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你没事。不然那些嘴里没把门的，不知道说多少难听的话来。”宋大田恨声道。
姜振华轻咳一声，拦住老妻继续发牢骚。村里的女人们说自家闺女闲话，不就惹姜桐伤心了吗？
尤其是高考取消那年，姜桐被说了多少闲话？
宋大田很快会意，转回正题，开口问：“刚刚到底怎么回事？绍武说什么孤男寡女，又说你关人！吓得我出一身冷汗。”
姜桐留意到父母的贴心，眼眶有些湿热。
书里对姜桐的事情只有寥寥几笔，还在姜玲玲的回忆里，姜桐以死自证，在姜玲玲的努力下，沈明望早忘记了年轻时候的白月光，与姜玲玲白头偕老。
而姜振华和宋大田，作为姜桐的父母，必须是姜玲玲家的对照组，老两口在寻找陆绍文的路上，被运煤车撞倒，姜振华当场死亡，宋大田则没了一条腿，从此卧床，煎熬两年人也没了。儿子儿媳迁怒唯一活着的陆绍文，不再管他。
“妈！”姜桐嗓音低哑，牢牢抱住宋大田的手臂。
姜桐把陆家老屋的事一一说出来。
姜桐刚回到村口，姜玲玲就一脸着急的拉着她往陆家老屋去，说陆绍文从树上摔下来，不知是骨折还是断腿了，没法走路，一直哭着喊娘，让姜桐去看看。姜玲玲帮着去卫生所喊医生。
姜桐冷声道：“这几年和姜玲玲交情渐渐淡了，但事关孩子，我一心急就跟她去了老屋，没想到她居然撒谎。”
果然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姜玲玲，不是甜妹，而是心狠手辣的黑月光。
姜桐又把她如何敲晕陆大树，怎么锁门，最后去供销社寻王好凤来见证。
姜振华一摸碎花包袱，果然有一个小的擀面杖。还是担心道：“太危险了！”
“丧尽天良！我得去找她算账！”宋大田登时气得停下来，就要回去找姜玲玲算账。
“妈，妈。人都去镇上了，你追不上的。”姜桐忙拉住人，宋大田性格容易冲动。
姜振华则理性许多，在另一边拉着老妻，“你这么急匆匆的过去，这事不就又闹开，把我们也牵扯进去了？王老娘什么人？黏上我哥一家，也够他们受得了。”
“小桐说的对，没人证没物证，这时候去改玲玲的话，平白给我们惹事。知道姜玲玲的真面目，以后两家就少来往。”
宋大田一跺脚，“我不想划清界限吗？你妈还在，长子幺孙，都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见天的就来咱家拿个鸡蛋，薅把青菜，去你哥那边添菜！老姜我跟你说，我早囤了一肚子气！”
“不行，换嫁的事胡搅蛮缠我们认了，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宋大田顿时松开闺女的胳膊，“前面就是陆家了，小桐你自己回去啊。”
她着急地冲去姜玲玲家，还有愤愤的声音传过来。
“亏她还有脸来求我去顶工！白瞎我的红糖水！她还喝了两杯！”
姜桐和姜振华父女两个对视一眼，姜桐说：“爸，你快追我妈，她去大伯家一闹，我奶肯定要来撑腰。”
姜振华抬脚就去追。
姜桐摇摇头，笑了。有她爸撑腰，她妈不会吃亏。
姜桐搂紧小包袱，加快脚步回陆家。
正是晌午，陆家人都在堂屋吃饭。
陆家人的房子在村子里算是不错的，墙面混着青砖，正堂宽敞，有四间房，陆父陆母一间，陆北骁和陆建军两兄弟各一间。
剩下一间，原本是要给陆绍文和陆绍武兄弟住，可是陆建军有了儿子，就缠着爸妈，硬说陆北骁不在家，姜桐回家也少，两兄弟直接住他们爹妈的房间就行了。
“我还得给咱陆家继续传宗接代呢，妈，你去跟大嫂说说。她是你儿媳妇，就得听你的。”
姜桐还记得陆建军劝婆婆时候，贪婪的嘴脸。
她站在陆家门外，这个家能住上好房子，全靠陆北骁的钱。
陆北骁十六岁去当兵，每个月都寄工资回家，开始是普通士兵的二十块钱，渐渐涨到五十，两年前陆北骁升营长，工资涨到八十。
姜桐深吸口气，推开大门。
堂屋正热闹。
“妈，今儿嫂子怎么还不回来？”陆建军夹起唯一的白煮蛋，边吃边问。
“俺哪里知道，等她回来再问！”陆母没好气，嘴里的水煮白菜没滋没味。
她算计的好，家里有陆北骁的工资，日子还算不错，天天买猪肉吃都行。可节省惯了，陆母很少主动买，只有小儿子陆建军撒娇歪缠才舍得买点回家。
姜桐就这点懂事，知道两个孩子还姓陆，不能和爷奶断开关系，每次回来都知道捎点荤腥。
结果今天等半天，姜桐还没回，家里男人和小孙子都要饿坏了。陆母只能多放一小勺子猪油炒菜吃饭。
餐桌上唯一的小女孩陆雨花小声问：“奶，绍文和邵武还没回来。”
“啪！”
陆母撂下筷子，冲着孙女撒气，“管他们吃不吃。你也别吃了！”
陆雨花瑟缩一下身子，拿在手里的筷子不知道该不该放下，两眼迷茫地看向妈妈。
林家敏到底心疼女儿，悄悄碰了碰自家男人。
陆建军给赵银梅夹了一块白菜，“妈，大嫂惹你生气，你骂雨花做什么？”
姜桐一进门，弟媳妇林家敏头一个发现。
“大嫂，回来了？有需要热的交给我就好了。”林家敏笑嘻嘻的站起来，就要拿姜桐的包袱。
姜桐闪身避开，淡淡道：“没有。”
“啊？”
“哈？”
两眼放光的陆建军和陆团结瞬间没了光彩，赵银梅摆起婆婆的架子，手掌一拍，气道：“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工资不交，回来连个东西都不知道买。我是你婆婆！下个月，我和你一起去船厂，以后你的工资条都得上交。我和你爸帮你存着。”
姜桐施施然坐下，“都问我要工资了，这是我家不？我当然回家吃饭。”
又左右看看，冷哼一声，“绍文和绍武呢？他们爹出生入死寄回家的钱和票，两个孩子连顿饭都不能上桌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