好不好?”
“如果再这么下去,我的科研生涯就毁了......”
陆听松突然笑了。
“陈嫣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这么多年吗?”
陈嫣然松了口气,陆听松权势滔天,只要有他在自己应该可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小时候我姐姐总是骗我,说爸爸妈妈会回来。”
“但你说不管他们回不回来,你都不会走。”
陈嫣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对啊,我再也不走了。”
陆听松自顾自地说着。
“你说你要当科学家,造福人类。”
“你说你最喜欢自由,最喜欢小动物。”
“你留给我一封遗书,说自己只是回归天地。”
陆听松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把你的梦想当成我的,可是你都做了什么!?”
陆听松死死掐住陈嫣然的脖子,目眦欲裂地吼出来。
“骗我好玩吗?一次次让我高价从村民那里买你的假消息好玩吗?”
“害我和萧琅夫妻离心好玩吗?害我失去一直期待的女儿好玩吗?”
陈嫣然被掐得呛咳,终于卸下了柔弱善良的面具,露出疯狂残忍的底色。
“陆听松你装什么好人!”
“要不是你这个疑心病天天听风就是雨,那个狼窝里长大的会流产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的论文会流传百世,你这几年只得到妻离子散的下场!”
陆听松失魂落魄地松开手。
“是啊,你的科研生涯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
陆听松疯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泪如雨下。
“那就都毁得再彻底一点吧。”
08
陆听松打电话给公司的公关,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把陈嫣然的暴行闹大。
雄厚的资本入场,陈嫣然野生动物活体实验和数据造假瞬间冲上了热搜。
陆听松公布了她的全身照和高清正脸照,然后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扔到了闹市区。
人流立马围了上去,甚至有网红当场开起来了直播。
陈嫣然捂着脸推搡围观的人群,很快被警察赶来带走。
“陈小姐,你涉嫌故意伤害罪,捕杀保护动物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傍晚,妈妈帮我写好了起诉状。
爸爸妈妈让我放心,他们一定会让陈嫣然被科研界除名,牢底坐穿。
我吃着哥哥亲手做的甜品,接到了陆听松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陆听松声音干涩,迟疑着开口。
“你还好吗?”
我轻轻哼笑了一声。
“当然很好,离开了你我怎么会不好呢。”
陆听松哑然。
我笑得苦涩,直到眼泪又流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想说什么。”
“你想说你知道真相了,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你想说你知道你被陈嫣然骗了对不对?”
陆听松急切地回答。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我们还可以生一个女儿,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的......”
我被陆听松的不要脸震惊了。
“陆先生,你的意思是说......”
“你拿我救你留下的阴影,肆无忌惮恐吓我折磨我”
“你亲手杀光了养大我的狼群,一巴掌扇得我左耳失聪”
“你辜负我的真心,害死我的孩子,随意听信谣言”
“你践踏我的尊严,侮辱我的人格,都要一笔勾销是吗?”
陆听松哽咽着求我,“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求你原谅。”
我突然笑了,“好啊,我们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听松以为自己有戏,欣喜若狂地问我。
“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就做!”
我一字一句回答他。
“先来我家把离婚协议签了。”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陆听松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跪在了我家的别墅门外。
见没有人开门,他自顾自拿起扫帚清扫起我家院子里的落叶。
直到深夜我才让哥哥开了门。
我把离婚协议扔到他面前,陆听松颤抖着接过,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要重新开始吗?”
“可以啊,你知道我妈妈是全国顶级的律师吧。”
“我也可以起诉离婚。”
陆听松几乎破音。
“我签,我现在就签!”
春雨后乍暖还寒,陆听松在院子里被冻得发抖。
还没等我说话,他开始狠狠抽自己巴掌。
“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不该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陆听松爬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我,我会证明给你看。”
09
陈嫣然直到自己被科研界彻底除名,她的论文被权威资料库删除后就差点疯了。
她在看守所疯狂求着要见陆听松,就像紧紧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陆听松来了,但不是来救她的。
“陈嫣然,我给你一个机会,向萧琅磕头认错。”
“如果你能得到她的原谅,我可以考虑给你找一个好的辩护律师。”
陈嫣然知道这根稻草也靠不住了,讽刺地笑了笑。
“陆听松,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你现在特别像那天逼着萧琅给我认错,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可以饶了她。”
“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其实你一生都被几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陆听松被戳到痛处,站起来对着陈嫣然大吼。
“你给我闭嘴!”
“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你不骗我......”
陈嫣然打断了他,“如果你不信我,怎么会害得自己妻离子散?”
接着陈嫣然嗤笑一声,“哦不对,是妻离子死。”
陆听松气急,要扑过去却又被看守所的民警拦住。
陆听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啊,你玩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是不是也该我了?”
“我听说看守所有不少穷凶极恶的犯人,你猜他们会玩你还是被你玩?”
“你之前不是骗我说被进行了见不得人的研究吗?那我现在就把它变成真的。”
陆听松没再去过看守所,而是卖了公司,以我的名义成立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会。
他在我们相遇的山上选了一块风景最好的地,修了一片墓园。
然后把我们的孩子和狼群的遗骨都葬在那里,每天为它们守墓。
当他拿着这些来和我邀功时,换来了我毫不留情的嘲笑。
“陆听松,你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死的能变成活的吗?”
陆听松逃一样离开了我家的院子,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找我了。
陈嫣然的判决下来了,在妈妈的努力下,加上哥哥搜集的证据,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判了无期徒刑。
开庭时,她已经被陆听松安排的人折磨得不成人样,见到人就跪下磕头认错。
我没有再去关注它们的事,安心投入了备考。
我行动敏捷,嗅觉和听觉都异于常人得好,于是在哥哥的建议下,我想参加社会招考,和他一样成为一名外勤刑警。
我剪了清爽的齐耳短发,连同记忆也一起剪掉了。
成绩下来那天我高兴极了,第一次试着向爸爸妈妈撒娇。
“爸爸妈妈,我想把这天定做我的新生日可以吗?”
妈妈抱着我喜极而泣,“好,当然好。”
“我们家萧琅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
我加入了哥哥的刑警队,行动代号就叫“小狼”。
我第一次立了集体二等功是在一次打击走私野生动物的案子里,颁奖时我见到了一个久违的面孔。
是陆听松。
他苍老了好多,左手只剩三根手指,满脸都是褶子。
听上级说他在这次行动中出了不少力,差点丧命。
他远远看着我,不敢上前搭话。
走之前我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他受宠若惊地落下泪来。
我没有再回头看他,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长风扬起我天蓝色的制服下摆,我阔步走向光明灿烂的未来。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