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下手了？你可别反悔。”
“随便你，我只要姜桐没脸再见人。”冷漠的女声停顿片刻，施舍一般说：“姜桐细皮嫩肉的，便宜你了。”
接着就是男人猥琐恶心的笑声。
姜桐使劲晃晃刺疼的脑袋，晕乎乎的状态终于过去，入眼就是这间简陋的屋子。
黄土的粗糙墙面，贴着几张旧报纸，屋里只有一张床和木桌，桌面坑坑洼洼，还缺了一个桌脚。
她摸着粗布深蓝色床单，余光就看到微微鼓起的腹部，姜桐紧紧皱眉，五个月的肚子居然这么小。
就在刚刚，姜桐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她原本是新世纪的中德译员，整日跟着甲方爸爸飞欧洲。空难毫无预兆，飞机坠落，全机人员无一生还。
结合门口一男一女的对话，得益于译员优秀的短时记忆，姜桐很快想起一本书。
《七零下乡，黑月光的幸福生活》是小师妹在同传箱里放松身心的消遣。姜桐只被迫听了一小段。
小师妹还戏称，男主白月光的名字和姜桐一模一样。
姜桐闭眼，穿书警告，不可忽视啊。她的确穿了，不过是胎穿，大概孟婆汤的效果也跟着经济下行，质量下滑，姜桐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姜桐回忆剧情，门口的女人叫姜玲玲，是姜桐的堂姐。姜玲玲重生归来，一心改变上辈子艰难贫苦的结局，第一件事就是和姜桐换亲，嫁给下乡当知青的男主沈明望。
结婚四年，姜玲玲觉得沈明望心里还有姜桐，就要想法子除去姜桐。
于是就有了门口的那一幕。
姜桐是镇上一家国营厂船厂的临时工。姜玲玲知道今天姜桐休息，会回村里看儿子，特地等在村口骗姜桐来到陆家这间老屋，趁姜桐不备，用卫生所偷偷弄来的迷药弄晕了她。
又给村里有名的二流子陆大树一块钱，让他装作姜桐的奸夫。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姜桐咬牙下床，狠狠在手臂捏一把，打起精神。
里间没门，连块遮挡的布帘子都没留下，外面是不大的客厅，姜桐看到柴门被打开，一道瘦长的身影迫不及待走进来。
姜桐迅速闪到墙壁后面，手里紧紧握着擀面杖。
感谢吝啬的婆母，总是念叨要她船厂宿舍新买的擀面杖，姜桐被念烦了，今天回村就顺便拿过来。
阳光灿烂，屋内嘭嘭嘭三声，惦记享受女人的陆大树眼睛瞪得铜铃大，彻底倒地晕过去。
姜桐深呼吸一口气，她不后悔打人，不然等待姜桐的就是破鞋、偷人的名声，连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背负污名，母子两个被逼自尽以证清白。
不过，姜桐还是用擀面杖抵着陆大树脑袋，放手到他鼻下，呼吸轻了点，还好。
姜桐连忙走到床后，拿起一个土蓝碎花的包袱，轻飘飘的，看来被姜玲玲搜刮过。
姜桐打开一看，果然，国营饭店的两个肉包子和一斤猪肉、一斤什锦糖，全都不见了。姜桐抿紧唇，拿起包袱就出去。
陆家的老屋在村头，路过小池塘，才真正进入陆家村。一眼看去，全是土屋，最前面的屋墙写着几个崭新的红色大字，抓革命、促生产。
突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小池塘跳上岸，上半身光着，手里还拿着摸来的莲藕。看到姜桐，顿时眼神一亮，每次陆绍文和陆邵武的娘回来，总有一点糖渣能分给他。
姜桐认出眼前的小男孩，小名叫锄头，是她两个儿子的好朋友。姜桐便招招手，让小孩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锄头，你帮我跑个腿，我拿这颗糖跟你交换好不好？”
锄头咽咽口水，重重点头，“听首长的吩咐！”
姜桐轻笑，摸了摸锄头的脑袋。等锄头跑远，姜桐快步回到老屋，守株待兔。
锄头风一般冲到姜玲玲家，见姜玲玲正在自留地摘白菜，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蹲下来，小声说：“玲玲姨，大树叔让我叫你去陆绍文家的老屋。”
姜玲玲秀气的眉毛一挑，站起来拍拍手，嘀咕一句：“这么快就办成了？”
就要往外走，锄头赶紧追上来，听姜桐的话，跟在她后面提醒，“玲玲姨，他还说了，不让我白干活，你能给我麦芽糖吃。”
姜玲玲原本还不太相信二流子办事利索，听到这么无赖的话，就信了八九分。她不耐烦回房间拿了一个什锦糖，“这可比麦芽糖贵。”
锄头咧开嘴笑，一把抓过糖果就跑了。
快到晌午，田地里劳作的男人们都回家等饭，女人们全在灶房忙活。
姜玲玲正要去找村里的长舌妇纪大娘，忽然脚步一停，二流子再怎么样也是正常男人，床上办事不可能这么快，又不是不行。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姜玲玲和姜桐从小一块长大，姜桐小时候活泼又大胆，直到高三接连碰上取消高考、闹革命打倒老师、学校停课。回乡后又被换嫁给陆北骁，姜桐才变得安静话少，后来去船厂上班，整个人更加内敛。
以姜桐的性子，要是半途醒来，肯定要和二流子同归于尽，宁死不屈。
姜玲玲想到这个场面，心口砰砰地跳，不会这么倒霉吧？二流子连个女人都压服不了？
想的越多，姜玲玲的脚步越快，顾不得留意四周的眼光。
老榆钱树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正好看到姜玲玲。
陆绍文第一时间转头去看弟弟，双手摆正陆绍武的小脸，“不准打歪主意。今天妈回家，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妈不给你大白兔。”
陆绍武轱辘转的眼珠子一顿，脸颊被哥哥捏着，模糊不清的说：“我汁到了。（我知道了）”
陆绍文刚松手，就又听到陆绍武鼓动人心的话，“哥，昨天大姨又去姥爷家了，求着姥姥答应她顶妈妈的工作。快晌午了，妈还没回来，万一她去村口堵妈呢？”
姜桐月份再大些，加上坐月子的时间，能有两到四个月不去上班。姜玲玲早就打这份临时工的主意。
“我们就跟上看看？”陆绍武奶声奶气的建议。
妈妈还怀着弟弟妹妹呢，陆绍文的心动摇了。陆绍武人小，但黑亮的桃花眼清澈无辜，期待地看着陆绍文，他更加没法拒绝。
两兄弟手拉手追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