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太子将所有人打入天牢,看着我血腥的尸体震惊不已,用诰命的礼仪将我风光大葬。

我盼了整整八年,最终竟是以已亡人的身份离开,当真是可笑至极。

狱中并不太平。

秦墨卿双目猩红掐着沈知意的脖颈,压抑的情绪致使他浑身颤抖。

“你怎可对挽云下杀手,明明我许诺会给你正妻之位,明明挽云对你毫无威胁,你竟不愿留她一条性命!”

“沈知意,你个毒妇!”

听到此话,沈知意愤怒朝他脸上扇去,眼中满是疯狂。

“我毒妇?秦墨卿,你莫不要看柳挽云死前浑身上下每一块好肉,那都是你亲手默许的!”

“从将军之妻沦为军妓不如的生育工具,从前灵动不已的少女变得死气沉沉,她所受的折磨,所经历的苦难,全是因为你,如今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秦墨卿眼神闪躲,手下的力度却丝毫不减,掐的沈知意快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你妒嫉她,让她沦为生育工具,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

沈知意冷笑着狠狠朝他踹去。

“可你不也同意了?为了赞誉和功勋,你亲自把她禁锢在军营,现在又在装什么深情!”

“如今我可是怀了你的骨肉,秦墨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动手!”

牢狱外出现的太子厌恶看着狗咬狗两人,心中对我起了悲悯之意,在最美好的年纪碰见这荒唐至极的两人,断送了整条生命。

秦家用满门功勋和虎符换了秦墨卿一条命,沈知意死死缠着秦墨卿,用肚中孩子做威胁让秦家不得不保她。

得知是二人将我害死,受我恩惠的将士家人愤怒将贬为庶人的秦家满门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秦家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而此时的我被人从棺中救出,来到了南疆。

5、

阿爸给我留下的玉佩中藏着一枚回魂丹,可为命悬一线之人保留一线生机。

当时我收拾碎玉时无意间发现了此事,便知晓我即将重见光明。

“小挽云,你阿妈这些年寻你寻的好苦,怎得这般没出息,竟被外人欺负了去。”

南疆世子从前避难被送往好孕一族,自幼与我一同长大,能寻到我全靠他的蛊虫带路。

将我所遇之事悉数说出,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满腔愤怒,恨不得此刻夺那二人狗命。

铜镜中的面容消瘦不堪,身子也残破至极,但至少,我活着见到了亲人。

阿弟阿妹抱着我痛哭流涕,阿妈早已捂脸哭到快要晕厥。

他们不明白,明明当初我出嫁时满脸幸福,怎么如今却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指尖触及到碎玉,从前的所有痛苦记忆回笼,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无边的怒火与怨恨在胸膛处疯狂滋长燃烧。

我看向南疆世子,声音嘶哑却坚定无比。

“我要他们死!”

“所有人,都该为此付出代价,我要楚国亡!”

耗费两年修养好身体,我将默写好的边防图献给了南疆国,很快,他们朝楚国发起了冲锋。

临危受命的秦墨卿再次登上战场,却被人打的落花流水,连丢十二座城池毫无还手之力。

从前种下的恶因,让他们吃到了恶果。

城破那日,圣上投来请降书,却被我一剑劈碎。

百姓们要么臣服,要么举家迁移逃离。

我跟随着记忆深处来到秦府,看着破败不已的大门和乌泱泱在府外跪了一地的人影,嘴角嘲讽勾起。

领头的秦墨卿磕头跪地,语气诚挚无比。

“我乃楚国主将秦墨卿,甘愿易主,只求给秦府众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现场寂静一片,一旁的顾修远挑眉,眼中尽是杀意。

“这便是当初囚禁害你身亡的秦墨卿?小挽云,你的眼光也不怎么好嘛,怎会看上此般狼心狗肺之人。”

听到此话的秦墨卿抬头看去,触及到我的身影,猛地僵住了身子,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挽云?你没死?当真是你吗挽云,太好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从地上站起朝我奔来,秦墨卿从衣袖中掏出秦家的祖传宝物八宝金镯递到了我手上,眼眶通红落下泪来。

“我就知晓你定未身亡,好孕女身体修复能力极强,怎会这般轻易就死去。”

“此金镯我已从沈知意手中拿走,这是身为秦家儿媳的你应得的,对了,这玉佩。”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与阿爸遗物相似的玉佩递出。

“我找了最好的匠人还原的岳父遗物,沈知意那个贱人居然将其打碎,我已经狠狠惩罚了她,莫要再生气了挽云。”

说完看向我身后的南疆军队,与一旁穿着南疆皇室衣裳的男子对视一眼,语气里多了些自信之意。

“你曾与我说过与一南疆世子交好,难道就是他?这可太好了挽云,你夫君我征战多年,身上功夫未曾落下半分,既然你与皇室中人交好,那我便放心之后应何去何从了。”

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玉佩瞬间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我将金镯仍在他面前,冷漠环顾四周。

“你与沈知意回京后未曾成婚?她人怎不在此处?”

6、

看着满地的碎玉,秦墨卿眼中划过一丝黯淡。

知晓我是被沈知意下毒暗害,转身朝小厮招手,很快,狼狈不堪的沈知意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与从前耀武扬威的沈知意大相径庭,此刻的她瘦骨嶙峋,看见我时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柳挽云?你是人是鬼?”

秦墨卿冷眼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之意。

“当初你死后沈知意用肚中的野种威胁秦家将她救出,得知我被贬为庶人后,每日对府中人非打既骂,怨怼我没用至极,气的母亲卧病在床。”

“我知晓你恨极了她,当初她害得你痛苦至极,今日我便将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听到此话的沈知意不可置信回头,抬手狠狠朝秦墨卿脸上扇去,却被他推倒在地痛苦呻吟。

“沈知意,别太过分!”

秦墨卿冷眼看着她,沈知意的目光落在我二人身上,语气里满腔恨意。

“秦墨卿,你在装什么深情,当初你的所作所为天下人皆知晓,你以为柳挽云就这般深爱你?被你万般折磨仍念念不忘?说不定城门大破其中还有她的功劳,此次前来是来报复你的!”

见她提起从前的时,秦墨卿脸色一沉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小厮将带走。

转头拉住我的手,就要往秦府里去。

“城中如今糟乱一片,若是不嫌弃的话你们便住在秦府吧。”

顾修远拔出腰间佩剑落在他手腕上,直逼着他放手,这才嘲讽一笑。

“男女授受不亲,秦将军还是注意些好。”

秦墨卿晦涩看着我,眼中带着隐隐期盼:“可我与挽云早已是夫妻......”

我嗤笑摇头,看向他的眼中蕴含着无尽怨恨:“可你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与沈知意搅和在一块,秦墨卿,我最厌恶的便是三心二意之人。”

压抑着满腔杀意,我转身大步离去。

身旁的顾修远复杂看向我,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会吧小挽云,听你这意思是还对他留有余情?难道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羞辱你的吗?”

天空飘起小雨,我回头看向屹立在街道上的秦府,眼中泄出几分杀意。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狗咬狗罢了。”

见沈知意第一眼我便察觉到她喜欢秦墨卿,总是对我处处针对,对他百般讨好。

更是在我们大婚那日哭闹着去朝廷揭露我好孕女的身份,让我坠入无边的地狱。

如今却被爱慕之人亲手解决掉,也不知她心中该有多么千疮百孔。

晚膳时未曾见到孩子的身影,沈知意心头一乱,顶着大雨在府中四处寻找。

直到看到池塘里那抹熟悉淡青色衣裳,沈知意脸色惨白一片,崩溃大喊。

“帆哥儿落水了!快来人啊!”

可热闹的秦府如今却半个人影都看不着,她踉跄起身去寻找帮手,却在看见站在身后的人影怔在原地。

7、

捕捉到秦墨卿脸上还未散去的杀意,沈知意不可置信呆滞。

下一秒猛地冲上前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你!定是你对不对!”

“帆哥儿一向听话,不可能一个人去玩水,定是你引诱他将他推了下去!”

用力扳开沈知意的手将她甩在地上,秦墨卿神色冷漠直接承认。

“早在娘胎里我便想将他除掉,可惜母亲心善,给你养了这么多年的野种,你该知足了。”

擦掉脸上的泪水,沈知意怨恨看向他,只觉得荒唐至极。

“明明你们父子俩已滴血验亲,帆哥儿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却偏偏只相信柳挽云的话,秦墨卿!你这个混账!”

“挽云心地善良,就算我那般对她却也深爱着我,她怎会说谎?”

“倒是你,身为医官,也不知那碗滴血验亲的水里究竟被放了什么药,竟让我与他的血相融,让母亲对此一直坚信不疑。”

被心爱之人这般冤枉,沈知意内心尤如刀割,瘫坐在地看着水中溺死的儿子崩溃怒吼。

“既然你觉得柳挽云那般好,当初为何还要招惹我?她如今不是没死回来了吗?你去找她啊!”

“你个杀人凶手!虎毒不食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取下发间的银簪,沈知意猛地冲上前欲要扎入秦墨卿脖颈间,却在半步之遥顿住脚步。

看着胸前插入的匕首,沈知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男人。

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看着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沈知意,秦墨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喑哑。

“对不住,知意,但我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我想活着。”

秦墨卿提着沈知意的头来时我正坐在凉亭中。

亲自给他倒了茶水,倾听者他诉说的苦衷。

什么圣旨难抗,什么百姓心之所向,什么身为将军需大爱无私。

我静静坐在对面,看着他将所有坏事一件件狡辩到别人身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挽云,你温柔贤淑,定会知晓我的不易原谅之前所作所为对不对?”

秦墨卿握紧我的手,眼中满是情深。

“从前种种如过往云烟,今日我带着罪魁祸首谢罪,请你原谅我,我发誓此后再也不会辜负你,定和你恩爱至白头,深情两不疑。”

我缓缓抽回手,朝他挑眉冷笑。

“秦将军,你不觉得,有些头晕吗?”

秦墨卿再次醒来是在地牢之中,看着站在远处的我眼眶通红,祈求获得我的原谅。

我玩转着手中的匕首,用力超前甩去,扎进了秦墨卿的大腿中。

“那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孩子。”

忍痛的秦墨卿猛地抬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线里带着一丝颤抖:“挽云,你在说什么?”

又一道匕首飞出扎进他手腕,我笑着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沈知意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孩子。”

“我从未看见过沈知意与他人亲密,她肚中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而是你的亲生儿子。”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我抛去第三支匕首,扎在他手臂上。

“而且那封举报信,是我写的,只是可惜太子来的太晚了些,我所遭的罪也不会那般多了。”

秦墨卿眼中隐隐有崩溃之意,却仍努力维持着温柔的面孔朝我摇头。

“一切都过去了,挽云,放下仇恨吧,你我当初那般相爱,就让我们都回到最初的模样好不好?”

“放下?”

8、

我笑出了眼泪,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喷涌而出。

握紧匕首大步朝他走去,狠狠扎入他胸膛,眼中是无尽的恨意。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

“你可知被囚禁被迫同上百人交合是什么滋味?”

“你可知一年接一年饱受生育之苦是什么滋味?”

“你可知身怀胎儿却被他人侮辱身体精神全面摧残是什么滋味?”

“你不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

匕首用力拔出又插入,看着他痛苦不已的模样,我大笑出声。

“整整八年,明明第二年就该结束的战役,你却拖了整整八年,沉浸在赞誉与功勋中不肯醒来,却让我成为你的牺牲品。”

“秦墨卿!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从袖中拿出护心丹,我塞到了秦墨卿的嘴中。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拍了拍手,很快牢狱中走进数十个大汉。

“我不会让你死。”

“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秦墨卿,好好享受吧。”

“八年的折磨,少一天都不行,我会让你体会到曾经我的痛苦,会让你为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转身离开牢狱,身后传来秦墨卿痛哭求饶的声音。

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踏入阳光之下。

阿弟阿妹瞬间围了上来,嚷嚷着要出府吃冰糖葫芦。

我笑着点头,来到了从前的摊贩上。

谁知他俩尝了两口便皱起眉头再也不愿吃一口。

“阿姐骗人,根本就不好吃,又酸又涩,还没有我们之前和修远舅舅烤的红薯好吃呢。”

看着两人紧皱的眉头,我不信邪拿起了一串,果然入口又酸又涩,未曾有过记忆中那般香甜。

在两小萝卜头期待的目光下,我笑着点头。

“的确不好吃,可能是阿姐太久未曾吃过,在记忆里将其美化了。”

就像感情一般,随着时间推移,明明是一件再平平无奇的事,都会被自己所脑补而美化记忆。

阿妈寻了过来,将我们三人叫回了府中,眼中泛着喜悦的泪水。

“修院那孩子寻了神医,说能改善咱们好孕的体质,以后我们再也无须躲藏,也可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了。”

我怔在原地,笑着点头,却不由自主留下了眼泪补充道。

“也再也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一生都处于痛苦之中了。”

自此以后,好孕女只存在于传说中,渐渐淡化在人们记忆深处,我和家人们,也顺利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