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皇宫中最尊贵的公主。
从出生起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只是近日我频繁的做着一个梦,梦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一直在声嘶力竭的让我跑。
惊醒后我忽然发现,诺大的皇宫中,所有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为了找寻其他人,我抑制住内心的恐高,爬上了平日从来不敢上的观星台。
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怀疑世界——
皇宫的四周根本没有父皇说的车水马龙阡陌交通,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虚无。
1
这是我在皇宫生活的第十五个年头。
从我记事以来,就是宫里最尊贵的公主。
父皇膝下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从小我就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今日是我的及笄礼。
“娇娇你看,这是父皇送给你的礼物。”
父皇的声音传来,像往常一样温和,只是这温和中隐藏着我还看不懂的其他情绪。
我抬头看去,一个黑黑的盒子躺在中间的梨花木桌上。
这不就是个其貌不扬的盒子吗?
正当我疑惑时,那盒子却忽然亮了起来。
里面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人。
这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这让我想起来我被关进盒子的那个晚上。
难道是我最近做错了什么吗?
我疑惑的抬头看了父皇一眼,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解释道:
“此物名为电视,是西洋国进贡来的玩意儿,里面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我这才放下心,仔细的看着那稀奇的玩意。
里面的人物正在穿着华丽的衣服挥袖跳舞,我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东西,很快就沉浸其中。
“娇娇对这份礼物可满意。“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里面的东西,点头答道:
“喜欢,父皇送的礼物很好。”
闻言,周围的人相视一笑。
为首的太傅摸着他那花白的胡子,闪着精光的眼睛盯着我开口:
“那公主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点点头,一点一点褪去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衣服,带着凉意的空气和他们炙热的眼神都落在我身上。
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展示了最近新学的腰窝盛酒。
酒水倒影着她们贪婪和癫狂的嘴脸,可是趴在地上的我丝毫没有察觉。
“娇娇,腰肢的幅度要动大一点。”
周围的嬉笑无比刺耳,但是这就是我的日常。
冰凉的酒水在身上摇晃,透过肌肤渗到身体中,连带着我的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
余光忽然扫视到旁边一个婢女,不知为何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是透露着,怜悯。
我陷入不解,她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是还不等我再仔细琢磨,强大的晕眩感扑过来,我心道不妙,不等我有所动作就失去了知觉。
我从小患有晕厥之症,父皇为我寻遍天下名医都无法医治,
不过好在这个病除了会突然晕厥以及醒来头痛之外没有其他的影响,我也就没太担心。
可是这次我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一个女人紧紧的抱着我:
“快跑,快离开这里!快!”
我看不清她的脸却又感觉熟悉无比,我挣扎着起身想跑可是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席卷了我。
从梦中惊醒时,我忍者剧烈的疼痛开口呼唤我的贴身婢女梨儿。
平日里随叫随到的人现在呼唤了好多声都不见踪迹,
我起身在寝殿寻找,却发现往常多人值守的寝殿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
一种怪异的感觉从我心底蔓延,我推开门赤着脚在宫中奔跑,
可是诺大的皇宫被说是人,就是连一只鸟都没有!
2
风吹过我单薄的身躯,细密的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我不死心的一遍一遍叫喊着,可是回答我的只有空旷的回音。
去宫外!
父皇曾经告诉过我,皇宫外就是京城,那里一定有很多人。
但是皇宫之外隐藏着许多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他们为了保护我从未让我出过宫门。
但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宫里的人全部消失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
可是到了宫门口后我才失望的发现,那堵在朱红色的大门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在外面紧紧的锁着。
看着高耸的城墙,我知道我是没有办法出去了。
现在我唯一的方法就是爬上宫中最高的观星楼,看看能不能发现皇宫中其他人,或者是宫门外是否发生了什么。
站在观星楼下,只是看着那顶端的高度,就让我心里发毛。
印象中,我曾在观星楼上摔下来过,
虽然被巡守的侍卫接到,但是还是摔断了骨头吓的发了几天高烧。
从那之后我就患上了恐高症,站在高一点的建筑上就会心悸颤抖,
严重时还会激发昏厥症,所以我之后再也没有上过观星台。
但是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空寂的感觉莫名让我心慌,我必须要知道大家为什么都消失了。
深吸一口气我慢慢开始攀登,看着脚下的高度慢慢的攀升,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湿冷以及急促的心跳声。
双腿不由自主的发颤,那感觉和父皇同我睡觉时一样难受。
我闭着眼睛慢慢摸索着前进,终于带着满身粘腻的汗攀上了观星楼的最高处。
还不等我好好平缓,眼前的一幕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中炸开——
宫墙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京城,没有房屋,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虚无!
而这座皇宫就坐落在这虚无的正中央。
眼前的画面如同狂风席卷而来,一下子击毁了我熟知的世界,
我再也受不了,瘫坐在了地上,手掌触及到地上的硬冷的地板时,我感觉摸到了一丝崎岖的弧度。
我低头仔细看着那块地方,上面竟赫然刻着几个字——
“他们是一群疯子,跑,快跑”
每一个字都入木三分,最后一个字甚至几乎要刺穿这厚实的地板。
还未等我仔细思考,浓重的眩晕感袭来,我又陷入了昏迷。
3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他们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中透漏着古怪。
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头,指尖的啊凉意透过头发渗到身体,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娇娇最近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脸,父皇脸上的皮肤紧紧黏在骨头上,嘴角扯动,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
我一直都觉得我不像父皇的女儿,至少在外表上相差甚大。
我想要的开口的瞬间,却看到我的贴身婢女梨儿朝我暗暗发出“不要”的嘴型。
我将原本打算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猛的扑进那道明黄色身影的怀里:
“父皇我好害怕,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大家都不在了,我为了寻找你们上了观星楼,可我实在太害怕了,上去后就又昏迷了......”
父皇的身体松懈下来,周围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近来天气转凉,娇娇又做噩梦了,近日晚上就多两个人陪你吧。”
梨儿端来了药,这是名医专门为我调配的治疗晕厥之症的药。
看着那黑糊糊的药碗,我闭着眼睛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困意来袭,我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清楚的感觉到无数双手在我身上游离,
身体每一寸肌肤好像都不属于我自己的,好难受。
但是从小身边的人就告诉我,这是正常的,这也是公主该做的。
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女人,她要我跑,可是我该跑跑到哪里去。
醒来时,梨儿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吃食。
她悉心的为我擦拭身体,穿好衣服,很温柔,就像母亲一样。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溺毙在御花园中的莲花池里。
所以我一怕水,二怕高。
我正欲开口问梨儿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是她彷佛知道我的想法似的急忙摆动着隐藏在裙摆下的手。
梨儿不会说话,准确的说我宫中的侍女都不会说话。
父皇说这是因为有很多话是不好的,这样是为了保护我。
我趁吃饭的功夫,偷偷在桌子上用手写下:
“为何。”
她用手指沾水,用一个及其怪异的角度写下了一个字。
“逃。”
4
血液猛然冲向我的头顶,一滴冷汗从我的额角滚落。
父皇那边来人传了梨儿过去。
我从天亮等到天黑,只等来一句梨儿姑娘殿前失仪,已被杖毙。
我难以置信的冲出去,只看到冰冷的地板上躺着一滩血肉模糊的身体,在灯光的映照下,无比的诡谲。
明明白天还活生生的人,一眨眼就没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好可怕,人命在这里根本不值钱,
就算我是最尊贵的公主,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
父皇又安排了新的人给我。
新来的婢女叫桂儿,她的神色一直很冷淡,除了做好分内的事情其他事情一律不管。
我没有时间再去管别人,因为马上就到月圆了。
月圆之夜,我要展示我新学的功课,如果父皇他们不满意的话,我就会受到惩罚。
再接连几日的练习后,我终于将“功课”练习的很熟练,也难道有空闲时间休息。
这时我忽然瞥见了放在一旁已经有些落灰的“电视“。
太傅教过我这个东西如何打开。
我扣摸了一会,里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
不过没一会,这个小人就好像做错了事情,被脱光衣服绑了起来。
凌冽的鞭子在她身体上抽出一道道红痕,
我有些于心不忍,看来外面的小人也和我一样,做错了事情要收到惩罚。
正当我准备将他关闭时,画面忽然消失,
接着传出滋滋啦啦的声音以及一块一块的类似雪花的东西。
等到它再次亮起来时,里面呈现出的东西是我从未见过的。
里面的女子们穿着各种各样我从未见过的衣服,
但是最关键的事,那些衣服遮盖了她们身体中的一些部位。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轻飘飘的丝绸悬挂在白皙的身体上,电视中那些遮挡住的部位裸露无遗。
不只是我,宫中的每一个女子的衣服,都是如此。
我的脸颊有些烫烫的,原来女子可以穿着很多衣服吗?
一种名为羞耻的情绪在我的心头滋生,撕扯着我的大脑,
平日里受到的教诲和我看到的东西在我脑中激烈的斗争着。
我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5
月圆之夜来临。
我紧张的步入宫宴,在看到我的一霎那,所有人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晶莹剔透的琉璃盏摔碎在我面前,父皇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胡闹!娇娇今日怎么穿着这样不和体统的衣服。”
我紧张的攥紧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从电视中看到有其他女子是这样穿的......”
“电视?”父皇的声音带着质疑,“电视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
“父皇,我确实在电视中看到了其他女子这样穿衣服,我想和她们一样,平日的衣服有些......有些裸露,我不是很喜欢,父皇......”
“呵呵呵......”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笑声打断,
父皇的眼神中透漏着我看不懂的癫狂,喉咙中发出的笑声让我害怕。
“沈娇娇,看来平日我们对你的教导你全部都忘记了,难为我们一片苦心你居然如此不乖,看来不好好惩罚你你是记不住了。”
听到惩罚二字,我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那些痛苦的经历我不想再来一次。
看着那张平日里对我温和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多穿两件衣服都不可以。
我猛地推开要来抓我的人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父皇父皇太傅和李公公还有其其他男子你们想穿多少衣服就可以穿多少衣服,而我们只能穿的这么少。”
这番话一出,全场死寂。
他们似乎没料到我会与他们对比。
半晌,父皇的眼神变了变,嘴角勾起了一个冷血的笑:
“因为我们爱你啊,娇娇。”
“这就是你的使命,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我让我们开心的,难道你忘了我们都教诲了吗?“
我被关在了蛇屋。
这是一个光是听名字就让我惊恐的地方。
我伸手紧紧拽着父皇的衣服,可是他的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温和。
他掰开我的一根根手指,笑的残忍而嗜血:
“玉不琢不成器,父皇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随着房门的关闭狭小的屋子彻底的被封闭了起来。
周边传来令人战栗的嘶嘶声,隐藏在角落的蛇在黑暗中逐渐出来。
我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可是那些蛇闻到了陌生的气息,吐着信子朝我爬过来,
我摸索着手边的一把椅子,拼命的挥舞着。
但是这无疑于饮鸩止渴,声响吸引了更多的蛇群,透过窗户的亮光,
我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蛇群如同涌起的波浪。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好,就当我准备放下武器时脑海中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要放弃,云舒......“
云舒,是谁?
这个陌生的声音好像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将我从颓废中拉起。
我不能这样,父皇他们是不会让我死的,
这些蛇毒肯定不致命,如果我现在放弃,他们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的惩罚我。
一条蛇不知何时突然爬上了我的脚背,粘腻的触感让我几欲尖叫,
我疯狂的踢着腿想要将它甩出去时,却不小心撞歪了旁边的一个木柜。
而那木柜后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
2
6
我看向越来越近的蛇群,毫不犹豫的钻进洞中,移动柜子堵着洞口。
确定身后的蛇群进不来后我深吸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也有机会去好好观察这个洞。
洞口的宽度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女子,而长度则未可知,黑漆漆的延伸到更伸的地方。
我弯着身体慢慢向深处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传来声响,我绷紧身体尽量放小自己的动作。
一道摔杯子的声音让我停下了我的动作,熟悉的声音传来:
“好好调查一下,是谁黑进了系统篡改了电视内容,让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是太傅的声音。
他的意思是,我看到的东西是有人专门操纵的吗,那不该看的东西难道是雪花屏后面的画面吗?
接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不容易调教了这么长时间的货物,现在居然有了反抗的意识。”
我的脊背爬起一阵阵的凉意,货物,反抗,这难道是在说我吗?
可是太傅看着我长大,平日里一向疼爱我。
上方的声音逐渐平息,我继续匍匐着前进,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亮光。
我好像看到了希望,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可是待我真正看清那里的景象时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结了。
一个狭小的房间中,无数个女孩被关在笼子里,
其中最小的约莫才五六岁,最大的也和我差不多。
她们的眼神中充斥着绝望恐惧,还有麻木。
我从遮挡着的洞口爬出来时,一个眼尖的女孩发现了我,大叫起来:
“有坏人来了,他们又要折磨我们了!”
我急忙一边摆手一边解释自己不是坏人。
可是越来越多的女孩像我投来敌意的目光:
“别装了,只有这里的坏人才会像你这样不知廉耻,不穿衣服。“
我这时才发现,她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
可是每一个人都在紧紧的遮挡着身体的部位。
原来电视中的那些画面是真的!
我顾不得那么多,眼睛热切的盯着她们:
“你们都是景国的人吗?是不是外面的女子都是像你们这样!”
其中一个女生带着不善的眼神看着我冷冷开口:
“什么景国,你是玩cosplay上瘾了吧,我们都是被拐卖来了。”
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炸开,天旋地转,只有拐卖两个字在我脑海中盘旋着。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她们:
“你们可知道电视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
“你不会真是古人吧,二十一世纪谁不知道电视啊。”
一下子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这些年我受到的所有教诲连带整个世界都在我脑海中崩塌。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其中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孩好像发现了我的异常,开口询问道:
“你怎么了?”
我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开口: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这里长大,他们告诉我我是景国的公主,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为的就是将我培养成一个心甘情愿满足他们龌龊想法的器皿。”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干呕,连带着头也跟着一阵一阵的痛起来,
脑中忽然多了一些七零八碎的记忆碎片。
女孩们的目光由原本的敌对转变为愤怒,隔着铁笼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担忧: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靠近笼子试图寻找打开的办法。
一个稍大一些的女孩拉着我的手摇摇头:
“我们试过了,都是徒劳,如果触碰机关的话外面的人马上就会来,你还是快走吧。”
“如果你能逃出去的话,记得帮我们报警。”
我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的看过她们每一个人,在重新钻回那里洞里前,我悄悄塞给其中一个女孩一个东西。
7
从蛇屋被放出去后,我开始观察起我身边的一切,往日觉得寻常的地方如今处处透漏着怪异。
比如我每次昏厥之症发作时,都是接触了酒水之类的东西;
比如我从未见过宫中的御膳房,可是每日的吃食却总能凭空变出来;
宫中的大多数男子腰间都别着一个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天空中的太阳和月亮这么多日子以来出现的时间和悬挂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我愈加确定,这个世界是“父皇”他们专门打造出来的囚笼。
可是,单凭我自己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再又一次打伤了要触碰我的太傅时,他们生气了。
“娇娇最近如此不听话,是不是有了什么秘密?”
我的双手被钳制着跪在中间。
周围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审判和质疑。
我指尖微微颤抖,但是面上如常:
“父皇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直勾勾的盯着我,片刻后“父皇”端出了一碗黑漆漆的汤水送到我面前:
“你病了娇娇,喝下去这碗药就好了。”
他慵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嗜血和癫狂,我不由自主的往后缩着身体,
我知道,如果我喝下这碗药,我就会忘掉之前的一切,重新变成一个任他们操控的傀儡。
正当那碗药越来越近时,外面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老......陛下不好了!”
那侍卫在“父皇”耳边耳语了几句,他脸色微变,下令让人好好看顾着我后就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我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看着站在我旁边那面若冰霜的女子开口:
“姐姐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问完之后我就有些后悔,因为这里女子除了我都不会说话。
那人瞥了我一眼,眼睛里闪烁着有些诡谲的光:
“不该管的事情少管。”
我面露震惊,她居然可以说话,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和我一样,或是知道些什么。
不等我开口问她,外面传来了骚乱的声音和一些奇怪的砰砰声,
我好奇的想要透过窗去看,却被忽然绑住了身体。
我惊讶的抬头去看她,她那张冷漠的脸上沾染上了我看不懂的疯狂:
“你这个臭贱人,仗着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就能在这里享福,我们都是同时被拐进来的为什么你有这么好的命,我就只能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伺候着最下贱的人,我不服......”
她的双手紧紧掐着我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我不断的挣扎着身体可是都是无用功,鼻腔里的空气一点点减少,
强烈的濒死感让我记起了一些东西。
我拼尽全力叫了一声:
“念念。”
手上的动作轻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想起了吗?”
是的,我想起来了。
我不叫沈娇娇,我真正的名字是白云舒。
我从来不是什么公主,我和谢念念都是S市的大学生。
而那个一直让我跑的女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已经被他们凌虐致死。
8
片刻之后,脖子上的力度再次加重,谢念念满脸狰狞:
“想起来了又怎样,去死吧你这个贱人。”
我拼命的挣扎却只是徒劳,在我即将失去意识时,谢念念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满脸不甘的向后倒去。
“皇上”,我一直以来的父皇,也是这场宫廷故事的主导者,满脸血污,如同地狱爬出来到恶鬼一样站在我面前:
“娇娇,你没事吧。”
我低头敛下眸中的滔天恨意,声音带着“颤抖”开口:
“父皇,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害怕啊。”
趁他蹲下不备之时,我猛的拔出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朝他胸口刺去,可是他却早有防备的钳制住了我的手。
“看来我的公主什么事情都想起来了啊?”
他的嘴角勾起来一个不正常的弧度,看起来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我发疯一样咬着他钳制着我的手,生生撕扯下来一块肉,
他吃痛的甩来我,一脚踢在我的胸口。
我倒在地上哈哈的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终于不是再假情假意的伪装。
“白云舒,你以为你想起来什么就有用了吗?”
“太天真了,本来你还可以继续做着你的公主,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你既然想起来了,迎接你的就是无尽的痛苦。”
“不过只要你继续乖乖听话,我可以不计较这些。”
他的声音带着志在必得的高傲,好似料定我会妥协。
“但是你如果不识时务......”
他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视频。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各种尖叫声不绝于耳。
我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残忍的画面。
“皇上“看到我的表现很满意,他以为我是因为恐惧而闭眼,
可我知道那滔天的愤怒和恨意。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谢念念被他带了出去,空旷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下瘫倒在地。
三年前我们被绑架后,来到了这里——暗地。
一起被绑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少女,我们想尽办法想要逃离这里,
可是每一次被抓之后迎接我们的都是更惨痛的代价。
而我最好的朋友许安,死在了一次逃亡中。
在最后的时刻,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一定要逃出去。
日复一日的磋磨中,很多人选择了接受,可是我没有一刻不想着逃离。
暗地的老大贺明,也就是“皇上”看中了我的美貌,于是组织了着一场荒唐的宫廷游戏。
他们给我打各种抑制记忆的药物,把我塞进了一个带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囚笼,
我像一只被折了翼的鸟,供他们观赏取乐。
9
“考虑的怎么样了?”
贺明逆着光走进来,脸上表情晦暗难辨。
我张了张已经干裂的嘴唇:
“我会继续做回我的公主。”
贺明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容易同意,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就算我不答应你,我知道你也有千百种方法逼我就范,与其多受那么多罪,还不如识时务一些。”
我抬头对上他怀疑的目光,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识时务,你这条狼崽子终于被驯成狗了......”
他那双干冷的手在我脸上摩擦,嘴角向上勾起一个骇人的微笑:
“不过我现在不想玩公主游戏了,因为我想到更好玩的了。”
我内心涌起一阵阵不安。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进入一处牢房,我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一进入牢房,一股腐臭味铺面而来,
空气中带着潮湿与血液的腥臭,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舔舐着身上的皮肤。
牢房中关着各种各样的人,有些手脚尽断,有些面容已毁匍匐在地上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我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谢念念。
她蜷缩在一间逼仄的牢房角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和我印象中那个骄纵跋扈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谢念念看到贺明时,那双灰败的脸上重新焕发生机,从角落里窜过来紧紧扒着栏杆叫道:
“明哥,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我就知道......”
接下来的话在看到身后的我时戛然而至,她那双杏眼紧紧的盯着我:
“为什么这个贱人会和你一起,她犯了那么大的错为什么没事?”
贺明那双吊梢三角眼着精光,语气兴奋的开口:
“你看,她是那么恨你,明明你们之前还是室友,现在她只是嫉妒你,所以就想要杀了你,不如......”
他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停顿了下来,紧接着往我手里塞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杀了她,杀了她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他语气癫狂,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我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在谢念念惊惧的眼神中举起了刀。
可是下一秒,白晃晃的刀刃却架在了贺明的脖子上:
“放我们出去,否则死的就是你。”
我看着呆愣在原地的谢念念忍不住出声:
“愣什么,过来帮我一起绑住他。”
“为什么要帮我?我明明想要杀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如果我真的杀了你和他们这群恶魔有什么两样,就算我活了下来,一辈子内心也会受谴责。”
谢念念默不作声,只是加快了手上捆绑的速度。
其实我也不确定谢念念是否会和我一起,但是我在赌,赌她良心未泯。
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蛇窝中多一个队友总比孤立无援要好。
有了贺明这个通行证,我们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外面。
可是诺大的皇宫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呵呵呵......”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明忽然从嗓子里发出了一阵沙哑阴沉的笑声。
“你真以为你绑了我就能从这里出去吗?”
话音刚落四面围过来许多手拿武器的“侍卫”。
“再多走一步,我就让你们老大血溅当场。”
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贺明的脖子,周围的人有些犹豫的停下了脚步,可是贺明却丝毫不怕:
“把他们抓住,如果我死了就要用尽所有的方法折磨她们,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旁的谢念念听到此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衣袖,
就在这分神的片刻,贺明一把抓住刀刃,朝我的肚子狠狠的重击了一下。
我吃痛弯腰,他也成功的溜走。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仍在地上,趁着身后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拉着谢念念的手就拼命的跑。
这是那些女孩给我的带有迷幻效果的烟雾弹。
阴差阳错,那天我塞给笼中女孩们的东西,是贺明随身携带的通行证。
他作为暗地的老大,身上的通行证自然可以打开所有的机关。
她们其中有些人是警察的卧底,对这里已经有所研究,
出了笼子之后那些女孩在她们的带领下击倒了一些人,拿到了一些武器。
在我被贺明囚禁考虑的那天晚上,其中一个人来找了我,给了我一些保命的东西。
而我也告诉她们了一个地方。
御花园中的莲花池。
10
等我和谢念念到的时候,她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到我过来,其中一个女孩欣喜的过来拉着我的手:
“你真厉害,居然逃过来了。”
我朝着她微微一笑,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走向荷花池。
“他们为了控制我,给我输入的记忆中,有两个是让我害怕的。一个是观星台,那里可以看到这个虚假世界的全貌,另一个地方就是这个荷花池,如果我猜得没错,可能和出口有关系。”
“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赌一把吗?”
我回头看向她们,她们稚嫩的脸庞有坚定,有勇敢,唯独没有恐惧。
而谢念念此时轻轻扯了扯我的衣服,红着眼眶有些扭捏的给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看到她的样子笑了笑,真好,之前的谢念念又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在适应了水下的环境后我开始仔细的观察。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池水不深,最深处约莫只有两米。
而在湖底的一处地方,有一扇明显的机械大门。
我游到大门面前将贺明的通行证插了进去,那扇厚重的大门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后缓缓打开。
这里的水并没有流进去,而是像一面水帘一样挡在门口。
而这个地方,也彻底脱离了复古的建筑,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
待所有人进来之后我们关上那扇大门,在一番研究后我们成功将其反锁。
在卧底警察的带领下,我们解决了路上的障碍,进了一间屋子。
从踏进屋子的瞬间,我就知道为什么我的行为都会被知道,为什么梨儿会惨死。
因为这个房间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每一个角落,这是整个“皇宫”的中心,是一个完整的控制台。
我仔细的看着这个囚禁了我三年的地方,心中的恨意无限增长。
有人欣喜的惊叫了一声:
“你们快看,这个按钮好像是出去的诶!”
我们一行人急忙围了过去,赫然看到按钮上的那两个字:
出口。
按钮被按下,另一边的墙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门,大门通完何处我们不知,但是我们愿意赌一把。
在那条路的尽头,我们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蓝天。
在警察来了之后,我们终于松懈了神经,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我擦了擦眼泪,将手中在控制台找到的“自毁器”扔掉。
这种处理罪恶的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吧,我要继续我接下来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