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南卫所位于扬州城外三十里,是朝廷在江南的重要军事据点,统辖周边卫所,负责防备倭寇、镇守地方。李二狗选择来这里,一是因为卫所是朝廷正规军驻地,相对安全;二是他知道,卫所指挥使周奎是个出了名的 “硬骨头”,当年曾因顶撞刘瑾被贬到江南,与钱宁一系素来不和。

带着林婉儿一家和王三等人,李二狗一行人晓行夜宿,避开官道,走小路赶往卫所。一路上,林婉儿的母亲身体虚弱,几次差点掉队,幸好李二狗让人备了辆马车,才勉强支撑。

林婉儿对李二狗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感激,只是话不多,偶尔会看着李二狗腰间的绣春刀出神。王三私下里跟李二狗说:“大人,这女子身世可怜,但毕竟是过江龙的人,咱们还是得防着点。”

李二狗点头:“我知道。但眼下她和我们目标一致,都是钱宁的敌人。”

他心里清楚,在没有彻底摆脱钱宁的追杀前,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更何况,林婉儿熟悉江南江湖,或许能帮上大忙。

三日后,他们终于抵达江南卫所。卫所城墙高耸,门口卫兵铠甲鲜明,手持长枪,戒备森严。李二狗让王三留下照看林婉儿一家,自己则换上锦衣卫服饰,带着腰牌上前。

“锦衣卫北镇抚司,李二狗,求见周指挥使。”

卫兵见他腰牌是真的,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走了出来,正是江南卫所指挥使周奎。

“你就是李二狗?” 周奎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钱宁的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李二狗早有准备,单膝跪地:“属下并非钱宁亲信,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禀报,关乎江南安危,更关乎朝廷法度!”

周奎眉头一挑:“哦?说来听听。”

李二狗没有起身,而是压低声音,将漕帮大当家勾结倭寇、私卖军械,以及钱宁从中牟利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穿越的身份和白衣女子的事。

“你说的可有证据?” 周奎脸色凝重。私通倭寇、贩卖军械,这可是滔天大罪。

“证据本有账本为证,可惜被奸人夺走。” 李二狗诚恳道,“但属下可以指证漕帮余党和参与交易的倭寇窝点,还请周大人给属下一个机会,彻查此事!”

周奎沉默片刻,盯着李二狗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良久,他才开口:“起来吧。你若真能查清此事,本官保你性命无忧。但你若敢欺瞒本官……”

“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李二狗斩钉截铁地说。

周奎点了点头:“好。来人,给李旗官安排住处,即日起,他可调动卫所三成兵力,配合查案!”

李二狗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周奎果然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没有因为他是钱宁的人就直接拒之门外。

接下来的日子,李二狗以卫所为据点,开始清查漕帮余党。有周奎的支持,加上王三和林婉儿的协助,进展颇为顺利。他们捣毁了几个漕帮隐藏的仓库,抓获了不少参与军械交易的帮众,还从一个俘虏口中得知了倭寇在沿海的一个秘密据点。

林婉儿的家人被安置在卫所后方的民居里,有卫兵保护,总算安全了。林婉儿则留在李二狗身边,帮他分析江湖势力、辨认漕帮成员,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这日,李二狗正和周奎研究倭寇据点的地图,一个卫兵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外面有个自称‘白衣’的女子求见李旗官,说有重要东西要交给他。”

李二狗心中一动:“让她进来。”

很快,白衣女子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白衣,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受了伤。她看到周奎也在,微微一怔,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李二狗:“这是你要的证据。”

李二狗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本被夺走的账本!他惊喜道:“你怎么……”

“过江龙里有叛徒,和钱宁的人勾结,想抢账本邀功。” 白衣女子淡淡道,“我杀了叛徒,夺回了账本。现在交给你,算是还你上次放我一马的人情。”

周奎拿起账本翻看,越看脸色越沉,最后猛地一拍桌子:“钱宁贼子,竟敢通倭!本官这就上奏朝廷,参他一本!”

李二狗看着白衣女子,突然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江湖路远,不必留名。后会有期。”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李二狗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女子,亦正亦邪,行事诡秘,却总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周奎将账本收好,对李二狗道:“有了这本账,钱宁在劫难逃。只是……” 他话锋一转,“钱宁在朝中势力庞大,这本账能不能送到皇帝面前,还是个未知数。而且,他肯定会派人来灭口。”

李二狗点头:“属下明白。我们必须尽快端掉倭寇据点,拿到更多证据,让钱宁无从抵赖。”

周奎赞同道:“好。明日一早,你我各带一队人马,兵分两路,直捣倭寇据点!”

当晚,李二狗躺在卫所的营房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能否扳倒钱宁,更关系到他自己的生死。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起了穿越前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每天只想着上课、考试、和朋友打游戏。而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锦衣卫,卷入了朝堂与江湖的纷争。

“既来之,则安之。” 李二狗喃喃自语。不管未来有多危险,他都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像个真正的 “锦衣卫”—— 不是钱宁那样的鹰犬,而是守护法度、为民除害的锦衣卫。

就在这时,他听到营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却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心中一凛,握紧了枕边的绣春刀。

看来,钱宁的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