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惊澜右脸上有一处伤疤,拇指大小,桃花瓣的形状,非但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给她雪白无瑕的脸添了艳丽,魅惑又妖冶。
“大人,妾身空有美貌,却没有自保的能力,逃荒来到京城的路上,因为这张脸招了很多祸端,母亲不得不忍痛刮花了妾身的脸。”卫惊澜眼里水光盈盈,潋滟生辉,轻易就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和怜惜。
“大人买下妾身,好生安葬了妾身的母亲……大人让妾身蒙着面纱,或许大人在意的不是妾身的容貌,而是看中了妾身的身段和生子的条件。”
卫惊澜长睫颤着,低垂了头,露出的脖颈纤细又脆弱,卑微地说完,一颗泪猝然砸落。
【我就说卫惊澜早有准备,她这张脸不是当初裴濯韫看到的弟妇的那张,她易容了。】
【好会演,阿澜掉眼泪看得我这个女人都心疼了,少傅大人能顶得住?】
【快把人搂怀里哄啊。】
【他动了他真的动了!】
“是妾身污了大人的眼。”卫惊澜边看弹幕,忍住泪,边抬起手要把面纱戴回去。
下一秒,男人伸来的手摸上她的脸。
卫惊澜颤了颤,没有躲闪,抬起脸看到微微倾身的裴濯韫还是那副平静冷情的模样,低沉地说了一句,“冒犯了。”
他的手先摸到卫惊澜耳后,勾着面纱扯落下来,就顺着她的耳垂周围,用修长的食指轻刮,沿着精致的下巴,又往脸上揉抹,在那艳丽的桃花瓣上加重力道。
【这是在检查女配有没有戴人皮面具,或是化妆易容?】
【好警惕的少傅大人,看来卫惊澜要骗过他真的很难。】
【只有我注意到少傅的手吗?我是手控,这手够我玩一辈子了。】
裴濯韫的手指修长如竹,冷白泛着玉石般清绝的光,每一处骨节都透着利落的骨感,手背上淡蓝色的青筋若隐若现,添了几分禁欲克制的致命诱惑,却自带疏离凛冽,不容人亵玩。
卫惊澜感觉到他常年握笔处留下的薄茧,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激起刺激,令她感到不适,痒中泛起酥麻。
他检查得很仔细,连卫惊澜的唇都没放过。
卫惊澜本就敏感,在他的揉捏下唇瓣似染了胭脂,红得靡艳。
“大人……”卫惊澜娇媚地喊了一声,如同呻吟,似不明白裴濯韫的举动,以为他在调情。
在他的手指要离开她唇瓣的一瞬,她忽然张嘴含住,伸出舌头轻舔,用一双充满爱慕的水眸仰视着他,眼里似盛满细碎的光彩,星光般璀璨。
她靠卖艺赚来了易容娟帕,因此改变了容貌,甚至连她的气息和身上的香气都被改变了。
即便娟帕被取下来,在十二个时辰内,她也不会恢复容貌。
裴濯韫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他的外室,跟他的弟妇是同一个人。
她曾是卫家人捧在手心里,三十万卫家军也都很疼爱她,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现在她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恬不知耻,还要抛开道德伦常,去引诱夫兄。
她早就不是卫惊澜了,卫惊澜跟三十万卫家军一起死在了五年前。
她早已从云端跌入泥里。
正如她在国公府委曲求全的过去三年,她的尊严和身为将门女的傲骨,都不如活下来重要。
她更要为三十万卫家军讨回公道。
【妹宝好会,撩人不自知,又纯又欲,这少傅大人还能不红温?】
【少傅大人还能检查得下去吗?阿澜抓住他的手往你脖子以下检查。】
【但凡换一个人,是不是就要真的往下检查,借此为自己谋福利了?】
卫惊澜正有此意,观察着裴濯韫的神色,看上去郑重,严肃的仿佛在断案,唯有指尖颤了颤,作势就要收回。
卫惊澜不紧不慢地抓住他的手,往她锁骨上探,挑开衣襟,又娇又乖还撩人,“大人,妾身白天也可以服侍你,只是你的伤……”
作为外室,她随时可以为主子纾解欲望。
“跪下!”裴濯韫忽然低斥,抽出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他闭上眼,冷肃的面容似透着厌恶,却被弹幕拆穿他正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
那里残留着卫惊澜舔过的痕迹,还能感觉到她舌尖的湿滑以及口腔里的温热柔软。
他的下颌线绷得更紧。
卫惊澜仓皇地跪了下去,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委屈地看着裴濯韫,挪动着膝盖朝他靠近。
“跪好。”裴濯韫在她意图伏到他身上前,低斥一句,眼眸低敛看向她,目光淡冷没有情绪,却自带压迫感。
“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性情未变,我想以我的品性,断不会做出养外室这种等同于与人私通苟合、不合礼数规矩的事来。”
“我或许真的买下了姑娘,但想必姑娘是误会了,那只是我的善意,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报答,没有收你为外室之意。”
所以他刚刚才会一口断定她在撒谎。
卫惊澜跪直了,低着头没有辩解。
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男人越发冷淡的一句。
“你还是清白之身吗?”
卫惊澜抬头望进裴濯韫冷霜般凉薄的目光,“是。”
她要以外室的身份,在最短时间内跟裴濯韫发生鱼水之欢。
要是此刻说谎,到时候裴濯韫亲自验证,她就真的被揭穿了。
“我没有碰你,就证明你确实误会了。”裴濯韫注意到女子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冷汗,似乎在忍着痛,有些跪不住的样子。
他皱眉,这才跪了几句话的功夫,不应该这么娇气的。
依照她所说的,他正在查当年卫家通敌叛国的旧案,幕后主使昨晚派人暗杀他。
保护他的护卫全都丧命,他搜集到的罪证也都被拿走了。
那么他怎么没被杀,又是如何回来这里的?
他有理由怀疑卫惊澜是幕后主使派来的细作,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等他再查出什么,她还能盗走情报,找机会杀了他。
这是幕后主使的美人计。
所以这个女子身为细作,不应该这么娇气。
【当真是禁欲有实力的权臣、高岭之花,这也太难拿下了。】
【妹宝任务艰巨啊,可越是有挑战性,不是越有看头吗?我对权臣以后为爱发疯的剧情又多了几倍的期待。】
【没错,真的很喜欢看权臣只为一人折腰,神明坠落俯首,卫惊澜加油,我们是你的外援粉丝协会!】
“原来是妾身误会了……”卫惊澜声音发颤,尾音裹着化不开的涩意,本就柔软的身躯跪得笔直,指尖却用力掐进了裙摆。
“全是妾身的一厢情愿。”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抖得像风中残蝶,泪珠挂在上面欲落不落,“可这并不是妾身的错,是大人你给了妾身错觉!”
她的话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弱下去,带着哽咽的委屈。
“你先是买下妾身,又花钱为妾身置了这偌大的宅院,日日给妾身山珍海味,让妾身穿最华美的衣服。”
“你每隔几天就会来陪妾身,虽然没有跟妾身行房,但会抱着妾身入睡……妾身以为那是对妾身的怜爱和珍惜。”
“你甚至把自己的公事都告诉妾身,昨天早上离开前,你跟妾身说要是今晚亥时你还没有回来,那就是遭遇了不测。”
“妾身没有等下去,只是妾身还是去晚了,只救下了大人你,你的护卫等人全都死在了刺客手上,所搜集的罪证也被他们拿走了,是妾身无能。”
“想必大人是腻了妾身,有了新欢,才不要妾身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碎成了气音,每一个字都浸着被碾碎的期待。
“大人放心,妾身是卫家军的女儿,虽父亲和三十万卫家军一同被奸人构陷,战死沙场,英魂蒙受冤屈,妾身和母亲自此无所依靠,颠沛流离……但父亲在世时常说,卫家军的人可以输,可以死,却不能丢了风骨。”
卫惊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没有半分乞求的软态。
“如今妾身虽落难至此,也还记得这话,妾身做不出纠缠大人之举来。”
“大人若无心,妾身断不会再扰你半分,只是……只是求大人日后莫要再对谁这般好,免得旁人也像妾身一样,错把怜悯当了真心。”
卫惊澜故意强调三十万卫家军的惨死,是为了在正直为民的裴濯韫心里激起波澜。
“大人遇刺的消息恐怕已震动了朝野,大人还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想必朝廷和国公府正在全城搜索你的下落,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大人暂且歇着,等着他们来接你。”
裴濯韫的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仪态笔挺地坐在那里,眼眸微阖,淡冷地“嗯”了一声。
“这里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妾身只拿走妾身的娘留下的遗物,大人,妾身现在可以起来,去收拾一下离开了吗?”卫惊澜语气里的恭敬分毫不差,只是那双刚褪了泪的眼,像蒙了层乌云的天,没了先前的亮意。
【卫惊澜好会装,连开了上帝视角的我都看不出来她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放弃了假冒外室借种的计划。】
【要不然我们赌一局,押注吧,输得全都给妹宝打赏。】
卫惊澜发现每次都有人叫她妹宝,应该是很亲昵的称呼。
根据对方的语气,她觉得都是同一个人。
这应该是很喜欢她,为她打赏很多的粉丝吧?
裴濯韫背在后面的那只手收了回来,深凝淡冷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卫惊澜身上。
饶是敏锐如他,有着极强的洞察力,断案如神,这会儿也无法分辨此女是不是在玩以退为进的手段。
“起来吧。”裴濯韫颔首。
此女要是细作,他应该继续罚跪她,或把人关入大牢严刑审问。
但他现在受着伤,人落在她手里,不能轻举妄动。
他得等自己的人过来。
此女若真是某个卫家军的女儿,在他赶走她后,她就真的不会纠缠他。
她就这么走了,便算了。
但她若是细作,定然不会轻易离开,还会有其他的手段。
等他的人来了,他再抓了她。
“谢大人。”卫惊澜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扶住床柱缓了一会儿膝盖上的痛,她才往后退了两步。
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再次跪到地上,缓缓对裴濯韫叩首,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磕了三个头。
“五年前三十万卫家军枉死,妾身作为家眷,夜夜都做噩梦,梦见他们的冤魂围着妾身转,声声催着妾身去敲登闻鼓——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要为他们争个清白。”
“可过去要重启卫家旧案的臣子全都死得不明不白,足以见得幕后主使权势滔天,非常人能与之抗衡。”
“大人你清正廉明,刚直不阿,不惧幕后主使的任何手段,冒着风险走到了现在,好多次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大人,妾身代替三十万卫家军感激你,只是求你,日后好好保重自己,把卫家旧案……放下吧,他们都已经死了,就算为他们平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大人不要再为此搭上更多无辜性命,甚至自己丧了命,妾身只盼你安稳顺遂,官途锦绣,日后能位极人臣,功高今古。”
卫惊澜说完这番话久久未抬头,肩头抑制不住地颤抖。
过了很长时间,她深吸一口气,直起肩背时,裴濯韫看到她雪白的额头磕得泛红,眼中含泪,却一股决然之意。
裴濯韫心口微震,刚刚被卫惊澜舔过一下的食指轻颤,蜷了蜷,喉间发紧。
他压着几分沉哑的声线,“你离开后有什么打算?”
【我听哭了,卫惊澜虽然有演戏的成分在,可她卫家九族和三十万卫家军却是真真实实地被奸人构陷,冤死的,满门忠烈,三十万为国为民而战的卫家军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我都替卫惊澜痛。】
【英雄为什么不能善终?卫惊澜要真是卖身葬母的身世,在说这番话时,恐怕已经存了死志吧?】
【忽然有些不喜欢少傅的清冷了,你当真没有一点怜惜吗?】
【虽然但是,楼上的不要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