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濯韫端坐在椅子上,一身天蓝色暗纹锦袍,端起茶盏时袖边银线绣的云纹泛着光泽,内敛持重。
他的面容清冷,神色沉静,不锐利张扬,可全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冷肃,矜贵高洁。
秦统领眼里的少傅大人,正如天下传闻里般,鹤骨松姿,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更因为他的品性,秦统领越发仰慕敬重他。
【这才是权臣在官场时的气质,帅啊。】
【对比他被卫惊澜撩得红温和榻上的凶猛,这反差感让我更上头了。】
卫惊澜看到这个弹幕,只觉得身下又疼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裴濯韫衣袍下的身躯也如美玉,圣洁得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但实际上……。
“本官没什么大碍,让皇上和太子挂念了,统领可先回去复命,留下几人送本官回府即可。”裴濯韫对秦统领颔首,眉眼下压,玉竹般的手指摩挲着茶盏。
他不记得这个禁军统领,但有着很强的洞察力,根据对方的衣饰就能判断出他的职位。
幕后主使必定是朝中某个权势滔天的大臣,有众多党羽。
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和幕后主使勾结。
所以他要对所有人瞒着自己失忆一事,也不会让旁人知道自己中了情花毒。
否则一旦露出自己的软肋,他只会被人人拿捏威胁。
“是。”秦统领没有怀疑。
少傅大人本就是清冷寡言的性情,再者,上位者也没必要向他汇报这三天的经历。
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没有多问,留下十多个人后,回宫向皇帝和太子复命了。
裴濯韫又坐了片刻,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听到从寝卧里传来的动静后。
他示意几个禁军到外面等候,长身而起回了寝卧。
卫惊澜正在穿衣服。
那过程里即便裴濯韫再克制,也还是在卫惊澜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尤其是腰间、胸前,在即将爆发的一刻他更是险些没克制住,不得已咬了一下她的肩。
她皮肤雪白又娇嫩,那一处齿痕看得裴濯韫自省。
他不该有这样的兽欲。
卫惊澜浑身酸痛,丧失了全部力气,连穿衣服的手似乎都抬不起来,在抖着。
裴濯韫坐到床榻边缘,背对着卫惊澜,淡声道:“你不用起来,歇着吧,我会以最快的时间迎娶你入国公府。”
卫惊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在裴濯韫说完这句起身要离开时,她忽然伸手抓住裴濯韫的袖子。
“大人,是妾身不知廉耻,痴心妄想,在你中了情花毒之后趁虚而入,玷污了大人。”
“妾身自知罪不可赦,大人没有杀了妾身已是莫大的仁慈和恩赐,妾身还怎敢妄想大人给妾身一个名分,何况是正妻?”
裴濯韫身躯挺括地坐着,低眸看着女子的柔荑,神色不起波澜,让人无法得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抿唇听着卫惊澜继续道。
“妾身出身卑贱,又是罪臣之女,留在大人身边只会连累了大人,昨夜大人已满足了妾身的心愿,妾身此生无憾,今日便离开京城。”卫惊澜脸上没有戴面纱,仰头看着裴濯韫的肩背,眸中含泪,不舍但也满足释然。
裴濯韫眼睫微敛,眼尾弧度锐利,俊容冷寂,语气似冰,“你不必给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虽对你没有情意,但既碰了你,且我以后每月情花毒发作也需要你,我就不会让你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这话是在说他以后每个月都会和阿澜行一次房,阿澜在犹豫什么?这次没借到种,还有下次机会啊。】
【下次是一个月,并且少傅大人很显然不会让惊澜怀上他的孩子,可惊澜要尽快怀上,才能瞒天过海。】
【她该不会是放弃了夫兄,要另外找男人借种吗?我三十年剧龄最喜欢的cp,还没有嗑到糖就be了?】
卫惊澜被裴濯韫揭穿了也不慌不忙,放开裴濯韫的袖子。
在裴濯韫眼角余光扫过来时,她起身跪到裴濯韫身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臂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伏在他的背上。
“妾身确实不舍得离开大人,可妾身出身低贱还是罪臣之女,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即便大人能说服家中长辈,隐瞒一时,时间长了妾身还是会暴露,到时候饶是大人也护不住妾身,长公主有的是手段避开你,让妾身死的悄无声息。”
“实际上长公主前几天知道你养了妾身这个外室,命嬷嬷来了一趟,教妾身规矩,罚跪妾身。”
裴濯韫拧起眉,转过来揽住卫惊澜的腰,放坐到床上。
他伸手掀开卫惊澜的裙子。
他的神色本是肃冷的,像在处理公务,却看到卫惊澜裙子里什么都没穿,指尖一顿。
卫惊澜羞红了脸,压住自己的裙子,“妾身还没有来得及穿。”
裴濯韫唇线紧绷,一语不发,放平卫惊澜的腿,面上没什么情绪,把她的裙子拉下来,只露出膝盖以下的位置。
他就看到她膝盖上的伤。
应该是瓷器碎片划破的,没有好好养着,这几天反复流血。
裴濯韫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手里拿着金疮药和纱布,以及一支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药膏。
他给卫惊澜包扎,不是粗鲁的人,动作一贯的轻柔,没抬头,声线淡冷地问:“你不愿做我的妻子,就还做外室,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卫惊澜看着男人低头时那张处在阴影里的脸,鼻梁的线条高挺又利落。
弹幕说越是高鼻梁的男人,越雄伟,且重欲。
前者她亲身验证过,是真的。
重欲,完全没有。
“作为你的妻子需要撑起国公府的门面,与京中的贵妇们来往、应酬,可妾身除了力气大,会武功,没有其他上得了台面的才艺。”
“妾身连文墨都不通,到时候只会沦为满京城的笑柄,丢了大人的脸。”
“妾身不愿这样,宁愿大人继续藏着妾身,做你的外室,名分对妾身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灾难。”
“妾身宁可无名无分地跟着大人,不求大人爱妾身,只愿做大人纾解欲望的解药,让大人快乐、愉悦。”
“这不是折辱,这是大人对妾身的恩赐。”
卫惊澜忽然娇吟了一声,“大人,疼……”
裴濯韫抬眸看了卫惊澜一眼,嘴上说着忍住,动作上又轻柔了几分。
他给卫惊澜缠上纱布,“最近不要做其他的,好好养着。”
不要动不动就飞檐走壁,提两桶水在冰天雪地里飞奔。
【谁注意到少傅刚刚那一眼的深意和克制?他是不是想到了阿澜在他身下时的娇吟?】
【情花毒药效猛烈,一次绝对不够啊,何况那一次少傅也是草草收场,根本没有尽兴好吗?他这会儿有没有蠢蠢欲动?】
【看那药膏,是给阿澜抹的,阿澜,你说自己没力气,让他亲自给你上药!】
【我教你pua男人,说你看不到不方便,他抹得最到位。】
【少傅大人关的灯最黑。】
卫惊澜:“……”
你们能不能把关注点放在剧情讨论上?
裴濯韫拿起那支找李大夫要来的药膏,递给卫惊澜,“你不愿,那就还做我的外室,不过我会把你带入国公府,单独给你一个院子。”
“你就跟现在一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需要跟任何人打交道。”
外室就是养在外面的,跟妾还不一样。
外室相当于小三,是无媒苟合。
裴濯韫将卫惊澜这个外室带入国公府不合礼数,但他无妻无妾,规矩也不是死的。
他能为自己的事做主。
何况反过来说,他把自己碰过的女子养在外面的宅子里,这不是守礼持重的他能做出来的事。
他将她带入国公府,她可以是他为自己找的通房美婢,这才合乎礼数。
她既是细作,与外人接触多一分,暴露的风险就大一分。
他便将计就计顺着她,等着她跟同伙联系递情报。
卫惊澜先是欣喜若狂,随后又有些害怕,但跟裴濯韫清冷不容忤逆的目光对视了几秒后。
她咬了咬唇,点头,“好。”
果然,裴濯韫根本没有打算娶她为妻,那样说只是在试探她。
她若真是卫家军的女儿,以裴濯韫高洁的品性,在要了她的清白之身后,哪怕不喜欢她,也真有可能会排除万难娶她为妻。
但裴濯韫怀疑她是幕后主使派来的细作,没杀了她抓起她,恐怕除了要拿她做解药,还想将计就计,从她这个细作身上反过来探查情报。
有关幕后主使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搜集的罪证也全都被拿走,现在对他来说,她是唯一的线索。
裴濯韫要顺藤摸瓜,引蛇出洞,再次找到幕后主使。
即便他遭遇了刺杀,险些命丧黄泉,失忆又中毒,也不能让他退缩。
他要继续查当年卫家通敌叛国的旧案,这让卫惊澜红了眼眶。
裴濯韫将她带回国公府,给她单独的院子,可谓是方便了她。
她不用跑这么远,一人分饰两角的难度就小很多。
她既能找裴濯韫借种,也能跟裴濯韫一起查清卫家被冤的真相。
她要为卫家人平反,完成自己的复仇。
卫惊澜没有接药膏,忽然倾身,双臂抱住裴濯韫的脖子,脸埋在裴濯韫肩上蹭了又蹭,“名分对妾身来说不重要,只要能让妾身留在大人身边就够了。”
“可大人愿意把妾身带入国公府,也算是给了妾身一个名分,妾身很感动也很欢喜,这样就不用日日守在这里,在漫漫长夜里等着大人了,我能每天看到大人。”
“大人你真好,妾身好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谁能顶得住?女人会撒娇,男人的魂要飘,妹宝扑我怀里,对我撒娇,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没在剧里看到给命文学,在弹幕上看到了,不过,俺也一样。】
【妹宝之前的种种果然就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她的目的达成了,我赌赢了,输得都给妹宝打赏。】
【她现在最需要什么?幻胎丹有了,在宫斗宅斗剧里百毒不侵丸是必不可少的,快打赏。】
卫惊澜听到不断的打赏声,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裴濯韫被卫惊澜扑得身躯微僵,不过这次没有推开她,反而抬起手掌在她后背的头发上抚了又抚,似在安抚。
他面上没有情动,神色沉寂,过了一会儿推开卫惊澜,再次把药膏递过去。
“妾身没力气,大人给妾身抹,大人要是不给妾身抹的话,那就不抹了,妾身也没那么娇贵。”卫惊澜以前想不到这些羞耻的,都是弹幕教的。
她娇声说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羞红,躺下去闭上眼,睫毛颤抖。
裴濯韫看了一眼,喉结不可察觉地滑动了一下,面色没什么变化,到底还是打开了药膏。
【镜头一转,只是一秒就过去了,少傅大人你不行!】
【哎,自行想象吧,少傅大人肯定还是顶着一张禁欲冷肃的脸,神色认真,可他的手指好长,嘿嘿嘿嘿……】
【看少傅大人用手帕擦手的姿态,优雅,矜贵,还欲,我不行了!】
一个时辰后。
裴濯韫不顾路人惊讶的目光,带着卫惊澜坐上前往国公府的马车。
雪后初霁,明亮的天光透过帘子洒进来。
裴濯韫坐姿端挺,如寒松劲柏,浑身由内而外透着矜贵,恢复了往日令人只能仰望的高洁感。
他的袍角行云流水般垂落,淡声对卫惊澜道:“等会儿我自会应对一切。”
他让卫惊澜戴上面纱,不让卫惊澜将这三天发生的一切告诉旁人。
包括他的亲生父母,他都要对他们瞒着自己失忆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