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礼前夕,我的未婚妻突然坠楼,面临生命危险。
我在佛寺磕长头,求神佛保佑她转危为安。
两周后,她脱离生命危险,却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把她的学长认成了之前和她两情相悦的人,对他关怀备至。
我试图去找她,唤醒我们旧日的爱意。
她不仅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因为我惹到了学长,默许学长将我关进冷库,冻得我肺炎住院,高烧不退。
我还不死心,想给她看我们在一起的旧照片,证明我们之前确实是爱人。
可我在找她的时候,却听到了她和闺蜜的谈话:「你打算装失忆到什么时候?当心把明橙虐狠了,回头哄不回来。」
我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屋里传来未婚妻笃定的声音:「没关系,明橙爱惨我了。只要我宣布恢复记忆的时候表现得痛苦一些,他就会原谅我,和我像之前一样过日子了。」
原来失忆不过是一场骗局,她没忘了我们的过往,也没忘记我早年受伤,最不能受冻。
我痛苦地闭上眼,这个未婚妻,我不要了。
1.
从医院刚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非常虚弱。
比起身体的病痛,更让我难过的是未婚妻的态度。
仅仅是因为我惹郑斌不高兴,从前爱我如命的未婚妻,居然默许郑斌把我关进冷库里,事后也轻描淡写道:「你不是没什么事吗?」
我在医院躺了一周,感觉心都碎了。
我摸了一下中指那枚订婚戒指,尽量安慰自己:令歌只是病了,才会把郑斌当成我。只要我坚持住,让她想起我,我们就还能回到从前。
我回家取出了我们的相册,那里装满了我们的恋爱回忆。
我想,如果我把这个给令歌看,她一定会相信,我们之前是情侣,或许还会想起一些之前的记忆!
想到这里,我心情也好了起来。
因为以前经常来,所以薛令歌家的保镖和我也是老熟人了。
到了令歌家门口,她家的保镖很痛快地放我进去了。
她家的保姆还安慰我一句:「明先生别太难过了,小姐只是一时失忆,以后回忆起来,一定会继续对您好的。」
我感激地笑了一下:「你忙吧,我去看她一下试试。」
我以前经常来找他,所以保姆保镖也习以为常,就走开干杂务了。
我来到令歌房门前,本来想敲门,但看着密码门锁,突然想起了我们热恋的时候,她的房门密码手机密码全用的我的生日。
我心中一动,尝试着用自己的生日开秘密锁。
随着很轻的一声机械音,门开了。
我一愣,不由心里一片惆怅,她的房门密码锁居然还是我的生日。
她没有改密码,我们之间,还是留着一点痕迹的。
我正想出声,却听到了令歌闺蜜的声音:「你打算装失忆到什么时候?」
我一愣,停住了动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令歌的声音非常清晰:「这个嘛,等到我认为可以的时候,再宣布自己恢复记忆吧!」
我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我原以为,她和郑斌走到一起,那么冷漠地对待我,出口伤人,还默许郑斌伤害我,都是因为她失忆了,她是无意伤害我的。
原来失忆不过是一场骗局,他没忘了我们的过往,也没忘记我早年受伤,最不能受冻。
但是她还是冷眼看我痛苦,看着我被伤害,
闺蜜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你当心把明橙虐狠了,回头哄不回来。」
薛令歌的声音非常笃定:「没关系,明橙爱惨我了。只要我宣布恢复记忆,然后表演一个痛不欲生。他就会原谅我,和我像之前一样过日子了。」
在这一刻,我突然想冲进房间,质问她,我们的感情究竟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你怎么能把我的痛苦担忧,都当作一场玩笑?
我只觉得一阵恍惚,转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薛令歌的保姆,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她现在心情好像不好,别告诉她今天我来过。」
薛令歌的脾气确实不算太好,而且情绪不好的时候很容易波及他人。
保姆听我这么说,并不怀疑,直接答应了,连走路都开始蹑手蹑脚的。
2.
回到车上,我才开始放松下来,闭上眼,回忆我们的过去。
我父母有四个孩子。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从商,为家族企业工作,只有我喜欢搞艺术,加之性格内敛,所以很不受父亲待见。
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了薛令歌。
当时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一起。薛令歌完全是我的反面,她属于校园风云人物。
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她早早就进入了家族企业,还做过几次很漂亮的项目。
她就像星星一样耀眼,自然追求者无数。
可是,一次校园演唱会后,她注意到弹吉他的我,就开始倒追我。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大小姐的一时兴致,薛家的地位,远远高于我们明家,更何况薛令歌本身就有一堆追求者。所以我开始不敢答应她,怕她新鲜几天就失去兴致。
但她竟然很有耐心,所以没多久,我们就坠入爱河,走到了一起。
她在工作中雷厉风行,在恋爱中却非常细致体贴。
她会记得我吃什么过敏,在陪我回家吃饭的时候,默默夹走我爸给我夹来的秋葵;
她看出我在家里处境尴尬,就多次陪我回家秀恩爱,暗示我父亲对我态度好点;
她还会带我去参加和她朋友的聚会,从她朋友的友善态度中,我也能感受到,她对这段感情的认真。
她的父母本来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按照她父母的意思,可以找一个家族弱一些的,但最好也是从商的,这样以后可以给她帮帮忙,
或者找一个不接触商业,但是家族门当户对的,以后可以凭借着姻亲关系,多一条关系网,也算为她的未来铺路。
但是薛令歌坚持要和我在一起。为了证明她和我在一起,不会对她的事业有什么负面影响,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和人喝酒喝到呕吐,总算做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项目。
在她的坚持下,她的父母最终接受了我们的关系。
当时她歪在病床上,一边打点滴,一边苍白着脸笑着告诉我:「项目做成了,这下我爸妈不会反对我们了。」
当时我泪如雨下,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可是现在,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薛令歌吗?
我掏出手机,看着去出国的机票页面发呆。
在认识薛令歌之前,我曾经有一个出国计划。
我朋友较少,家庭关系又紧张,所以曾经想过在毕业后就出国,找一个见不到家人的地方生活。
是薛令歌的出现,让我对这个城市有了留恋,这才放下了出国计划。
现在,薛令歌也变了,我可以毫无留恋地走了。
但是,我呆呆地看着页面,怎么也下不来决心。
薛令歌为什么一定要装失忆呢?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她那么努力地想把我拉进她的生活,这些事情都是做不了假的。
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和她聊聊?
3.
因为我心里有事,所以暂时无心回家,就开着车在路上兜风。
谁知道开了一会儿,就被另一辆车给追尾了。
我不爽地下车,这才发现,开车的居然是郑斌,而副驾驶上坐的,就是薛令歌。
我看着薛令歌,心里百感交集。
郑斌下车,直接挑衅道:「刚出院吧,这么快又惦记着我的女朋友了,这习惯可不好。」
我不想现在和郑斌起冲突,打算开车走人,郑斌却上去一把拉住我:「怎么,这就想走?」
我忍无可忍:「你追尾,应该负全责吧?要是你还想纠缠,我们不如请交警来一起说说?」
郑斌一愣,扬声说:「事故责任在我,但你如果不盯着别人的女朋友,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我们附近呢?」
说罢,他转头问薛令歌:「亲爱的,你和这个人熟吗?」
薛令歌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印象。」
郑斌转头,低声问我:「你看,她心里现在只有我,没有你。」
自从她装失忆以后,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
但是我现在知道,她是装失忆的,心里只觉得加倍的痛苦。
我脑袋「哄」的一声,来不及细想,一拳打了过去。
郑斌夸张地倒在旁边,薛令歌赶紧扑过去扶他。
看着薛令歌眼神中流露出的紧张,我只觉得心痛到了极点。
郑斌抹了一下脸,掏出了手机:「好,明橙,你敢打我,我这就给你父亲打电话,问问他明家的人是不是不把我们郑家放在眼里了?」
听到郑斌要给我父亲打电话的一刹那,我脸色不由发白。
电话很快打通了,那头传来父亲唯唯诺诺的声音:「对不住郑大少爷了,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逆子的。」
我心中一紧,知道父亲说的「教训」不是客套话。
父亲在外面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对待薛家郑家这样的大家族更是礼数周到得不得了。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子女,却极为严苛。
稍微有点不满意,就会把我们拎到地下室立规矩。从小到大,我们兄妹四个最害怕的,就是父亲的怒气。
我下意识地看向薛令歌,她却回避了视线,默许了郑斌向我父亲告状的行为。
她明明知道我父亲是多么暴躁专制的一个人。
她第一次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时候,心疼得不行,她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我后背留下的一块疤,然后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似乎怕把我碰疼一样。
我被她逗笑了,把她的手掌放了上去:「早就不疼了。」
她眼泪汪汪地抱着我,说再也不会让我父亲有机会打我。
当时她也确实做到了,她陪我回去好几次,各种暗示我父亲,不许对我动粗。
但是现在,她丝毫不在意我即将经历什么。
4.
回到家,父亲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看看你干的好事,郑家现在威胁要撤资!
何况现在郑斌是薛家的女婿,你惹不起他知道吗?你为什么要给家里惹这么大的麻烦。」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因为说了也没用,父亲根本不在乎原因,只在乎他看到的结果。
解释了,他只会觉得我在顶嘴,然后打得更狠。
父亲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地下室拉。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地下室漆黑的门时,我还是下意识地胆怯:「爸......」
回应我的,是另一个耳光。我被打得身子一歪,直接撞到了门上。
父亲把我拉进屋里,一脚踹在我膝弯上。我跪倒在地,一皮带重重地抽在我背上,我闷哼一声,努力咽下声音。
父亲这次应该是愤怒到了极点,出手一下比一下重,我咬住自己的胳膊,才勉强忍住不出声。
身后的疼痛一条条地炸开,我在无穷无止的疼痛中,感到意识逐渐涣散。
终于,父亲好像打累了,把皮带往地上一扔:
「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一个人被留在这里,灯从外面被关掉了,室内一片漆黑。
我试图爬起来,但是身上疼得厉害,又摔在原地,中指的戒指硌的手指生疼。
我苦笑一声,摘下戒指,扔到地上。
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被父亲打了心情有些不好。当时我本来不想告诉她,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一点端倪。
她没有强行追问,而是拉着我去坐摩天轮。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她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在恋爱的时候,我的一点不痛快,她都可以很快察觉。但是现在,她可以无视我的痛苦。
我被情敌羞辱、被关冷库、被父亲殴打,对她来说都是她装失忆游戏中的小插曲。
或许郑斌说得对:她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因为不爱了,所以才满不在乎,才会装失忆和另一个人恋爱。
我居然还打算问她,装失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事到临头还想给她找理由,我实在太可笑了。
我苦笑一声,既然不爱了,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偏要给我一些虚妄的希望,是为了拿我当备胎,或者以后施舍我一点同情式的爱情?
或者,是时候离开了。
正在这时,地下室的门开了。
5.
我抬头看去,是小妹推门走了进来:
「哥你现在怎么样?我去公司处理项目收尾,碰到嫂......碰到小薛总的秘书,才知道你被告了一状,哎呀你后背怎么出血了......」
听到小妹的声音,我心中一松,随即陷入黑暗。
再醒来后,我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额头有点烫,手上还点着吊瓶。
小妹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哥,你和小薛总是怎么回事?她真把你们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居然能眼看着郑斌给父亲打电话。
她以前看你摔一跤都心疼得要死啊!昨天要不是她秘书多嘴说两句,你在地下室怕不是要高烧烧死。」
我苦笑一声,哪里是忘记了?要是她真忘记了,我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看到我脸色不好,小妹这才止住了话头:「哥你一会儿吃点东西就把药吃了,千万别乱动。这次爸可真是下狠手了,你不趴一周很难起来。」
我点点头,是要尽快养好身体,这样才能快点出国。
我订好机票,开始规划起出国的日子来。
一周后,我感觉自己好一些了,打算出门采购一些出国会用到的东西。
买完东西回来,却恰好碰到薛令歌。
薛令歌把车停在一边:「你怎么一周都没出门。」
我无心和她说话,薛令歌又追问道:「你之前怎么总来找我,我们之前真的很熟吗?」
我看着她迷茫的神色,心中只觉得好笑。
如果没听到她和闺蜜的谈话,我肯定会以为她真是失忆后记不得从前的事情,然后因为她这小小疑惑而欣喜若狂,扑过去和他一起回忆我们过去的旧时光。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看着她说:「不熟,之前是我眼神不好,认错人了。」
薛令歌一阵错愕,顿在了原地。
愣了一会儿,她又追了上来:「你去哪,我送你去吧?」
我刚要拒绝,薛令歌直接将我拉上了车:「就当是上次郑斌无礼,我替他道歉吧!」
我心中一阵酸涩:薛令歌性格最是高傲。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哪怕是做错了什么,也不会道歉,只会在事后加倍对人好,来弥补之前的事情。
现在他都肯为了郑彦斌道歉了,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吧。
上车之后,气氛有些尴尬,薛令歌主动挑起话头:「你拎得这么多,是什么呀?」
我觉得没必要告诉她,就敷衍道:「是一点日常用品。」
薛令歌皱眉道:「怎么你还要自己出门买?你家里没有人给你跑腿吗,是你父亲又苛待你了?」
我笑笑:「这是我们家的事,和小薛总有什么关系呢?」
薛令歌终于沉默了下来,我也低头看手机,查澳大利亚的风土人情。
看了一会手机,我抬头想活动一下脖子,却发现车向郊外开去。
我刚想说路不对,却看到一个人在前面拦住了车,竟然是郑彦斌。
第2章
6.
郑斌拦住车,像没看到我一样问:「令歌,这是去哪里呀?」
薛令歌有些尴尬:「我帮明琦带他兜兜风。」
真是好像,薛家和明家差距比较大,薛令歌和小妹明琦是通过我认识的。
她现在装失忆,却还要拿小妹当借口。
郑斌打开车门:「那真巧,我也想兜兜风,那就一起吧。」
这时,郑斌像才看到我一样:「明先生去后排坐吧,我想坐在令歌旁边。」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而我是被遗忘的前男友。
我沉默着起身,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没办法,这里有些偏远了,不好另外打车。
车继续往前开,车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我看出来这是哪里了。这前面应该有一片桃花林,是以前薛令歌过生日,我们来过的地方。
郑斌打破安静:「令歌,这是哪里呀?」
薛令歌通过后视镜瞄了我一眼: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前面应该是一片桃花林。」
我心中冷笑,这是想假装渐渐恢复记忆吗?
郑斌的神情却明显紧张了起来。
车子继续向前开,谁知往前走了一段路,薛令歌却突然惊叫道:「刹车怎么不好使。」
眼看着就要和一旁的大车撞上,薛令歌一咬牙,一拧方向盘,干脆撞到了一旁的栏杆上,这才刹住了车,没和大车撞到一起。
但是薛令歌却在这一撞之下,晕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往前探身,解开了薛令歌的安全带,一把将她推出车外。
在这一摔的刺激下,薛令歌也醒了过来。
薛令歌清醒过来,立刻扑过来要拉我。
生死关头,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满眼希冀地看向她。
郑斌却突然呻吟了起来:「我的头磕了一下,现在好痛!」
薛令歌动作一顿,我的心瞬间凉了起来。
薛令歌咬咬牙:「明橙,郑斌伤得更重,我救完他立刻救你。」说罢,就向郑斌跑去。
我愣住了,腿骨上疼得厉害,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终于绝望,明明关键时刻把她推出去的是我,明明受伤更重的也是我。
但是,她却还是选择先救郑斌。
我是在医院中醒过来的,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薛令歌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人?
看着熟悉的病床,我忍不住嘲笑自己,这进医院的速度,都快赶上网店刷单了。
我躺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护士的议论声:「3014的郑先生可真幸运啊,他女朋友那么关心她,那么一点皮外伤,恨不得一天问上八百遍。」
「可不是,302的那个病人就倒霉了。腿骨骨折,还有烧伤,伤成这样,居然没有人来照看,唉,真是太惨了。」
我苦笑一声,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居然还没死心,做梦的时候居然还会想象薛令歌会来看自己。
不过,以后不会这么蠢了。
我试图坐起身,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打开一看,是一份银耳羹。
我叫来护士:「这是谁送来的?我刚才睡着没看到」
护士看了下饭盒:「好像是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士送进来的,放下东西就走了,我们也没太看清长相」
我想,可能是小妹吧。
7.
伤好后,我收拾行李。登上飞机,离开了这个让我心痛的地方。
犹豫片刻,我解绑了我和薛令歌的一切情侣号,最后扔掉了手机卡。
至于我们之前的那些东西,我把她的贵重的礼物都拣出来,打包给她邮回去。
而像照片一样的小东西,我估计她也不会要,干脆打包准备丢掉。
做完这些,我感觉一身轻松。
薛令歌是第二天才知道,明橙走了的消息的。
她本来想接明橙出院,好好安慰他一下,但是郑斌却壤着头疼难受,自己实在没走开,只能干脆第二天再去找明橙。
她一边挂念着明橙,一边不好意思拒绝郑斌。
郑斌说,他是为了尽快把她推出去,才会磕到脑袋的。
郑斌在危难时刻,居然最先想到的是自己,自己怎么好拒绝他,让他伤心呢?
可是第二天到了明家的时候,明家居然也乱作一团。明橙的小妹急得一头汗:「我哥才出院,就失联了!」
薛令歌心里一紧,怎么会失联呢?
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得是有些过分了。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明橙才会失望离开吗?
她感到一阵慌乱,尽量安慰自己,我毕竟是在「失忆期间」,就算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等自己把明橙找回来,就假装是恢复记忆了,再表演一个痛不欲生,明橙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薛令歌还是觉得莫名的心慌,明橙去哪了?而且他伤才刚好,怎么能到处乱跑?
她赶紧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让秘书尽快把人找回来。
薛令歌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明橙能回来,她以后一定好好对他,绝不再做这种伤害他的事情了。
她惴惴不安地走出明家,却在门口看到明家的佣人,拎着一个大垃圾袋走了出来。
垃圾袋里掉出一个小巧的相册,她一眼认出,这是她和明橙一起挑选的相册,专门用来装他们的合影。
可是,这个装满他们回忆的相册,却和其他垃圾混在了一起。
她疾步走上去,一把夺下了垃圾袋,翻找了起来:他们的相册、他们一起做的手工马克杯、......
一件件,都是他们的过去,现在却被弃置尘埃。
薛令歌眼圈发红:「你怎么敢扔他的东西,谁允许你扔他的东西的?」
佣人吓坏了:「是少爷让我们扔的,说要把屋子彻底打扫一下,这些东西和其他杂物一起丢掉。」
薛令歌内心一沉,明橙把他们的东西都扔了,这是真的不要他们的感情了吗?
8.
回去后,薛令歌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自己去找明橙,这才有诚意。
她打算装作恢复记忆的样子,先和郑斌分手,然后找到明橙就可以没那么理亏了。
薛令歌找到郑斌,郑斌的头上还包着纱布,薛令歌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了。
她寒暄了几句,刚想进入正题,郑斌又呻吟了起来:「我有些头疼,令歌,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薛令歌只得先送郑斌去医院,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负伤的,自己不能太无情。
郑斌去医院检查了一圈,然后医生给他开了一些安神的药。
薛令歌送郑斌回去的路上,想试着和郑斌提分手。郑斌却抢先一步:「令歌,你知道吗?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薛令歌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因为在大学的时候,郑斌确实追了她很久。但是她打算提分手,所以只好默不作声。
郑斌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最近应该恢复了一些记忆吧?」
「你可能想起了和明橙之间的一些事,或许以后你想到了更多,还会想着离开我,回到他身边。」
薛令歌有些羞愧,郑斌继续说道:「没关系的,即使你这么做,我也可以接受。能和你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令歌。你和明橙在一起,一直都是你主动的多。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我爱你更多。」
薛令歌刚想辩解,明橙不是对感情不上心,而是从小生长环境严苛,所以不擅长表达感情。
郑斌却突然激动了起来:「你是我的女神,怎么可以去给别人当备胎!令歌,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哪怕,你想回到明橙身边,我也会在原地等你。」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郑斌分开,但薛令歌依然被郑斌这一番表白触动。
她张了张嘴:「你今天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去后,薛令歌又陷入了思考。
郑斌确实更加主动,而明橙却不太善于表达。
自己心里虽然知道,明橙只是性格内敛,并非不爱自己。
但是自己醒来,看到郑斌焦急的眼神的一刹那,她难免觉得明橙在恋爱中表现得不够多。
所以她开始装失忆,假装被家里人和郑斌欺骗,名正言顺地进入一段新鲜的感情。
至于明橙,那是她心里的白月光,她肯定不会真的放弃。
她打算等明橙主动地向他表达爱意,到她满意的时候,就装作恢复记忆,然后继续和明橙在一起。
但是,相比于明橙,郑斌确实表现得更爱她。
郑斌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就这样甩掉郑斌,会不会太无情。
纠结之间,保姆进来打扫房间,看到了那个被她取回来的相册:
「这不是那天明先生过来的时候,带着的相册吗?我记性真是不好,我记得明先生把这个相册又带走了,原来这个相册是留在小姐这里了。」
薛令歌一头雾水:「这哪里是他留下来的。还有,他什么时候来过?」
保姆笑着说:「就是何家小姐来找您聊天的那天呀,后来何小姐走了,郑先生又来了一趟。只不过明先生看您心情不好,就没多留,还让我们别说他来过。」
保姆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薛令歌手里的杯子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9.
薛令歌的脸色发白,最近闺蜜很忙,只来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她们聊起了什么时候假装恢复失忆。
明橙,是不是听到了?
怪不得,那天他碰到自己和郑斌后,脸色那么古怪。
如果明橙还不知道自己装失忆,那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让明橙哄回来。她知道,明橙爱惨了自己。
可是,明橙偏偏知道了真相。
薛令歌的心沉到了谷底,明橙,还能原谅自己吗?
应该会的吧?明橙确实是深爱自己的,自己装失忆后,他即使被自己的父母冷待,被郑斌说风凉话,可还是坚持一次次地来找自己,带自己找回忆。
这时,保姆再次进来:「小姐,有您的快递。」
「你处理就好,不要烦我。」薛令歌有些不耐烦。
保姆有些胆怯:「可这些是明先生寄过来的,您真的不看一下吗?」
「什么?」薛令歌听到是明橙邮来的,立刻来了精神,欢快地跑出了屋子。
她就知道,明橙不会这么轻易和她一刀两断。
他们的感情,一定还有救。
快递是一个很大的箱子,薛令歌嘀咕道:「什么东西这么大。」
打开箱子的一瞬间,薛令歌愣住了。箱子里装的,全是她送给明橙的昂贵礼物。明橙一样不差地还了回来。
这个音乐盒,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在拍卖会上拍下来送给明橙的;这块表,是明橙过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给他的......
薛令歌一样样地看去,心里逐渐凉了下来。
他怎么可以把这些东西都送回来呢?那不是普通的礼物,是他们三年恋爱的回忆啊。
断绝联系,退还礼物,扔掉共同的相册......她终于意识到,明橙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那个在昏黄灯光下弹吉他的少年,会笑着听她吐槽工作的少年,会在她装病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少年,可能真的要离开她了。
这个认知让她恐惧,明橙怎么可以不要她呢?他怎么可以那么武断地就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不是说过,会爱自己一辈子吗?
薛令歌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真的要失去明橙了。
不行,决不能这样。薛令歌匆匆抹去眼泪,她一定能找回明橙。
她匆匆交代了工作交接,给父母留下一封信后就踏上了寻找明橙的路上。
10.
在a市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已经在澳洲过上了太平日子。
虽然食物还是很难适应,野生动物也多得过分。但是和那些复杂的人类相比,袋鼠也显得和蔼可亲。
我很快就重新租好了房子,也找好了新工作。
生活不如在家时优渥,但是我的心情却比之前平和了许多。
可惜,太平日子还没过上三个月,薛令歌的到来,就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浇花,却看到一个人影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我走近一看,竟然是薛令歌。三个月不见,没想到她居然瘦了这么多。
我没想到,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内心会这样平静。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薛令歌先说话了:「明橙,好久不见。」
我问:「不再继续装失忆了吗?」
薛令歌窘迫地低下头:「我确实......我知道我错的离谱,但是明橙,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相处过那么久的份上,再给我一个机会。」
还没等我说话,薛令歌又补充道:「我是希望通过和郑斌恋爱的方式,达成最近的一个合作。等到事情办完,就打算装出恢复记忆,回到你身边。」
「明橙,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离开你。」
我注视着薛令歌的脸:「你知道吗,你心虚的时候,会轻微皱眉。」
「令歌,不要再狡辩了。如果是为了商业上的事,你之前坚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说服你父母的?
如果是有这样的一个目的,你何必瞒着我呢?」
「或许你没有彻底爱上他,但是你确实变心了,至少是有一些心动。」
薛令歌摇头:「我没有,明橙。我只是以为,以为你不会这么频繁地来找我。只要你不这么频繁地来找我,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我不由笑了出来:「如果我频繁地来找你,就会像之前发生的那样受到伤害。可是如果我真的对你和郑斌的关系置之不理,你会怎么想?你会怀疑我的爱,更加不愿善罢甘休。」
薛令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很明显的心虚,我脑中灵光一闪,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想到这个?所以你装失忆,就是为了让我不停地来找你,然后验证我对你的爱?」
薛令歌心虚地低下头,我被这个原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想过是她想通过商业联姻得到好处,也想过她真的移情别恋对郑斌动心。
我唯独没想过,居然是她想要我不断去主动找她,展现我对她的爱。
就为了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我以为她真的失忆,看到她不认识我了,我难过得整夜睡不着觉,为了帮她找回记忆,我厚着脸皮跟在她和郑斌身边,被郑斌侮辱戏弄,在冷库里冻得高烧不退。
可我的担忧,我的痛苦,在她眼里,不过是她失忆游戏里的小插曲。
是等她满意了,随时可以终止的小游戏。
她满脸愧疚,抓住我的手:「明橙,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想这样验证你的感情。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事到如今,我只觉得好笑。我挣开她的手,缓缓摇头:「你说的爱,和我理解的爱不同。」
「爱不是胡作非为的理由,也不是无原则忍耐的理由。我们,还是分开吧?」
11.
和薛令歌说开之后,我的日子还是照常过。
但是薛令歌并没有死心,我的院子里,总能隔三岔五地出现一些小礼物,都是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购置的同款。
对此,我十分无奈,只有把这些东西打包放在门口,以此暗示她别再送了。
这一天,我下班回家,却看到一只袋鼠把我家的狗按在水池里,狗子努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场面实在诡异,我不由心怦怦直跳。
澳洲就这一点不好,袋鼠太多。
这东西的战斗力相当强悍,虽然它是吃素的,但是谁也不敢拿它当吃素的。
眼看着小狗挣扎得越来越弱,我也顾不上许多,只好扑上去救狗。
可我实在不是袋鼠的对手,狗虽然得救了,我却激怒了袋鼠。
就在我觉得我今天要遭大罪的时候,薛令歌扑了过来。
她学过拳击,体能相当好。她把我解救了,但自己却被袋鼠踢伤了腿。
看着因为救我而受伤的薛令歌,我百感交集,赶紧把她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薛令歌躺在担架上,被踢的腿根本动不了。她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拽着我的衣袖说:「明橙,你看,我是爱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回避了这句话:「医院快到了。」
她长叹一口气,终于不再说话。
薛令歌住院后,我去看过她两次,因为她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薛令歌依然请求我原谅她,希望能和我回到从前。
我拨下她的手,放到被子里:「令歌,你知道吗?我这次遇险,是为了救我的小狗球球。」
「我会在它遇到危险的时候救它,哪怕那个危险我也很难应付。但是我给它预约绝育手术的时候,不会问它的意思。」
薛令歌激动起来:「你在说什么?你在我心里不是球球!」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说,爱、责任、尊重,这三者可以互相统一,也可以孤立存在。」
「我当然相信你是爱我的。可是你的爱里不包括尊重。」
「我可以学,我正在学啊。」薛令歌争辩道。
我摇头:「不用了,我并不是指责你。其实,在关系中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这样。」
「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关系。」
薛令歌的脸上落下泪来:「其实你来第二次看我,我就知道我们可能回不去了。如果你还恨着我,或许我们还有机会。但是你这么平和,我就知道我们完了。」
「只是我还不死心,总想着再试一次。」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来看我,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后来,我听说薛令歌伤势稍微好转,就回国医治了。
她没有再联系我,我也没有再联系她或我的家人。
就这样,也很好。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