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再次被凝重的气氛笼罩。苏宜安跪在殿中，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审视目光。
“苏姑娘，”陈太医举着那枚银针，“这枚银针，可是你的？”
苏宜安抬头看了一眼。针尾特有的缠丝工艺确实出自她手，但...
“是臣女的银针不错，”她平静道，“但臣女前日离开慈宁宫时，清点过随身物品，并未遗失任何银针。”
皇后坐在太后榻前，语气冰冷：“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你的银针，故意陷害？”
“臣女不敢妄下结论。”苏宜安不卑不亢，“只是这银针若真是臣女遗失，为何前两日无人发现，偏偏在太后毒发时才出现？”
谢清晏向前一步：“父皇，儿臣可以作证。苏姑娘的银针都是特制的，每根都有编号。请查验这根银针的编号，再与苏姑娘手中的银针核对，便知是否是同一批。”
皇帝微微颔首。内侍取来苏宜安的针囊，仔细比对后回禀：“陛下，这根银针的编号是七十三，而苏姑娘针囊中的银针编号是从八十一开始的。”
殿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苏宜安心中一动。她的银针确实有编号，但从未对外人提起过。谢清晏是如何知道的？
皇后却不依不饶：“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下毒之事与苏姑娘无关。毕竟太后是在服了她的药之后才...”
“皇后娘娘，”苏宜安突然打断，“臣女可否查验太后的药渣？”
得到皇帝准许后，苏宜安仔细检查了今日的药渣。当她捻起一片甘草时，动作突然顿住。
“陛下请看，”她将甘草呈上，“这甘草色泽发暗，表面有白色结晶，分明是用毒汁浸泡过的。”
陈太医接过查验，脸色大变：“确实是梦魂散！”
“而且，”苏宜安继续道，“这毒浸泡的手法相当高明，若非臣女对药材特性十分熟悉，根本发现不了。”
皇帝目光锐利：“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精通药理？”
“不止精通药理，”苏宜安缓缓道，“还对太后的用药习惯了如指掌。知道太后每服药必加甘草调味。”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一个人——负责太后饮食的常嬷嬷。
常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老奴伺候太后三十年，万万不敢做这等事啊！”
“朕还没问话，你慌什么？”皇帝冷冷道。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跑进来：“陛下！常嬷嬷的住处搜出了这个！”
他捧上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少许白色粉末。陈太医查验后确认，正是梦魂散。
常嬷嬷面如死灰，突然指向太子妃：“是太子妃指使老奴的！”
太子妃吓得魂飞魄散：“你胡说什么！”
“奴婢有证据！”常嬷嬷从怀中取出一支金簪，“这是太子妃赏给奴婢的，说是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太子妃看着那支眼熟的金簪，浑身发抖：“这...这金簪我前几日就丢了...”
苏宜安静静观察着这场闹剧。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银针、药渣、金簪...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得太明显，反而显得刻意。
她悄悄环顾四周，发现二皇子妃站在角落，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苏宜安突然开口，“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讲。”
“臣女想查验一下常嬷嬷的手。”
常嬷嬷下意识地把手缩回袖中，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苏宜安的眼睛。
两个宫女强行拉起常嬷嬷的手。只见她的指尖发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些许药末。
“常嬷嬷近日是否接触过黄连？”苏宜安问。
“没、没有...”
“那这指甲里的黄色是什么？”苏宜安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刮下她指甲里的粉末，“若是黄连，遇银针该变色才是。”
银针依旧亮白。
苏宜安笑了：“这不是黄连，而是金蝉蜕——梦魂散的另一味主药。接触此药的人，指甲会逐渐变黄。”
常嬷嬷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真正让臣女起疑的，”苏宜安转向二皇子妃，“是二皇子妃袖口的药渍。”
二皇子妃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娘娘右袖内侧沾着少许褐色药渍，”苏宜安步步紧逼，“若是臣女没猜错，这是熬制梦魂散时溅上的。因为梦魂散在熬制过程中，会渗出这种特有的褐色汁液。”
二皇子妃下意识地捂住袖口，这个动作等于承认了一切。
皇帝勃然大怒：“都给朕拿下！”
真相大白。原来是二皇子妃买通常嬷嬷，又设计嫁祸太子妃，想一石二鸟。
然而，当苏宜安走出慈宁宫时，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怎么了？”谢清晏问。
“太顺利了。”苏宜安蹙眉，“二皇子妃虽然精明，但梦魂散这等奇毒，不是她能弄到的。”
“你怀疑幕后还有人？”
苏宜安点头：“而且，那人很可能与北凛有关。”
回到淮王府，慕容晓已经在等候。他带来的消息证实了苏宜安的猜测：“查到了，梦魂散确实来自北凛。而且...”
他压低声音：“我们在二皇子府找到的这个。”
他递上一块羊皮，上面用北凛文写着一行字。苏宜安接过一看，浑身冰凉。
“上面说什么？”谢清晏问。
苏宜安的声音有些发抖：“'下一个目标：皇帝'。”
窗外，乌云蔽日，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