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菜”餐厅的项目，成了“念初工作室”当前的头等大事。
苏念对内容的要求近乎苛刻。周小军带着初步拍摄方案去了餐厅三次，每次回来都被苏念指出一堆问题——动线设计不够流畅，无法完美展现“沉浸式”环境；预设的“江湖故事”略显生硬，不如捕捉真实瞬间；甚至连几个关键菜品的拍摄角度和打光方式，她都给出了极其专业的意见。
“老板，你以前是不是干过导演啊？”周小军揉着熬红的眼睛，半是抱怨半是佩服。
苏念没回答，只是把修改意见又发了一份给他。前世的她，为了了解宣传渠道，亲自跟过顶级拍摄团队，这些基础的门道，她门清。
压力也是动力。周小军和张晓雯在这种高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周小军的镜头语言越来越娴熟，张晓雯和客户沟通、协调场地的能力也愈发老练。
正式拍摄定在晚上餐厅打烊后。为了不影响白天营业，也为了拍出那种“江湖夜雨”的氛围感。
当晚十点，苏念亲自压阵。她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长发利落束起，站在餐厅改造的“龙门客栈”布景中，冷静地扫视着现场。周小军和临时请来帮忙的摄影助理在调整机位和灯光，张晓雯则陪着有些紧张的王老板在一旁沟通细节。
“灯光再侧一点，勾勒轮廓，不要平光，我们要的是质感，不是证件照。”
“王老板，等会儿您切那个‘大力牛丸’的时候，动作可以再夸张点，带点‘内力迸发’的感觉，对，就是这样。”
“服务员走位注意，不要穿帮，自然点，就当平时营业。”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整个团队像精密的齿轮，在她的调度下高效运转。王老板看着苏念在灯光下令行禁止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因为对方年轻而产生的疑虑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庆幸和期待。
拍摄进行到深夜。就在拍摄最关键的一场“客官斗酒”戏码时，餐厅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啪”一声，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跳闸了？”
现场顿时一阵骚动。
“大家别慌，原地别动！”苏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依旧稳定，“晓雯，看一下电箱。小军，检查设备。”
张晓雯赶紧打开手机手电筒跑去后厨电箱处，周小军也第一时间护住了摄像机。
很快，张晓雯跑回来，语气带着焦急：“老板，电箱……好像被人动过！不是简单的跳闸！”
苏念眼神瞬间一凛。她快步走到电箱处，借着手机光一看，果然，几个关键的空开被人为扳下了！不是意外！
有人捣乱！
她立刻意识到问题。是竞争对手？还是……苏家那边按捺不住了？
“王老板，抱歉，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拍完。”苏念转向王老板，声音冷静得可怕，“今晚恐怕要暂停了。”
王老板也反应过来，气得脸色发青：“妈的！肯定是隔壁那条街‘御膳坊’搞的鬼！看我这边搞新花样，他们坐不住了！玩这种下三滥！”
苏念没有接话，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拍摄进度耽误不起，场地、人员协调都很麻烦，更重要的是，这种意外会打击团队士气，也会让客户对她们的能力产生怀疑。
“小军，设备没问题吧？”
“没问题老板，电池都是满的！”
“好。”苏念当机立断，“晓雯，你联系物业，看看能不能紧急恢复供电，或者我们接临时线路。王老板，麻烦您跟物业沟通一下。小军，你跟我来。”
她带着周小军，走到餐厅临街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进来，在黑暗中勾勒出桌椅的轮廓，别有一番朦胧冷峻的美感。
“既然有人送了份‘大礼’，”苏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我们就换个风格拍！”
她迅速调整拍摄方案，利用窗外透入的微弱环境光和临时找来的几盏露营灯、甚至手机手电筒，打造出一种类似“武侠片夜戏”的硬核光影效果。原本计划的明亮喧闹的“斗酒”戏，被她临时改成了充满张力、眼神交锋的“暗夜对峙”。
这种突发情况下的急智和强大的现场把控能力，让周小军看得心潮澎湃。他立刻调整拍摄参数，捕捉着这意外得来的、更具故事感的画面。
一小时后，供电终于恢复。但苏念并没有放弃已经拍摄的“暗夜”素材，而是结合后面的正常拍摄，准备做成一条拥有明暗节奏、更具戏剧张力的成片。
折腾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拍摄才终于全部结束。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但眼神里都带着一种经历恶战后的兴奋。
王老板看着监视器里回放的、尤其是黑暗中拍摄的那些片段，激动得直拍大腿：“绝了！苏老板，真是绝了！因祸得福啊！这效果比我们原来想的还好！有种……有种真江湖的感觉！”
苏念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她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心中冷然。
这只是第一次小小的警告吗？
她转过身，对周小军和张晓雯说：“今天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今天下午，开始后期。”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有人不想我们好过，我们偏要做得更好，好到让他们绝望。”
灯光下的战场暂时平息，但真正的暗流，似乎才刚刚开始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