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众所周知,豪门家中的真假千金,总有一个不是省油的灯。
而我这个在父亲去世后才被找回的真千金,恰好就是那个不省油的灯。
作为公司执行总裁的假千金想教我学习管理知识,我转头就去夜市摆了地摊。
我还找假千金要了一张黑卡,买了八个大金镯子、十条金项链、五个翡翠耳环戴满全身。
所有人都说我这个真千金行为粗鄙,上不了台面,根本成为不了继承人。
直到叔父找到我,说我一个高中毕业的孤儿无法管理偌大的集团,想让我自主放弃公司继承权。
他故作大方地拿出5000万支票作为补偿,我反手就将支票烧了,然后拿着一摞文件,甩在他的脸上,笑着开口:
“老东西,你该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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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集团的大楼灯火通明,我坐在会议室中央,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被推过来的那张支票——五千万的数额,格外扎眼。
我被接回霍家刚满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没去过集团一次,每天要么窝在别墅房间里睡大觉,要么就溜回夜市摆地摊。
不出所料,“霍家真千金不学无术、粗鄙不堪、烂泥扶不上墙”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叔父霍城对此“乐见其成”,此刻正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裹着长辈特有的“温和”,实则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小旎,叔叔知道你流落在外多年,受了不少苦,刚回霍家一个月,还没适应豪门的生活,也不懂公司里的弯弯绕绕。这张支票你先拿着,足够你往后衣食无忧,逍遥快活一辈子了。”
他说着,又将一份打印好的《自愿放弃继承权协议》和一支钢笔推到我面前:
“霍氏里里外外都是繁琐事务,你性子野惯了,肯定耐不住这份约束。以后公司叔叔会帮你好好打理,你就安心享受生活,不用操心这些烦心事。”
我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忽然低笑出声。
在霍城以为我“识时务”的满意目光中,我拿起那张支票,又抄起桌角的打火机。
“啪”的一声脆响,火苗骤然窜起,我捏着支票一角凑近,将那串象征着“施舍”的数字,一点点吞噬成焦黑的灰烬。
“你——”
霍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显然没料到我竟然敢当众驳他的面子。
但他很快强行按捺下去,转而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小旎,别太任性!大家都看得明白,你根本不是经营公司的料。高中辍学就出来讨生活,摆地摊、打零工,没受过半点正规教育,连份完整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怎么撑得起霍氏这么大的盘口?”
“就是啊!”一位股东立刻附和,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一个野路子出身的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霍氏是霍家几代人的心血,可不能毁在你手里!”
“霍总给你五千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不知好歹。你以为继承权是那么好拿的?拿了也守不住!”
“年纪轻轻的,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贪心不足蛇吞象,真是白瞎了霍总的一片苦心。”
“好了!”
霍城适时抬手,打断了股东们的声讨,继续扮演着“体恤晚辈”的白脸:
“小旎,叔叔知道你是觉得霍家亏欠了你,心里有气。这样吧,除了这五千万,我再给你加一套城中心的别墅。这样的条件已经是顶到天了,你就......”
“嗤——”
我一声轻笑,直接打断了他那套虚伪的说辞,“从我坐进这个会议室,就没说过一句话。那又是谁断定我想要攀附霍家、贪图这份产业?”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霍城和几位股东的脸色齐齐一白,错愕地看着我。
“我每天睡大觉、逛夜市,不是不懂规矩,是真的对你们这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戏码毫无兴趣。”
我身体微微前倾,扫过在场每一张错愕的脸,“刚刚烧了支票,也不是跟谁置气,单纯是不满你们这副高高在上、把人当乞丐施舍的嘴脸——好像我这辈子,就只配围着这五千万和一套别墅打转。”
我重新看向霍城,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霍总,我是我爸唯一的血脉,是霍家货真价实的真千金,依法享有集团的继承权。可你刚上来就替我做决定,要‘帮我’管理公司,这副仿佛你才是霍氏主人的样子,未免太心急了点吧?”
话音落下,我刻意顿了顿:
“莫非,你惦记我们霍家的财产,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刚好赶上我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真千金回来,给了你一个名正言顺掌控公司的借口?”
“放肆!”霍城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在桌面上震得嗡嗡作响。
“许星旎!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长辈,轮得到你在这里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严厉如训诫:
“我好心给你补偿,是念在你父亲的情分,不想让你受苦。你倒好,不仅不领情,还敢污蔑我觊觎霍家财产?我看你是在外头野惯了,连基本的尊卑长幼都忘了!”
我听得不耐,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直接起身。
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打断了霍城未尽的“训诫”。
“说完了?”我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你的规矩,你自己守着就好。霍氏的继承权,我本来就没想要。但你想借着我的‘不成器’,堂而皇之地夺走霍家的东西,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说完,我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你给我站住!”霍城在身后气急败坏地怒吼,“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的允许,你在霍家寸步难行,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脚步未停,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声音轻飘飘地传了回去:
“谁稀罕?我许星旎从十六岁起就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没霍家的钱,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倒是你,霍总,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能不能坐稳那个‘管理者’的位置吧。”
会议室的门在我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里面气急败坏的怒吼,也隔绝了那个我从未想过要融入的、冰冷虚伪的豪门世界。
2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阿姨性子温厚,院里收到的每一笔救济金,她要么送我们这些孩子去读书,要么添些新衣服、改善伙食。
高中毕业后,我早早踏入社会打工赚钱——除了够自己糊口的生活费,剩下的钱全补贴给了孤儿院,那是我唯一能回馈院长阿姨和那个“家”的方式。
一个月前我在夜市摆地摊时,霍城找到了我,说我是霍氏集团前掌权人霍文军的亲生女儿。
所谓的豪门、亲生父母,我早就过了渴望的年纪。
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这些年,看尽了人情冷暖,心早就硬得像块石头。
想起霍城那副“体恤晚辈”却藏着算计的嘴脸,我就忍不住发笑:现在想来补偿我?早干嘛去了?
他以为他调查过我,就能拿捏我?我也早把他的底细摸了个大概。
霍城这时候急切地找回我、拉拢我,无非是忌惮我那个假千金姐姐霍妤的地位,想借我的“真千金”身份牵制她,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而我对这些豪门斗争丝毫不感兴趣,回霍家的这一个月,我都没和霍妤打过几次照面——偶尔碰到,也只是点头示意,连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这天晚上,我又蹬着自行车溜出了霍家别墅,直奔夜市。
刚把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摆好,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最终稳稳停在我的摊位前。
我懒洋洋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清冷的眸子。
这张脸,我常在财经新闻里见到,也在霍家别墅的餐厅里偶遇过几次——霍妤,那个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假千金。
我挑了挑眉,语气随意得像在跟隔壁摊主打招呼,“有事?”
霍妤看着我,目光扫过周围喧闹的人群、氤氲的油烟,最终轻声开口:
“我想跟你聊聊......找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吗?”
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大小姐,特意跑到夜市来找我这个“竞争对手”,倒让我生出几分兴趣。
我点点头站起身,“好啊,你挑位置。”
霍妤没犹豫,带着我走进附近一家甜品店,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她将菜单推到我面前,语气平淡无波,“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没跟她客气,随手勾了两款价格不菲的甜品。
甜品还没上桌,霍妤就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几分斟酌,却比我想象中直接:
“许星旎,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聊聊......愿不愿意放弃公司的继承权?”
3
话音刚落,她像是怕我误会,又急急忙忙补充:
“但我不是想独占集团!我只是觉得,叔父霍城,他经验更足,更适合作为集团的掌权人。”
我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回霍家这一个月,我们虽偶有碰面,却从未这样正经说过话,倒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霍叔去世后,给我留下了公司10%的股权,这一部分我可以全数赠予你。”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只希望你能同意,让我继续留在公司就职就好,哪怕是脱离核心的部门主管,或者普通的项目岗,都行。”
服务员将甜品放在桌上,我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苏塞进嘴里,笑了笑:
“霍小姐,其实在我被接回霍家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
“那个时候你是霍氏的执行总裁,面对记者提问时条理清晰、见解独到,气场全开,跟现在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顿了顿,“那时候我还没被接回霍家,在夜市摆摊,当时跟旁边卖烤串的大哥说,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懂那么多、那么厉害就好了。”
霍妤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低了几分: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霍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然有野心、有抱负,敢去争、敢去闯。可现在,我的身世都是假的,你才是霍家真正的血脉,连霍叔生前都特意留下遗嘱,给你划分了25%的集团股权,我哪里还有立场留在核心位置?”
我放下勺子,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那你就没想过,凭自己的能力,直接坐上集团掌权人的位置?”
霍妤的脸色猛地一变,连忙摆手,“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眼神里满是抗拒,“我不是霍家的血脉,根本没有资格继承集团。何况你手里也有股权,真要论继承权,也该是你......”
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里大概明白了——她不是没能力,而是被“假千金”的身份困住了,没了底气,也没了曾经的魄力。
回霍家这一个月,我看得很清楚,霍城明里暗里都在打压她,舆论造势、拉拢股东,无非是想逼她主动退出,而她显然是被这阵仗吓住了。
我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拿起另一块芒果慕斯,“行,我不说了。”
霍妤明显松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又带着几分无措,像是不知道该再聊些什么。
一顿甜品吃完,我看了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摊位了,晚了城管该来了。”
霍妤下意识地跟着起身,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轻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我摆了摆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旧外套,“夜市人多车挤,你这高跟鞋进去都不方便。”
说完,我转身就往甜品店外走,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复杂的目光。
霍妤大概永远不会懂,我手里这25%的股权,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霍氏的权位、豪门的斗争,从来都不在我的计划里。
4
我刚回到摊位,手机上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我随手接起,听筒里传来霍城的声音:
“小旎啊,霍妤是不是去找过你了?”
收拾东西的动作猛地一顿,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眼神骤然变冷,“你找人跟踪我?”
霍城笑眯眯地开口,“你这孩子,怎么能叫跟踪呢?你毕竟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儿,手里还握着霍氏25%的股权,身份金贵。我作为长辈,怎么能不放心?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害了你怎么办?”
“害我?”我低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霍总,你不主动来算计我手里的股份,我就谢天谢地了。”
“小旎,你说话这么冲,我就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不跟你计较。”霍城的声音沉了沉,话锋一转,“但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霍妤那个人,你千万得提防着点。”
“哦?”我装作被勾起了兴趣,“为什么?”
霍城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刻意渲染的凝重:
“你想啊,她一个外人,能在我哥去世后在公司牢牢站稳脚跟,那可是城府极深的角色!现在你这个正主手里的股份还比她多,她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心里肯定憋着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你下黑手......”
“有屁快放。”我实在听不惯他这副搬弄是非的嘴脸,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我忙着收摊,没功夫跟你闲扯。”
霍城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不给面子,好一会儿才憋着火气,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行,那我就直说了。跟你谈一笔交易——你利用真千金的身份,再加上你手里的股份,帮我把霍妤从霍氏踢出去,我再给你转让公司5%的股份。到时候你手握30%的股份,就是霍氏最大的股东,往后霍氏的事,你说了算。”
我听得一阵无语,直接挂断了电话。
30%的股份?谁稀罕。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借我的手除掉霍妤这个心腹大患,等我成了“最大股东”,以我“不学无术”的名声,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刚把手机揣回口袋,屏幕又亮了起来,是霍城发来的短信:
【小旎,你别不识好人心!离霍妤远点!她心思歹毒,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嗤笑一声,远离霍妤?他怕是巴不得我们俩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收完摊,我返回霍家别墅,刚走进客厅,就看到霍妤正坐在沙发上翻文件。
我没等她开口,径直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语气直白:
“霍妤,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我一个人住那间大卧室,总觉得空落落的,有点怕。”
5
晚上,我和霍妤躺在一张床上,明明很困却根本睡不着。
大概是气氛太过沉闷,霍妤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轻轻的:
“你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笑了笑,“院长阿姨人很好,虽然条件不算富裕,但从没让我们饿过肚子,还送我们去读书。就是有时候会被其他孩子欺负,不过后来我学会了还手,就没人敢惹我了。”
霍妤的眼神暗了暗,“对不起,如果当初没有抱错,你应该能在霍家享受最好的生活,不用吃那么多苦。”
“跟你没关系。”我摇摇头,“命运这东西,没法说。你在霍家,过得也未必全是好日子吧?”
提到小时候,霍妤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其实我小时候挺孤单的。霍叔很忙,很少在家,霍姨走得早,家里就只有我和佣人。他对我很严格,从小就让我学金融、学管理,说我以后要接手霍氏,不能给霍家丢脸。”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我那时候总觉得,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直到你回来后我才明白,他或许只是把我当成了霍氏的继承人培养,跟亲情没多大关系。”
“你呢?”她转头看我,“高中毕业后就去摆摊,没想过再继续读书吗?”
“想过啊,但孤儿院需要钱,我自己也得糊口。”我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摆摊虽然辛苦,但赚的钱踏实,既能养活自己,又能补贴院长阿姨,挺好的。”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彼此之间的隔阂似乎淡了许多。
聊到后半夜,困意渐渐袭来,我们各自睡去。
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霍妤猛地惊醒,拿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助理焦急万分的声音,语速快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小霍总!出事了!您挪用8000万的公款的证据被董事会发现了!现在霍总已经牵头要求法务部介入,说要立刻对您进行停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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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妤的身体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惨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半天发不出声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震惊。
“你把话说清楚!”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急促,“什么叫我挪用8000万公款?!”
电话那头的助理早已慌了神,声音打着颤连忙解释:
“小霍总,是我表达不当!准确来说,是财务部门刚刚紧急上报,集团账户上有一笔8000万的公款被人违规挪用了!而这笔转账的最终审批签名,显示的是您的名字......”
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看着她眼底翻涌的震惊与无措,缓缓开口:
“现在,你还相信你的这位好叔父,真的适合管理公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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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惊疑,像是在打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刚经历变故的沙哑,“你什么意思?”
我冲她挑了挑眉,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床沿,力道却带着几分张扬的笃定:
“没什么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在霍氏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纰漏,怎么偏偏在董事会对继承权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冒出‘挪用公款’的黑锅?”
霍妤的眼神瞬间乱了,慌乱和不解交织在一起,她下意识攥紧了床单:
“可......公司的财务审批流程有多严格你不知道,没有我的亲笔签名,再加上U盾实时授权,根本不可能转走这么大一笔钱......”
“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身体前倾,歪头看向她,“既然有证据指向你,就一定做好了手脚。现在纠结‘怎么做到的’没用,得查‘钱去哪了’‘是谁做的’。”
霍妤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冷静,她迟疑地开口,“你有办法?”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修剪整齐的花园,想起自己在夜市摸爬滚打的日子——被骗过、被坑过,早就学会了在绝境里找生路。
“你不要以为我独身在外这么多年,靠的都是摆摊吆喝。”我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两条信息发出去,指尖翻飞间带着股利落的狠劲,“我认识些朋友,别的不行,挖黑料、查踪迹,那都是顶尖的本事。”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是老K和阿哲的回复。
老K是我摆摊时救下的技术怪才,后来他成了游走在网络世界的顶尖黑客,没有他扒不开的防火墙;阿哲则是跑遍江湖的私家侦探,三教九流都有交情,挖证据的本领不在话下。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霍妤眼前,上面是老K发来的“等着看戏”和阿哲的定位共享请求,语气里的嚣张藏都藏不住:
“一个查IP,一个查动向,不出三天,保准把霍城那点龌龊事扒得底朝天。”
霍妤看着那两条带着江湖气的回复,眼神里的疑惑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松动:
“好,我相信你,但如果......”
“没有如果。”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想踩死你,就得先过我这关。”
霍妤猛地回过神,眼里的犹豫彻底消散,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重新变得坚定:
“那我现在就去查资金流向记录。虽然我的部分权限被冻结了,但财务部门还有几个老部下愿意听我的,今天之内就能把相关的转账记录、审批文件全部调出来。”
“那就分工合作。”我穿上外套“你负责公司内部的线索,我负责外部查证。”
“谢谢你,小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底泛起淡淡的红,“我真的没想到,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我的人会是你......”
我语气平淡,“我不是帮你,是看不惯霍城把人当傻子耍的样子。何况,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倒了,我也讨不到好。”
7
霍妤借着在霍氏的根基,悄悄调取了集团近一年的财务报表与转账记录,从晦涩的数据堆里硬生生扒出了好几处异常。
我则守在电脑前,和老K、阿哲实时对接。
老K那边很快传来突破,他已经破解了霍城非法入侵财务系统的痕迹。
“不止这些。”老K在视频里笑得狡黠,“我查到他用空壳公司洗钱,不止这8000万,近几年霍氏至少三个亿的资产,都被他偷偷挪走了!”
顺着老K的线索,阿哲顺藤摸瓜追到了8000万的最终去向,凭着过硬人脉拿到了完整银行转账记录。
这笔钱转出去的第二天,就被拆成二十多笔小额资金,流入不同个人账户,最终全指向一家叫“盛光科技”的空壳公司。
阿哲把一沓调查资料甩在桌上,“公司就是个幌子,注册地址是假的,法人代表是替罪羊,实际受益人就是霍城本人。”
我带着证据去找霍妤时,京城的风言风语已沸沸扬扬。
上流圈子里,“霍氏小霍总挪用8000万”的传闻越传越邪,有人添油加醋说是霍妤怕我分继承权,急着转移资产。
网上更是污言秽语铺天盖地,“鸠占鹊巢还不知足”“赶紧滚出霍家”的骂声刷屏,霍氏股价接连两天小幅下跌,董事会元老频频给霍妤打电话施压,语气满是质疑。
我来到她的办公室时,看到她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那些恶毒的评论页面。
她脸色苍白,眼底布满红血丝,往日里挺得笔直的肩膀,此刻却微微塌陷着,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脆弱。
“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她声音沙哑,“我在霍氏待了十几年,从基层做到副总,每天加班到深夜,为了公司的项目跑遍国内外,我怎么可能挪用公款?”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她需要的不是同情,是自己想通,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以前我总觉得,只要足够努力优秀,就能让人认可,就能守住我爸留下的东西。”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自嘲,“我以为不反抗、不惹霍城不快,他就能念着霍叔的情分手下留情。”
她顿了顿,“可现在我才明白,我的妥协和退让,在他眼里就是懦弱可欺。他不仅想吞掉霍氏,还想把所有脏水都泼在我身上,让我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渐渐变了,那些疲惫和脆弱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挺直了塌陷的肩膀,原本柔和的下颌线变得凌厉起来。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看着我,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管我是不是亲生的,霍氏都是霍叔一生的心血,我没有资格让它毁在霍城这种蛀虫手里。”
她站起身,拿起我带来的证据,眼神越来越冷:
“他们想让我垮,我偏不。霍城欠我爸的、欠霍氏的、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连本带利讨回来!”
这一刻,我清晰看见她的蜕变。
那个背负“假千金”枷锁、小心翼翼的霍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挣脱束缚、敢直面风雨的战士。
她不再纠结身份是否名正言顺,不再怕别人议论质疑,只想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为自己、为逝去的“父亲”讨回公道。
“他想让我身败名裂,我就让他付出代价!”她声音冰寒刺骨,指尖重重敲在桌面,“证据链够了,该收网了。”
“我知道该找谁补最后一刀。”霍妤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财务总监张叔是跟着我爸打天下的老人,这些年一直被霍城打压得抬不起头,他手里肯定有霍城的把柄,只是不敢说。”
我们找到张叔的时候,他正在家里侍弄花草,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但当霍妤把证据摆在他面前,说起霍城这些年如何中饱私囊、打压异己时,张叔的眼眶瞬间红了。
“小霍总,我早就想揭发这个白眼狼了!”他激动地站起身,转身从书房的保险柜里掏出一个密封的U盘,双手递给霍妤,“这是他这些年转移资产的详细账目,还有每次逼我伪造签名、做假账的录音,我藏了五年,就是怕他报复我的家人!”
拿到U盘的那一刻,我和霍妤对视一眼——霍城这只老狐狸,这次插翅难飞。
8
可我们没料到,霍城的狗急跳墙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我和霍妤从张叔家出来,刚走进地下车库,两辆黑色面包车就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横在我们面前。
车门“哗啦”一声被粗暴拉开,七八名手持钢管的黑衣人蜂拥而下,个个面色凶戾,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直奔我们而来。
为首的男人嘴角扯着一抹阴鸷的笑,沉声道:
“许小姐,霍总说了,识相的就少管闲事,乖乖滚出霍家,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不客气!”我一把将霍妤推到旁边的柱子后面,自己抄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钢筋,眼底翻涌着疯批般的戾气,“正好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就陪你们玩玩!”
这些年摆摊走南闯北,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
为了自保,我跟着老拳师学过散打,跟着街头混混学过防身术,下手又快又狠,专挑要害。
可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拿着家伙,没过多久,我的胳膊、后背就挨了好几下,疼得钻心。
我骨子里的那股张扬劲儿却被彻底激发出来,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笑得越发桀骜:
“就这点能耐?霍城没告诉你们,惹谁都别惹我许星旎吗?”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划破夜空。
黑衣人脸色一变,不敢再恋战,赶紧上车逃窜。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霍妤立刻跑过来扶住我,声音带着哭腔:
“小旎,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皮外伤。”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沾着血迹的牙,看着不远处闪烁的警灯,“可以啊霍妤,反应够快。”
“我刚才躲起来就报了警,还联系了公司的安保团队。”
她扶着我坐下,小心翼翼地查看我的伤口,眼眶通红,“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说什么傻话。”我拍了拍她的手,力道依旧张扬,“我们现在是战友,战友不就是要一起挨揍、一起扛事,最后一起翻盘吗?”
她看着我眼底未散的戾气和嘴角的血迹,突然笑了,眼眶里的泪水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一起翻盘!”
9
第二天,霍氏集团召开紧急董事会,所有董事悉数到场。
霍城端坐在主位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他脸上挂着那副虚伪到骨子里的笑容,见霍妤进来,立刻假惺惺地开口:
“小妤啊,你可算来了。挪用公款这事儿呢,可大可小,你要是现在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叔父在董事会面前替你求求情,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理,保住你在霍氏的体面,你说是不是?”
霍妤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到会议室中央,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我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跟在她身后,步伐又稳又张扬,路过董事席时,还故意冲几个面露疑惑的元老挑了挑眉。
霍妤没理他,径直走到会议室中央,我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步伐张扬,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叔父,恐怕需要求情的人,是你吧。”霍妤的声音冰冷,穿透力极强,瞬间压下了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
霍城的脸色微微一沉,故作惊讶,“小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可不能为了脱罪就污蔑叔父啊。”
“泼脏水?”我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手臂猛地发力,将手里的文件袋狠狠甩在霍城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惊得不少董事都猛地坐直了身子。
文件页飞得满地都是,我笑得张扬又放肆,声音拔高了几分,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
“老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叫泼脏水吗?这叫把你那点腌臜事,当众扒出来晒太阳!”
霍城被打得一个趔趄,脸色瞬间从铁青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我就要发作:
“你......你这个野丫头!敢在董事会上撒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笑得又野又狠,语气里的嚣张毫不掩饰:
“你以为伪造霍妤的签名,把8000万偷偷转到自己的空壳公司,再匿名发邮件造谣,说她忌惮我这个真千金回来分家产,就能把霍氏这偌大的家业据为己有?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都被猪油糊住了,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蠢,任你拿捏是吗?”
“你胡说!我没有!”霍城急得拍案而起,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看我的眼睛。
“有没有,看了就知道!”
霍妤立刻上前,将手里的U盘“啪”地插进会议室的投影设备。
下一秒,霍城转移资产的详细账目、伪造的签名对比图、逼迫张叔做假账的清晰录音、老K查到的IP追踪记录,一一清晰地呈现在大屏幕上。
“这......这不可能!”霍城看着屏幕上的证据,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瘫坐在椅子上,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们,“是你们,是你们陷害我!”
“陷害你?”我俯身凑近他,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霍城,你挪用霍氏三个亿资产洗钱,为了夺权不惜污蔑自己的侄女,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有证据,你以为你还能狡辩?”
董事会成员们看着大屏幕上的证据,彻底炸开了锅,纷纷指着霍城怒骂起来。
霍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嘴里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我直起身,勾唇一笑,“老东西,戏演完了,该让位了。霍氏不是你中饱私囊的工具,从今天起,你该滚哪儿去就滚哪儿去!”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霍城面前:
“霍城先生,我们接到报案,你涉嫌职务侵占罪、挪用资金罪和故意伤害罪,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霍城被警察带走时,还在疯狂挣扎,嘴里喊着“我是被陷害的”,可没人再理会他。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我和霍妤相视一笑,积压在心里的郁气终于一扫而空。
10
这场风波彻底平息,霍妤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清白,获得了董事会的认可。
董事会结束后,她把我叫到办公室,握着我的手诚恳道:
“现在风波平息了,我想把霍氏还给你,你先做副总,等过两年,我就把总裁的位置交给你,霍氏需要你这样的掌舵人。”
我闻言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霍妤,我帮你对付霍城,是看不惯他的阴险算计,也是想帮你守住你该得的东西,从来没想过要掺和霍氏的管理。”
“可你有这个能力啊。”霍妤往前探了探身,眼神恳切,“而且,霍氏本来也该有你的一份,你要是来管理,再合适不过了。”
“能力不代表意愿。”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指尖摩挲着杯壁,语气平静却坚定,“我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日子,赚自己该赚的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想被大企业的条条框框束缚。霍氏是你父亲的心血,是你拼尽全力护下来的,你才是最适合它的主人。你已经证明了自己能做好,没必要把担子交给我。”
霍妤看着我,脸上的恳切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
她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拿出一份股权赠予协议放在我面前:
“小旎,这是我手中10%的霍氏股权,再加上霍城被剥夺的10%,我想全部送给你。如果你不要继承权,那我希望你起码能收下这个。”
我瞥了一眼协议,随手推了回去,“霍妤,我虽然爱钱,但赚的都是干净钱,这种送上门的股权,我不稀罕。”
“可没有你,我早就身败名裂了。”她坚持道,“而且,你就是霍家的亲生女儿,你本该拥有这些。”
“我不需要。”我语气认真了几分,“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最知道没爹没妈的孩子有多难。如果真要谢我,不如帮创办一个孤儿公益项目。”
霍妤愣住了,随即眼睛一亮,“好!我支持你!霍氏可以出资金、出场地,我们一起把这个项目做大,让更多的孤儿能有饭吃、有书读,不用再受我小时候的苦,也不用受你小时候的罪。”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起忙着公益项目的筹备工作。
有时候忙到深夜,我们会坐在未完工的孤儿院工地上,喝着冰镇啤酒,聊着各自的过往。
霍妤说,现在看着孩子们的笑脸,比签下千万订单更有成就感;我说,以前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只能靠自己横冲直撞,可现在才明白,有一个可以信任、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比赚再多钱都踏实。
半年后,“微光孤儿院”正式成立。
开业那天,阳光明媚,看着穿着新衣服孩子们纯真的脸庞,我和霍妤相视而笑。
而霍城,最终因职务侵占罪、挪用资金罪和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为他的恶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霍氏集团在霍妤的带领下,摒弃了以往的家族式管理,引入了先进的企业制度,业务越做越大。
而我,则全身心投入到公益项目中。
在霍氏的支持下,“微光孤儿院”从一开始的一所,发展到后来的五所,帮助了上千名孤儿。
我经常会去孤儿院看望孩子们,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写字,教他们遇到欺负要学会反抗,就像当年院长阿姨教我的那样。
看着孩子们一点点长大,变得自信、开朗,我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
霍妤也常常来孤儿院帮忙,她会给孩子们带来各种礼物,陪他们一起做游戏,鼓励他们长大后要勇敢追梦。
孩子们都很喜欢她,亲切地叫她“霍姐姐”,也喜欢围着我喊“许姐姐”。
我们不再是那个因为抱错而身份错位的真假千金,也不再是彼此戒备、心存隔阂的陌生人。
这份跨越了身份错位、历经了风雨洗礼的友情,早已超越了血缘和利益,成为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我们是战友,是知己,是彼此生命中最坚实的后盾。
生活或许给过我们不公的开局,让我们在错位的人生里吃过苦、受过伤,让我们见识过人性的丑恶和世态的炎凉。
但也正是这些经历,让我们在相遇之后,学会了理解、包容和扶持,学会了在黑暗中彼此照亮。
就像黑暗中的两束微光,独自闪烁时或许微弱,但汇聚在一起,就能迸发出足以照亮前路的光芒,不仅温暖了自己,也能给更多人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