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白晓婷躺床上,并未立刻入睡。
她拿出手机,熟练地登录了一个经过层层加密、路径复杂的境外银行账户。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一笔刚刚入账的款项——2,000,000.00。
汇款方备注模糊,但她知道,这来自“星闻速递”。
这笔她“卖”自己丑闻得来的钱,经过数次中转和伪装,最终安全地落入了她的口袋。
她面无表情地删除了入账通知短信,仿佛只是处理了一条垃圾信息。
做完这一切,她放下手机,黑暗中。她想起了“星闻速递”那位主编在电话里,用一种笃定她人傻钱多的语气,向她开价四百万,要求买断她自己提供的“爆料”。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中,她白晓婷就一直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一个只凭运气和脸蛋上位的花瓶吧。
她并不否认,18岁以前的白晓婷,或者说刘来弟,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会因为一瓶水就觉得遇到了真爱,会相信虚无缥缈的承诺,会为了所谓的“家”奋不顾身地跳入火坑。
但那都是过去了。
人都会犯蠢,尤其是在极度缺爱和年轻无知的时候。
关键在于,犯蠢之后,是继续沉沦,还是爬起来,擦干眼泪和血迹,接着学习,接着改正。
白晓婷选择了后者,她从未停止过学习。
她开始打工时,未满十八岁,她能找到的只有黑工。
在轰鸣的服装厂里,她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手指被针扎破,被布料磨出厚茧,住在几十人一间的拥挤宿舍,呼吸里都是汗味和霉味。
周围的女工们大多麻木,领了工资就去买廉价的衣服化妆品,或者寄回那个同样可能并不珍惜她们的家。
白晓婷也曾浑浑噩噩地跟着过了几个月,像一具行尸走肉。
但心底那点对“上学”的渴望,像不死心的火苗,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灼烧着她。
她不能像她们一样,把青春和未来彻底埋葬在这流水线上。
她开始拼命攒钱。
别人逛街她加班,别人买新衣她穿工服,一分一毛地积攒。
整整一年半,她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消费,终于攒下了六千多块钱。
她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包好,藏在枕头芯里。
那叠厚厚的、带着她体温和汗水的钞票,是她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船票。
她甚至连复读的学校都打听好了,夜里偷偷借着走廊的灯光看以前的高中课本。
然而,命运再次彰显了它的残酷。
一天下班回来,她摸到枕头里那片令人心慌的空瘪——钱被偷了。
宿舍里人来人往,根本无从查起。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那种绝望,比当初被拉出校门时更甚,因为她这次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搭建的希望之塔轰然倒塌。
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董三妹和刘富贵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找了上来。
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了她的消息,在厂门口堵住了她,故技重施,连拉带扯,骂她不孝,逼她回去嫁人。
看着周围人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养父母那副势在必得的狰狞嘴脸,再想想那丢失的、承载了她所有希望的六千块钱,白晓婷忽然感到一种彻骨的疲惫和认命。
或许,她真的没有读书的命。
这一次,她没有激烈反抗。
她沉默地跟着他们回了那个所谓的“家”,甚至开始麻木地试穿那件红得刺眼的嫁衣。
但在婚礼前三天,她再一次跑了。
这一次,她跑得更远,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南方小镇。
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秋云。
她太累了,太渴望一点点依靠了。
她觉得,这个肯给她一瓶水的男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于是,几乎是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本能,她跟秋云走到了一起。
然而,时间证明,这段感情因为一瓶水而开始,注定是要失败的。
但是这段经历,白晓婷的目标异常清晰——她要活下去,要更好地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也只能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
工厂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那段在服装厂浑噩度日以及后来攒钱被偷的经历,让她对纯粹的体力劳动充满了不信任和恐惧。
她要找能接触到大城市、接触到“上面”的人的工作。
于是,凭借着她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夺目的美貌,和那份在底层挣扎中磨砺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她先后走进了奢侈品店和4S店。
那里,成了她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大学”,彻底重塑了她的人生观。
而早年求而不得的“知识”执念,也转化为了另一种形态——她疯狂学习产品知识,研究客户心理,提升谈吐,努力抹掉身上的土气。
她知道,想要攀上高处,光有漂亮脸蛋是不够的,还需要匹配那个圈层的“软件”。
在奢侈品店当销售,发现会说一口流利优雅的英伦腔,能极大地提升格调,促进销售,她就靠着听广播、看影视剧,硬是把自己逼成了“母语水平”。
在奢侈品店的那段时光,白晓婷清晰地看到,美貌确实是女人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快速通行证,但这条路怎么走,走到哪里,却大有讲究。
她见过太多沉溺于物欲的漂亮女孩,被那些中年男人用几个包包、几件珠宝就圈养起来,她们或许能短暂地享受挥霍的快感,但白晓婷知道她们是依附者,命运悬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曾经有位身价不菲的矿业老板,几次来店里都由白晓婷接待,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有一次直接暗示。
“晓婷啊,跟着我,你不用再站在这里伺候人,想要什么,一句话的事。”
那一刻,白晓婷的心脏确实漏跳了一拍,不是为心动,而是为那触手可及的奢华诱惑感到一瞬的眩晕。
但她立刻清醒过来。
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委婉又坚定地转移了话题,既没得罪客户,也明确传递了自己的界限。
当小三?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那是一条看似铺满鲜花,实则通往悬崖的不归路。
从这个人的小三,变成那个人的玩物,永远活在阴影里,争夺着那点施舍般的资源和见不得光的“宠爱”,一旦色衰而爱弛,或者正宫娘娘发威,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
奢侈品店里那些来来往往的“妹妹”们,就是活生生的教材。
她要的不是短暂的奢侈,而是长久的安全和体面;
不是情妇的标签,而是“某太”的名分。
她要当,就当明媒正娶的妻子,法律承认的伴侣,能共享财富、地位,甚至能决定资源分配的原配。
这个目标在奢侈品店变得清晰无比,但她知道,这里的舞台还是太小了。
接触到的有钱人固然多,但层次还不够顶尖,关系网也相对单一。
于是,在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人脉后,白晓婷果断跳槽,去了一家保时捷4S店。
这里,是另一个维度。
如果说奢侈品店是女人的战场,那保时捷4S店就是男人世界的浓缩,以及映照这些男人身边女人的一面更清晰的镜子。
来这里看车、买车的客户,身家显然又比奢侈品店的常客高了一个甚至几个量级。
白晓婷见识了更多类型的男人,有白手起家、亲自来试驾体验车辆性能的实干派企业家,他们通常带着同样精明干练的太太,买车如同一次家庭资产配置,理性而高效。
也有挥金如土、带着年轻女伴来提车的富二代,女孩们依偎在男人身边,娇笑着抚摸新车,眼神里是对物质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得意。
她学会了更精准地甄别。
那些咋咋呼呼、对技术参数一窍不通只挑最贵最新款买的,多半是暴发户或根基不稳的二代,他们的财富可能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那些沉默内敛,能和她深入探讨发动机马力、底盘调校甚至选配细节的中年男人,往往才是真正掌握着雄厚资本和产业实力的目标。
他们的沉稳,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她也见到了比奢侈品店更“高端”的女人。
不仅有更年轻漂亮的情人,还有一些自身背景不俗、或是成功上位的“原配太太”。她们的气质截然不同。
有一次,一位气质卓绝的女士来为丈夫挑选生日礼物,定了一台顶配的Panamera。
她在和白晓婷沟通选配时,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丈夫询问晚上家宴的安排,她三言两语,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地定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她对白晓婷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我们家那位,离了我连自己领带放哪儿都找不到。”
那一刻,白晓婷心中震动。
这才是她想要的位置! 不是被圈养的宠物,而是能与男人并肩,甚至在某些层面掌控局面的伴侣。
是那个能让成功男人依赖、信任,并将部分身家乃至生活琐事托付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