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在Pad上跳舞一样轻点，就这么拨上了视频通话的按钮。
她要让孟叔叔记得跟妈妈要卡比挂件，妈妈肯定会忘记的。
那边，孟云霆正纳闷这个时间点，薛雨萱找他干什么。
他们没有约定线上会议，而且薛雨萱那个公私分明的性子，不会随便给他拨视频闲聊。
孟云霆以为她有什么急事，便点开了。
接通后，出现在屏幕上的，赫然是两个大大的鼻孔，和肉团团的下巴，还有一排小小的牙齿。
脑袋上一角，是天花板。
孟云霆错愕了一下，认出这是……
“宁宁？”
“叔叔！是我！”宁宁小小声地大力说话 。
小嘴几乎对着屏幕说，生怕妈妈听见，又怕那边的孟叔叔听不见。
“孟叔叔，我给你的卡比，你怎么忘记拿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
孟云霆没想到是这事，勾起唇角，笑了。
说，“不好意思宁宁，叔叔去换衣服后，就忘了。”
孟云霆瞥了一眼被自己放在茶几边的纸袋子，里头还装着他的衣服。
“哎呀，我就知道是忘了。”
“不过不要怕！我放妈妈那里了，等妈妈去上班，我让她拿给你，我给挂在包包上了，你摘下来就好。”
宁宁很郑重地在交代。
孟云霆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说好。
这时候，宁宁已经抬起头，两只小手抓着大大的Pad，捣鼓着把Pad立起来。
看着里面的孟叔叔，还有跟照镜子一样的自己。
“妈妈去洗澡了，我偷偷用她的Pad，她不知道，不过，要是知道了也没事，我会道歉的……”
宁宁是个小话唠，说完正事，已经跟孟云霆聊起来了。
孟云霆看着屏幕上的宁宁，好像看着缩小版，活泼版的薛雨萱，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很微妙。
难以形容。
今天他回孟宅吃饭，辛甘也来了，正和食厅的孟夫人说着话，听见这边的动静，看了一眼准备要过来。
而那边，宁宁房间外头，也响起了太姥姥的声音。
“宁宁，在干嘛呢，妈妈去洗澡，你又在干什么坏事呢？”
奶奶在厨房热牛奶，听到屋里的动静，人没到，声音先到。
画面里的孟云霆微微皱眉，因着不知为何，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好像是似曾相识的声音，跟薛雨萱原本给他的感觉一样。
宁宁垂在椅子边的小短腿晃着晃着，因为听见太姥姥的话，突然停住，脚丫张开。
软软晃动的小腿，变成竹竿一样，僵直。
太姥姥已经走到门口了！
看到她在玩pad！
宁宁嘴巴贴着话筒，跟做贼一样，“太姥姥来了！叔叔再见，记得跟妈妈拿卡比哦！记得哦！”
就在太姥姥看到屏幕前一刻，宁宁做贼心虚地点了挂断键。
孟云霆的脸瞬间消失在屏幕上。
太姥姥把牛奶递过来，扫了一眼，没看见，以为她自言自语玩Pad。
——
孟宅，辛甘看孟云霆对着Pad，露出前所未有的慈爱面孔。
远远瞧着，怎么看怎么温柔，怎么看怎么觉得罕见。
而且，仿佛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离得远，不清晰，但总归不是男生的声音。
她从来没有在孟云霆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辛甘笑脸盈盈端着水果走过来，想坐到孟云霆旁边看看。
刚绕过茶几，孟云霆却已经结束了通话，把Pad放回桌面上。
辛甘皱皱眉，有些遗憾走慢了，不知是谁能与他这样对话。
“谁呀云霆，聊的这么开心。”
孟云霆想起薛雨萱似乎和辛甘不太对付。
淡淡说，“没有，朋友的孩子。”
辛甘挪着屁股，想往孟云霆身边靠过去。
男人却在这时，站了起来。
他说要上去洗澡。
辛甘说想上去他房间看书。
孟云霆想了想，拒绝了。
辛甘也没有再坚持，她知道孟云霆不喜欢人靠近，很清楚他不喜欢别人闯进他的个人空间。
但只要循序渐进，她就能慢慢成为他身边的女人。
刚开始那两年，他也不带着自己回公寓。
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已经是他公寓的半个女主人。
——
薛雨萱从卫生间出来，拿护发精油轻轻擦头发。
宁宁已经喝完牛奶，又躺回床上，两只眼睛紧紧闭着。
薛雨萱一进来，就知道不对劲。
她只要回来海城，宁宁总要黏着自己，不会那么早睡。
薛雨萱勾勾唇角，没揭穿女儿。
走过去书桌边，打开Pad，就看到界面,还停留在挂断的页面。
抬眼一看，孟云霆。
薛雨萱停住呼吸，再看一眼，确认没看错。
是孟云霆。
通话时长：2：56。
薛雨萱不知道该无奈还是该笑。
她拿着pad走到床边，打开阅读灯，靠在床背上，等着吹半干的头发自然晾干。
室内一片寂静，宁宁半天没等到妈妈的声音。
悄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
妈妈也正在看她呢。
立刻说，“妈妈，我刚刚用你的Pad打给孟叔叔了。”
薛雨萱问她，“你找他干什么？”
“我告诉他，记得跟你拿卡比。”
薛雨萱其实能猜到，软着嗓子，温柔地跟女儿说，“妈妈知道，宁宁没做错，但是……”
“但是孟叔叔是孟叔叔，他有自己的生活，宁宁和妈妈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打扰人家，知道吗？”
宁宁点点头，觉得妈妈说得对，因为她刚刚小耳朵竖着。
左边听到太姥姥要进来，很着急。
右边听到孟叔叔那边，有人问他是谁。
是个阿姨。
“是孟叔叔的女朋友吗？”宁宁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在夜里仍旧亮晶晶的。
薛雨萱抚着女儿的手一滞，抬眸看了眼窗外的月亮。
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两种生活。
又看向女儿，有些话卡在喉咙里，但还是说，“对啊，那才是孟叔叔自己的生活。”
宁宁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说，“这样，但孟叔叔总有朋友吧，我是他的朋友啊。”
黑夜中，薛雨萱轻轻笑了声，觉得自己太多虑了。
是自己不想再参与他的生活，却让宁宁和她一样。
但也无妨，自己拦在这里，宁宁忘性大，早晚会淡忘。
她轻轻捏了捏香香的女儿，“对啊，宁宁今天的新朋友。”
宁宁听了很开心，在妈妈腿上蹭了蹭。
薛雨萱视线扫向床头柜上亮起来的屏幕，拿起来一看，是孟云霆的消息。
是邮箱接收的回复。
薛雨萱扫了一眼已经黑甜黑甜睡去的小脸蛋，又看了眼包包上挂着的卡比。
摇了摇头，这两人的交情，比她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