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陆川穿着深色冲锋衣,脸上涂着油彩,动作像猎豹一样敏捷,轻盈的步伐踩在松软的腐叶上悄无声息。汗水虽然浸透了他的衣背,但精神仍高度紧绷,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林间每一个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枯燥的蹲守像是刻意要考验每个人的耐心。
橡胶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黄昏时分,林间的光线也黯淡下来。就在队员们开始怀疑情报准确性时,几道微弱的手电光,如同鬼火一般在远处密林里晃动起来。
“注意!两点钟方向!距离约三百米!有动静!”秦菲通过喉麦低声报告,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陆川举起夜视望远镜。只见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接近一辆停在林间空地的货车——正是玉罕乘坐的那辆“勐渡茶行”的货车。
他们动作熟练,分工明确。两人望风,其余几人快速打开车厢,将包括那个装有“道具茶饼”的竹筐卸下,准备抬上几辆停在一旁没有牌照的摩托车。
“目标出现,准备行动!”陆川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各组注意,封锁所有可能逃窜方向,优先控制目标,尽量留活口。行动!”
“收到!”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丛林的寂静!这是警告射击。子弹打在黑影们脚边的泥地上,溅起一堆泥浆。
“警察,不许动!抱头蹲下!”秦菲的厉喝声在扩音器作用下响彻林间。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黑影们瞬间炸了锅。望风的两人怪叫一声,丢下同伴拔腿就往密林深处钻。卸货的几人更是惊慌失措,丢下沉重的竹筐,像受惊的兔子四散逃窜。
“追!”陆川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出隐蔽点,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一个反应最快、动作也最为矫健的黑影。
那人身材不高,但爆发力极强,对地形也异常熟悉。他像只猿猴般在粗大的橡胶林间灵活穿梭,利用树干和垂落的藤蔓作为掩护,试图摆脱追捕。
“站住!”陆川紧追不放,密集的橡胶叶抽打在脸上一阵阵生疼。
距离在快速拉近,五十米…三十米…
就在陆川伸手可及之际,前方黑影猛地一个急转弯,绕过前方一棵巨大的橡胶树,身影消失。
陆川紧随其后,就在他绕过树干的瞬间…寒光乍现!
一把锋利的缅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树干阴影里劈砍而出,直取陆川的脖颈。时机、角度都狠辣刁钻。
陆川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猛地向后仰倒,一个狼狈却有效的铁板桥。
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削断了几根额前的发丝。
一击落空,持刀者毫不迟疑,手腕一翻,刀刃由劈变刺,毒蛇般扎向陆川的心窝。动作连贯狠辣,显然是亡命之徒。
陆川来不及起身,就着倒地的姿势,右腿如钢鞭般狠狠扫向对方下盘,同时闪电般拔出腰间的配枪。
“嘭!”一声闷响,陆川的腿扫中对方小腿胫骨。
持刀者痛哼一声,身体踉跄,但刺出的刀势只是稍偏,依旧带着巨大的惯性刺来。
陆川在泥地上一个翻滚,“嗤啦!”刀尖刺破了他的冲锋衣袖口,在手臂上划开一道火辣辣的血口。他顾不上疼痛,翻滚的同时,枪口已然抬起。
“砰!”
枪口烈焰在昏暗的林间一闪,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持刀者的右肩。巨大的冲击力让对方惨叫一声,缅刀脱手掉落。
陆川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枪口稳稳指向对方:“别动!”
那黑影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靠在树干上剧烈喘息,眼中充满野兽般的凶悍和不甘。
陆川这才看清他的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初看像极了从地域里爬出来鬼差。
更让陆川心中一凛的是,此人脖颈后衣领下方赫然露出一个完整的、吐着信子的蝰蛇纹身,当真是狰狞可怖。
就在陆川准备上前控制他时,疤脸男眼中凶光一闪,左手猛地从后腰掏出一把自制手枪。
“找死!”陆川反应更快,在他掏枪的瞬间,果断扣动扳机。
“砰!砰!”
两枪,一枪打在对方持枪的手腕,一枪命中其大腿。
疤脸男惨嚎着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林间其他方向的枪声和搏斗声也渐渐平息。秦菲那边也成功制服了两人,但仍有几个黑影借助复杂地形逃脱,消失在茫茫的橡胶林中。
陆川喘着粗气,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走到那辆的货车旁,只见车厢门大开,里面是空的。几个竹筐被丢在地上,里面的茶饼散落一地。
唯独那个装有“道具茶饼”的竹筐和几辆摩托车不见了踪影。
“清点战果!搜索现场!”陆川命令道。
秦菲押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俘虏过来:“老大,抓了三个,跑了好几个。玉罕和那个司机…不见了。”
陆川的心沉了下去。
他走到货车驾驶室旁,车门虚掩。他拉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汗味、橡胶味和一种…淡淡的、奇特的草药气味扑面而来。
驾驶座上,散落着几片零散的茶饼,还有一小块靛蓝色的碎布,像是从傣族筒裙上刮下来的,边缘还沾染着一点暗红的血迹。
他捡起那块碎布,凑近鼻尖。除了血腥味,那股奇特的草药气味更加清晰了。这味道…他似乎在某个地方闻到过?记忆模糊不清,却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陈岸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陆队,现场竹筐里大部分普洱茶饼没有问题。他们应该是准备在这里分装转移,被我们打乱了。”
“目标竹筐发现没有?”
“没有,应该被先头的抢走了。”
陆川握紧了手中的碎布,血渍粘在了他的指尖上。他抬头望向黑暗笼罩的橡胶林深处,那里是国境线的方向。
“玉罕受伤了吗?她会去哪里?”陆川在心里嘀咕。
这一夜,虽然有过短暂的交锋,但谜团仍然没有解开。
玉罕去了哪里?
她身上的血是谁的?
那股奇特的草药味,又指向何方?
一切线索,仿佛都随着那几个逃脱的黑影,隐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