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锦衣卫，还有顺天府的衙役，正驱赶着零星的路人。李二狗带着手下的校尉守在街角，眼睛却忍不住四处打量。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只留下几个胆大的伙计扒着门缝偷看。不远处的茶楼二楼，隐约有几个穿着绸缎的身影，应该是看热闹的富家子弟——锦衣卫指挥使巡查，这在顺天府也算是件大事。
“小旗，你看那边。”一个身材瘦高的校尉凑了过来，低声提醒。他叫王三，是原主手下最听话的一个，有点眼力见。
李二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街对面的巷子口，站着三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背着包袱，看起来像是赶路的商人，但他们的站姿太稳了，双手虽然插在袖子里，手指却微微蜷缩，那是常年握兵器的人才有的习惯。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不是看官员仪仗的敬畏，而是……审视和计算。
李二狗心里一紧，他想起了原主的记忆里，锦衣卫虽然势大，但仇家也多，有被他们抄家灭族的冤魂亲属，有江湖上被打压的邪派高手，甚至还有朝堂上政敌派来的杀手。
“盯着他们，别声张。”李二狗压低声音对王三说，同时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握刀的姿势。原主的记忆告诉他，绣春刀的刀柄设计便于快速拔刀，遇袭时，快一步就能多一分生机。
王三脸色微变，点了点头，悄悄给其他几个校尉递了个眼色。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仪仗的“回避”“肃静”声。一队骑兵开路，后面跟着数十名锦衣卫校尉，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轿帘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光是这排场，就知道是钱宁到了。
街上的气氛更加紧张，连风都仿佛停了。
就在仪仗即将经过李二狗他们守着的街角时，异变陡生！
“钱宁老贼，拿命来！”
一声怒喝从街对面的巷子里炸开，刚才那三个“商人”猛地窜了出来，手里的包袱瞬间散开，露出了里面的钢刀和短弩！
其中两人抬弩就射，淬了毒的弩箭直奔八抬大轿！另一人则挥舞着钢刀，扑向离他最近的锦衣卫校尉，刀风凌厉，显然是硬桥硬马的江湖功夫！
“有刺客！护驾！”
总旗的惊叫声响起，锦衣卫们瞬间拔刀，与刺客缠斗在一起。街上一片混乱，百姓的尖叫声、兵器碰撞声、怒喝声混杂在一起。
李二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妈的，穿越第一天就遇上刺杀朝廷大员？这剧本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他下意识地想躲，但眼角余光看到那两支弩箭直奔轿子，而轿旁的护卫根本来不及拦截——这刺客的时机抓得太准了！
几乎是本能，李二狗想起了论文里看到的锦衣卫搏杀术——不求花哨，只求一击制敌，或用最快速度拆解危机。
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手里的绣春刀顺着一个诡异的角度斜劈出去，不是砍人，而是用刀背去磕那两支弩箭！
“铛！铛！”
两声脆响，弩箭被刀背磕得偏离了方向，擦着轿帘飞了过去，钉在后面的墙壁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好小子！”轿子里传来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柔。
李二狗没空得意，因为那个用刀的刺客已经注意到了他，一刀劈了过来！刀风带着腥气，显然刀刃上也淬了毒。
“草！”李二狗暗骂一声，原主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身体比脑子先动，一个矮身，险之又险地躲过刀锋，同时左手成爪，抓向刺客的手腕——这是锦衣卫的擒拿术，专破对手兵器。
刺客显然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小旗竟然有这手，手腕一翻，避开擒拿，刀刃回撩，逼得李二狗连连后退。
李二狗只觉得手臂发麻，这刺客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刀法也比原主那点三脚猫功夫厉害不少。他知道自己硬拼肯定不行，眼睛飞快地扫视四周，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摊子，上面堆着不少冬瓜。
有了！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露出左侧空当。刺客果然上当，一刀刺来，李二狗猛地向旁边一滚，躲过刀锋的同时，顺手抱起一个大冬瓜，狠狠砸向刺客的脸！
刺客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被冬瓜砸了个正着，满脸都是黏糊糊的瓜瓤，视线瞬间受阻。
就是现在！
李二狗没有犹豫，腰间的绣春刀再次出鞘（刚才格挡时刀没完全拔出来），借着翻滚的惯性，一刀捅向刺客的小腹！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刺客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刀，然后缓缓倒下，眼睛里还残留着被冬瓜砸懵的错愕。
另一边，剩下的两个弩手已经被其他锦衣卫围住，寡不敌众，很快被砍倒在地。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场刺杀就结束了。
街上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三具刺客的尸体，还有两个被误伤的校尉，血流了一地，和冬瓜瓤混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
李二狗拄着刀，大口喘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袍子。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轿帘被掀开，一个穿着锦袍、面容白净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钱宁。他的目光落在李二狗身上，带着审视。
“属下……北镇抚司小旗，李二狗。”李二狗连忙单膝跪地，心脏砰砰直跳。近距离面对这位历史上的“大奸”，他压力山大。
钱宁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李二狗？名字倒是朴实。刚才那手反应不错，有点意思。”他顿了顿，对旁边的总旗说，“这小子，调到我身边当随侍吧。”
总旗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属下遵命！”
李二狗也懵了。
这就……升职了？从街头小旗变成指挥使的随侍？
他抬起头，看到钱宁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在锦衣卫这个地方，靠近权力中心，究竟是福，还是祸？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三个刺客临死前，其中一人用最后的力气，在地上划了一个模糊的符号——那是江湖中一个神秘门派的标记，这个标记，将成为他踏入江湖的第一块敲门砖，也是第一块绊脚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