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乃好孕女,与身为将军的秦墨卿一见钟情。
夫君的医官小青梅得知此事,哭着闹着要我给濒死的将士生子。
“将士保家卫国,临死前却无一子嗣,身为将军夫人的嫂嫂难道要坐视不管吗?”
甚至将此事上报朝廷,用圣旨压我不得不听命。
我求救看向夫君,他心疼不已却无奈叹气。
“你别怪知意,她看兄弟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一片赤子之心罢了。”
“我会尽快结束这场战役,挽云你便委屈一下。”
我从万人敬仰的将军夫人,沦为毫无感情的生育工具。
可我委屈了一年、两年、三年......
从新婚之夜至现在,整整七年我诞下八个孩子,却都不是夫君的种。
直到第八年,我刚生产完第二个月,他们将濒死的战士送到我床上。
我释然一笑。
这场身体与心灵上的折磨和羞辱,终于要结束了。
1、
世人只知好孕一族生育能力极强,却不知我们骨子里流传着忠贞的诅咒。
若好孕女与多位不同伴侣交合,精血会逐渐减少,直至死亡。
八年。
我与整整上百人交合,看着苍白毫无血色的皮肤,我知晓自己大限将至。
秦墨卿掀帘而入看见毫无动静的我一愣,宠溺上前帮我解开了衣裳。
“我还以为你们结束了呢,原来是还没开始。”
“对了,上个月生下的孩子已安全抵达京城,他家人看到孩子痛哭流涕,说是要供奉你的画像称你为在世送子娘娘呢。”
抬头触及他勾起的嘴角,我怔在原地。
不知何时开始,秦墨卿竟以我生下他人孩子为荣。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我被几人压着强迫和将士交合,他在帐外被人死死拉住哭的撕心裂肺,声声泣血喊着我的名字。
第一次诞下孩子时,他崩溃坐在床边,不断同我说着对不住,都怪他害了我。
如今他脸上荡漾着喜悦,句句都是将士和孩子,沉浸在世人的嘉奖中,再无半分对我的心疼。
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我轻轻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能否下月再开始,我还未排完恶露,而且下面还没好,疼得很。”
从前跪在我面前说事事都依我的男人,此刻蹙起了眉。
力道坚定毋庸置疑的将我手拿开。
亲自把我剥了干净送到一旁的将士身上。
“后面排队的弟兄还有不少,再等一个月会耽搁不少时间,他们盼着呢,京中的老人家也盼着呢。”
“况且好孕女恢复能力极强,就算有恶露也能怀孕,疼的话先忍忍。”
“待会儿我让知意送点药膏过来,擦一擦能好受些。”
忍忍?
我勾唇讽刺一笑,豆大的眼泪瞬间落下。
之前我沦为生育工具时他让我忍忍,说很快便能结束战役,可这一忍就是八年。
我生育时痛到窒息他说忍忍,孩子生下来就不疼了,可撕裂的下体却足足疼了两个月。
现在刚生产完便让我交合,又让我忍忍。
可秦墨卿,我忍不到将来了。
在他炙热期盼的目光下,我缓缓开始有了动作,用尽全力点头露出勉强的笑容。
“好。”
等所有人结束,已经到了子时。
踉跄起身,我竭尽全力控制着早已麻木的下半身朝秦墨卿的帐篷走去。
求生的本能告诉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阿妈年年都在盼我回家,阿弟阿妹还在期盼着我带好吃的糖葫芦回去。
只因我曾说过秦墨卿给我买的糖葫芦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他们便纷纷嚷嚷着也要。
至少,我得将糖葫芦带回去给他们尝尝,我出门时答应他们了的。
敲响木门,走出的秦墨卿看着我诧异挑眉。
我红着眼眶伸出手。
“给我一份堕胎药吧,至少今年不行,我还有应该做的事没做,求你了。”
或许是月色下我脸色惨白的似鬼,或许是我从未如此这般卑微恳求过别人。
秦墨卿不忍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2、
我将那碗黑糊糊的汤药尽数喝下,眼中似有微光闪过。
走到一半看着手里的碗,转身将其送回,却看到秦墨卿帐篷内散发着微弱的灯火。
沈知意娇俏的声音从里传出。
“墨卿哥哥,你真把堕胎药给她了啊?那怎么行,京中百姓还等着今年送去的孩子的呢!”
“当然没有,那碗是安胎药,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会擅自将堕胎药给她服下。”
“若是被她发现怎么办,难道你就不怕她生气?”
“介时只需说是好孕体质影响罢了,反正咱们军中就你一个医官,她不得不信。”
我不可置信攥紧了拳头,掌心变得血肉模糊却无一滴鲜血落下。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唉,好孕女就是好,一击必中,也不知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莫要担心,一日没怀上,我便一日拖着这战役不结束,等你怀上了孩子我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娶你为正妻,贬她为平妻,也好堵住悠悠众人的嘴。”
“还让她为平妻?她和那么多男人睡觉,你就不嫌她脏吗?”
“当然嫌脏,但她毕竟深爱于我付出了所有,而且她如今在外的名声过于好,陛下还想封她为诰命夫人呢。”
屋内的声音逐渐消失,取之而来的是呻吟和喘息声。
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天灵盖,胸腔中盛满了无边的愤怒和凄凉。
原来如此。
原来八年未结束的战役是人为操控而成,目的只是一个正妻之位。
原来将我禁锢在此处,便是为了那虚有其表的夸奖荣誉。
原来当初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男人,此刻醉倒在别人怀中,嫌弃我的字眼脱口而出。
可我为何变成这副模样,最该知晓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看着屋内两人重叠的影子被无线拉长,我无声笑出了血泪。
整整八年。
他将人带到帐中时我不曾推脱过一次,就算身上青紫一片,就算满眼疲惫,就算疼痛难忍,就算沦为军妓也不如的生育工具,我仍旧压下所有情绪和委屈妥协不让他为难半分。
每日扳着手指数着日子,满怀期待等待他将我救赎,却没想到他才是造成我坠入深渊的凶手。
踉跄转身,我提着一口气走到了军营背后没了力气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营帐中。
站在一旁的秦墨卿脸色阴沉,朝我怒声斥责着。
“身体不好为何还瞎逛?难道是还想着逃跑?当年的惩罚还没吃够吗?”
从前我逃跑走了一个山头却依旧被抓了回来。
军中规矩逃兵打四十个板子,作为将军夫人的我不可免责,打完板子后差点没了半条命,自那以后营帐巡逻人数增加了五倍。
可当年的他知晓此事费尽心思助我逃离,此刻却一脸愤怒生怕我消失。
一旁的沈知意将手搭在我腕上挑眉:“嫂嫂果然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秦墨卿缓了神色,带着歉意看向我。
“看来堕胎药完全对抗不过好孕体质,挽云,安心养胎吧。”
他缓缓蹲下,轻柔擦拭着我的脸和身子,语气里满是笑意。
“也不知这是个丫头还是大胖小子,希望别太折腾你。”
恍惚看着他温柔的侧脸,此刻似乎回到了八年前我二人刚成婚时,他也是这般抚摸着我的肚子猜测我们未来的孩子究竟是何模样。
我心中竟隐含着一丝微弱的期待,轻声询问
“能不能,堕掉这孩子?”
3、
他的手心瞬间攥紧,握的我生疼,温柔的神色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胎,说不定明年咱们战役就能结束归朝了。”
视线落在他眼中碰触到一丝嫌恶,我猛地回神,眼前的沈泱泱正用妒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垂下眼眸,朝他要了纸笔。
秦墨卿,自此以后,你我间再无半分情意,你不仁,便别怪我不义。
很快纸笔送了过来。
毕竟在他眼中,我不曾识字,以为我只是打发时间。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八年我空下来的时间都在看书卷,早已有了正常的书写阅读能力。
将二人拖延战争的所作所为描绘于纸上,我在信封上写下昨日死掉的将士名字,交给了外面巡逻的将士。
“有人昨日落下了信。”
做好这一切,我回到营帐中准备歇息,不速之客却找上门。
沈知意满眼嫉妒看向我腕间的八宝金镯上,抬手便要抢过。
“代表秦家儿媳的金镯如此珍贵,还是由我替嫂子保管吧。”
我下意识闪躲开,这动作彻底惹怒了沈知意,她冷笑从怀中掏出玉佩高举。
“父亲的遗物与这金镯相比,嫂子是要选哪个?”
不可置信看向玉佩,我苦涩一笑。
当初知晓定情信物是我阿爸遗物的男人发誓会日日不离身好好珍惜,此刻却给了别的女人当作要挟我的筹码。
取下金镯递到沈知意手边,我想将玉佩取回,却见她狠狠将其砸碎在地。
朝我挑衅一笑。
“不好意思嫂子,手滑了,我陪你一条新的吧。”
从腰间随意取下玉坠丢在我脚边,沈知意握着金镯笑意盈盈转身,却被我猛地扑倒在地。
我死死掐着沈知意的脖颈,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你怎敢毁我阿爸的遗物,那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她不断挣扎想逃离却被我死死缠住,从前受过的委屈痛苦瞬间迸发,我竭尽全力掐着她快要窒息,腰间却猛地一痛被人踹飞在地。
手臂扎入碎玉顷刻间一片血肉模糊,从前掉一根头发都心疼的恨不得代我受过的男人此刻满眼都是沈知意,转头朝我愤怒大吼。
“柳挽云,你发什么疯!”
我指着碎玉落泪欲要开口,沈知意却猛地哭出声率先指责我。
“我昨日得了新珠贝想给嫂嫂的金镯添个花样,谁知她却突然摔碎玉佩栽赃嫁祸我,甚至还想掐死我!”
我摇头否认,秦墨卿却不信我半分,将沈知意揽入怀中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别以为怀了孕便可以无理取闹,柳挽云,你能不能消停一会?”
看着两人你情我哝的模样,我只觉得作呕,再无半分想解释的欲望。
颤抖捧起碎玉,我踉跄起身却眼前一黑,原以为会摔倒却被秦墨卿护在怀中。
他黑着脸压抑着怒气呵斥:“欲擒故纵这招太过老套,你好自为之。”
将我甩开瞬间,我攀住他的肩膀在他震惊的目光下狠狠朝他耳旁咬下,硬生生拽走一块血肉。
跌坐在地,我擦着脸上的血迹笑得痛快。
“欲擒故纵?秦墨卿,我恨不得你去死!恨不得你们所有人都下地狱!”
4、
我被囚禁在帐中不可再出去。
为了报复我,沈知意提出让我参与多胞胎的实践,在我怀孕期间仍送人入我帐中。
甚至濒死人员不够,让伤员来凑,在沈知意的交代下,我被折磨的身上无一分好肉。
看着帐外排起的长龙,我哭着跪在秦墨卿身前,撩起衣袖露出浑身青紫求他放过我,让我好好孕育肚中孩儿。
秦墨卿却无奈摇头,眼中满是漠然。
“好孕女恢复能力极强,挽云你别这般矫情了,知意也是为了大家好。”
我痛苦摇头,满腔怨恨:“为了大家好?秦墨卿,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她是在故意折磨我!”
“她小孩子心性,身为嫂嫂的你多让让她,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将我扶起安置在床上,秦墨卿转身匆匆离去,独留我面对帐外的众人,绝望地蜷缩在墙角。
为了孕育这胎,我的身体逐渐衰弱,秦墨卿以为是我心情低落的原因,整日带了新奇的小玩意逗我开心。
嫉妒到发狂的沈知意终于按耐不住,挺着微凸的肚子将毒药灌入了我口中。
“我终于怀上了墨卿哥哥的孩子,嫂嫂你已没用,生下这胎便去地狱轮回吧!”
将死之人有何畏惧,我痛快吞下毒药,看着她得意洋洋离开的背影,转身朝衣柜走去。
沈知意终究不够了解秦墨卿,我若活着或许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嫌隙,可我若深情死去,便成了两人之间彻底越不过的鸿沟。
我换上了大婚时的嫁衣,惨白的面容被妆容勾勒的面若桃花。
稳婆不断朝帐外泼着血水,我强忍着疼痛拉住秦墨卿的衣袖,眼中是浓浓的爱慕。
“夫君,恐怕这回,我挺不过去了。”
看着我回光返照的面庞,秦墨卿眼中划过一丝惊艳,握紧我的手摇头安慰。
“不会的,你生了那么多孩子,怎会出事。”
喉间压抑的血液喷涌而出,在秦墨卿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我用尽全力绽放出与他初见时的笑容,眼中含泪,句句情深。
“知意姑娘说怀了你的孩子,可我不信,明明我亲眼瞧见她和别人亲密,她知晓后无比气愤,将毒药灌于我口中。”
“可我舍不得你,我不想死夫君,此生我最爱的人是你,请你定要记得我,下辈子我们再相遇。”
伴随着孩子哭啼声,我无力垂下双手,缓缓闭上眼。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扎根发芽,将死之人其言定善,沈知意秦墨卿,这是我赠与你二人最后的礼物。
秦墨卿不可置信僵在原地,眼眶通红一片,看着我彻底咽了气。
满腔愤怒欲要转身,身后传来一道尖利无比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口发颤。
“太子殿下驾到!秦将军故意谎报耽误八年军情,该当何罪!”
第2章
太子将所有人打入天牢,看着我血腥的尸体震惊不已,用诰命的礼仪将我风光大葬。
我盼了整整八年,最终竟是以已亡人的身份离开,当真是可笑至极。
狱中并不太平。
秦墨卿双目猩红掐着沈知意的脖颈,压抑的情绪致使他浑身颤抖。
“你怎可对挽云下杀手,明明我许诺会给你正妻之位,明明挽云对你毫无威胁,你竟不愿留她一条性命!”
“沈知意,你个毒妇!”
听到此话,沈知意愤怒朝他脸上扇去,眼中满是疯狂。
“我毒妇?秦墨卿,你莫不要看柳挽云死前浑身上下每一块好肉,那都是你亲手默许的!”
“从将军之妻沦为军妓不如的生育工具,从前灵动不已的少女变得死气沉沉,她所受的折磨,所经历的苦难,全是因为你,如今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秦墨卿眼神闪躲,手下的力度却丝毫不减,掐的沈知意快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你妒嫉她,让她沦为生育工具,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
沈知意冷笑着狠狠朝他踹去。
“可你不也同意了?为了赞誉和功勋,你亲自把她禁锢在军营,现在又在装什么深情!”
“如今我可是怀了你的骨肉,秦墨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动手!”
牢狱外出现的太子厌恶看着狗咬狗两人,心中对我起了悲悯之意,在最美好的年纪碰见这荒唐至极的两人,断送了整条生命。
秦家用满门功勋和虎符换了秦墨卿一条命,沈知意死死缠着秦墨卿,用肚中孩子做威胁让秦家不得不保她。
得知是二人将我害死,受我恩惠的将士家人愤怒将贬为庶人的秦家满门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秦家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而此时的我被人从棺中救出,来到了南疆。
5、
阿爸给我留下的玉佩中藏着一枚回魂丹,可为命悬一线之人保留一线生机。
当时我收拾碎玉时无意间发现了此事,便知晓我即将重见光明。
“小挽云,你阿妈这些年寻你寻的好苦,怎得这般没出息,竟被外人欺负了去。”
南疆世子从前避难被送往好孕一族,自幼与我一同长大,能寻到我全靠他的蛊虫带路。
将我所遇之事悉数说出,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满腔愤怒,恨不得此刻夺那二人狗命。
铜镜中的面容消瘦不堪,身子也残破至极,但至少,我活着见到了亲人。
阿弟阿妹抱着我痛哭流涕,阿妈早已捂脸哭到快要晕厥。
他们不明白,明明当初我出嫁时满脸幸福,怎么如今却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指尖触及到碎玉,从前的所有痛苦记忆回笼,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无边的怒火与怨恨在胸膛处疯狂滋长燃烧。
我看向南疆世子,声音嘶哑却坚定无比。
“我要他们死!”
“所有人,都该为此付出代价,我要楚国亡!”
耗费两年修养好身体,我将默写好的边防图献给了南疆国,很快,他们朝楚国发起了冲锋。
临危受命的秦墨卿再次登上战场,却被人打的落花流水,连丢十二座城池毫无还手之力。
从前种下的恶因,让他们吃到了恶果。
城破那日,圣上投来请降书,却被我一剑劈碎。
百姓们要么臣服,要么举家迁移逃离。
我跟随着记忆深处来到秦府,看着破败不已的大门和乌泱泱在府外跪了一地的人影,嘴角嘲讽勾起。
领头的秦墨卿磕头跪地,语气诚挚无比。
“我乃楚国主将秦墨卿,甘愿易主,只求给秦府众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现场寂静一片,一旁的顾修远挑眉,眼中尽是杀意。
“这便是当初囚禁害你身亡的秦墨卿?小挽云,你的眼光也不怎么好嘛,怎会看上此般狼心狗肺之人。”
听到此话的秦墨卿抬头看去,触及到我的身影,猛地僵住了身子,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挽云?你没死?当真是你吗挽云,太好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从地上站起朝我奔来,秦墨卿从衣袖中掏出秦家的祖传宝物八宝金镯递到了我手上,眼眶通红落下泪来。
“我就知晓你定未身亡,好孕女身体修复能力极强,怎会这般轻易就死去。”
“此金镯我已从沈知意手中拿走,这是身为秦家儿媳的你应得的,对了,这玉佩。”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与阿爸遗物相似的玉佩递出。
“我找了最好的匠人还原的岳父遗物,沈知意那个贱人居然将其打碎,我已经狠狠惩罚了她,莫要再生气了挽云。”
说完看向我身后的南疆军队,与一旁穿着南疆皇室衣裳的男子对视一眼,语气里多了些自信之意。
“你曾与我说过与一南疆世子交好,难道就是他?这可太好了挽云,你夫君我征战多年,身上功夫未曾落下半分,既然你与皇室中人交好,那我便放心之后应何去何从了。”
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玉佩瞬间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我将金镯仍在他面前,冷漠环顾四周。
“你与沈知意回京后未曾成婚?她人怎不在此处?”
6、
看着满地的碎玉,秦墨卿眼中划过一丝黯淡。
知晓我是被沈知意下毒暗害,转身朝小厮招手,很快,狼狈不堪的沈知意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与从前耀武扬威的沈知意大相径庭,此刻的她瘦骨嶙峋,看见我时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柳挽云?你是人是鬼?”
秦墨卿冷眼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之意。
“当初你死后沈知意用肚中的野种威胁秦家将她救出,得知我被贬为庶人后,每日对府中人非打既骂,怨怼我没用至极,气的母亲卧病在床。”
“我知晓你恨极了她,当初她害得你痛苦至极,今日我便将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听到此话的沈知意不可置信回头,抬手狠狠朝秦墨卿脸上扇去,却被他推倒在地痛苦呻吟。
“沈知意,别太过分!”
秦墨卿冷眼看着她,沈知意的目光落在我二人身上,语气里满腔恨意。
“秦墨卿,你在装什么深情,当初你的所作所为天下人皆知晓,你以为柳挽云就这般深爱你?被你万般折磨仍念念不忘?说不定城门大破其中还有她的功劳,此次前来是来报复你的!”
见她提起从前的时,秦墨卿脸色一沉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小厮将带走。
转头拉住我的手,就要往秦府里去。
“城中如今糟乱一片,若是不嫌弃的话你们便住在秦府吧。”
顾修远拔出腰间佩剑落在他手腕上,直逼着他放手,这才嘲讽一笑。
“男女授受不亲,秦将军还是注意些好。”
秦墨卿晦涩看着我,眼中带着隐隐期盼:“可我与挽云早已是夫妻......”
我嗤笑摇头,看向他的眼中蕴含着无尽怨恨:“可你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与沈知意搅和在一块,秦墨卿,我最厌恶的便是三心二意之人。”
压抑着满腔杀意,我转身大步离去。
身旁的顾修远复杂看向我,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会吧小挽云,听你这意思是还对他留有余情?难道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羞辱你的吗?”
天空飘起小雨,我回头看向屹立在街道上的秦府,眼中泄出几分杀意。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狗咬狗罢了。”
见沈知意第一眼我便察觉到她喜欢秦墨卿,总是对我处处针对,对他百般讨好。
更是在我们大婚那日哭闹着去朝廷揭露我好孕女的身份,让我坠入无边的地狱。
如今却被爱慕之人亲手解决掉,也不知她心中该有多么千疮百孔。
晚膳时未曾见到孩子的身影,沈知意心头一乱,顶着大雨在府中四处寻找。
直到看到池塘里那抹熟悉淡青色衣裳,沈知意脸色惨白一片,崩溃大喊。
“帆哥儿落水了!快来人啊!”
可热闹的秦府如今却半个人影都看不着,她踉跄起身去寻找帮手,却在看见站在身后的人影怔在原地。
7、
捕捉到秦墨卿脸上还未散去的杀意,沈知意不可置信呆滞。
下一秒猛地冲上前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你!定是你对不对!”
“帆哥儿一向听话,不可能一个人去玩水,定是你引诱他将他推了下去!”
用力扳开沈知意的手将她甩在地上,秦墨卿神色冷漠直接承认。
“早在娘胎里我便想将他除掉,可惜母亲心善,给你养了这么多年的野种,你该知足了。”
擦掉脸上的泪水,沈知意怨恨看向他,只觉得荒唐至极。
“明明你们父子俩已滴血验亲,帆哥儿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却偏偏只相信柳挽云的话,秦墨卿!你这个混账!”
“挽云心地善良,就算我那般对她却也深爱着我,她怎会说谎?”
“倒是你,身为医官,也不知那碗滴血验亲的水里究竟被放了什么药,竟让我与他的血相融,让母亲对此一直坚信不疑。”
被心爱之人这般冤枉,沈知意内心尤如刀割,瘫坐在地看着水中溺死的儿子崩溃怒吼。
“既然你觉得柳挽云那般好,当初为何还要招惹我?她如今不是没死回来了吗?你去找她啊!”
“你个杀人凶手!虎毒不食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取下发间的银簪,沈知意猛地冲上前欲要扎入秦墨卿脖颈间,却在半步之遥顿住脚步。
看着胸前插入的匕首,沈知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男人。
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看着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沈知意,秦墨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喑哑。
“对不住,知意,但我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我想活着。”
秦墨卿提着沈知意的头来时我正坐在凉亭中。
亲自给他倒了茶水,倾听者他诉说的苦衷。
什么圣旨难抗,什么百姓心之所向,什么身为将军需大爱无私。
我静静坐在对面,看着他将所有坏事一件件狡辩到别人身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挽云,你温柔贤淑,定会知晓我的不易原谅之前所作所为对不对?”
秦墨卿握紧我的手,眼中满是情深。
“从前种种如过往云烟,今日我带着罪魁祸首谢罪,请你原谅我,我发誓此后再也不会辜负你,定和你恩爱至白头,深情两不疑。”
我缓缓抽回手,朝他挑眉冷笑。
“秦将军,你不觉得,有些头晕吗?”
秦墨卿再次醒来是在地牢之中,看着站在远处的我眼眶通红,祈求获得我的原谅。
我玩转着手中的匕首,用力超前甩去,扎进了秦墨卿的大腿中。
“那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孩子。”
忍痛的秦墨卿猛地抬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线里带着一丝颤抖:“挽云,你在说什么?”
又一道匕首飞出扎进他手腕,我笑着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沈知意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孩子。”
“我从未看见过沈知意与他人亲密,她肚中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而是你的亲生儿子。”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我抛去第三支匕首,扎在他手臂上。
“而且那封举报信,是我写的,只是可惜太子来的太晚了些,我所遭的罪也不会那般多了。”
秦墨卿眼中隐隐有崩溃之意,却仍努力维持着温柔的面孔朝我摇头。
“一切都过去了,挽云,放下仇恨吧,你我当初那般相爱,就让我们都回到最初的模样好不好?”
“放下?”
8、
我笑出了眼泪,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喷涌而出。
握紧匕首大步朝他走去,狠狠扎入他胸膛,眼中是无尽的恨意。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
“你可知被囚禁被迫同上百人交合是什么滋味?”
“你可知一年接一年饱受生育之苦是什么滋味?”
“你可知身怀胎儿却被他人侮辱身体精神全面摧残是什么滋味?”
“你不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
匕首用力拔出又插入,看着他痛苦不已的模样,我大笑出声。
“整整八年,明明第二年就该结束的战役,你却拖了整整八年,沉浸在赞誉与功勋中不肯醒来,却让我成为你的牺牲品。”
“秦墨卿!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从袖中拿出护心丹,我塞到了秦墨卿的嘴中。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拍了拍手,很快牢狱中走进数十个大汉。
“我不会让你死。”
“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秦墨卿,好好享受吧。”
“八年的折磨,少一天都不行,我会让你体会到曾经我的痛苦,会让你为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转身离开牢狱,身后传来秦墨卿痛哭求饶的声音。
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踏入阳光之下。
阿弟阿妹瞬间围了上来,嚷嚷着要出府吃冰糖葫芦。
我笑着点头,来到了从前的摊贩上。
谁知他俩尝了两口便皱起眉头再也不愿吃一口。
“阿姐骗人,根本就不好吃,又酸又涩,还没有我们之前和修远舅舅烤的红薯好吃呢。”
看着两人紧皱的眉头,我不信邪拿起了一串,果然入口又酸又涩,未曾有过记忆中那般香甜。
在两小萝卜头期待的目光下,我笑着点头。
“的确不好吃,可能是阿姐太久未曾吃过,在记忆里将其美化了。”
就像感情一般,随着时间推移,明明是一件再平平无奇的事,都会被自己所脑补而美化记忆。
阿妈寻了过来,将我们三人叫回了府中,眼中泛着喜悦的泪水。
“修院那孩子寻了神医,说能改善咱们好孕的体质,以后我们再也无须躲藏,也可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了。”
我怔在原地,笑着点头,却不由自主留下了眼泪补充道。
“也再也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一生都处于痛苦之中了。”
自此以后,好孕女只存在于传说中,渐渐淡化在人们记忆深处,我和家人们,也顺利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