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新时间:2025-11-17 21:05:18

三天后,线索有了。

小陈在整理失踪人口档案时,发现了两起符合条件的失踪案:一起是三个月前,52岁的皮革厂工人王福失踪,独居,无亲属;另一起是一个月前,38岁的废品收购站老板刘军失踪,同样是独居。

“我们去了王福的出租屋,发现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打斗痕迹,但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和李建国玩偶穿的衣服类型一样。”小陈递过照片,“刘军的废品收购站也没人,账本不见了,监控坏了,像是被人刻意处理过。”

赵东和寒星立刻赶往王福的出租屋。出租屋在老城区的顶楼,面积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厨房。寒星蹲在卧室的地板上,用紫外线灯照射地面,忽然停在墙角:“这里有微弱的血迹反应,被清洁剂处理过,但没清干净。”

他起身走向衣柜,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衣架挂在里面。寒星摸了摸衣柜的内壁,手指在一处木板上顿了顿:“这里的木板比其他地方薄,像是被人动过。”

赵东立刻让人撬开木板,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男孩,大的约十五六岁,骑着一辆摩托车,小的约十岁,坐在后座,笑得很开心。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2000年夏,和哥骑摩托。”

“这是谁?”赵东拿起照片,问道。

“可能是王福的亲戚?但王福的档案里没写有亲属。”小陈说。

寒星接过照片,指尖隔着乳胶手套,轻轻拂过泛黄的相纸边缘——照片上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坐在摩托车后座,双手紧紧抓着前座男孩的衣角,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手腕处一道浅浅的疤痕格外显眼。

他的目光落在摩托车的油箱上,那里印着模糊的“嘉陵”字样,车把的弧度、车轮的辐条,都是十几年前老款嘉陵70的典型特征。“这摩托车是嘉陵70,2000年前后在滨城算不上常见,尤其是老城区,大多是拉货的三轮车,这种轻便摩托多是年轻人骑。”寒星的声音低沉,眼神却亮了起来,像抓住了线头的猎人,“小陈,查2000年到2001年,老城区的摩托车登记记录,重点查嘉陵70的车主。”

赵东皱了皱眉:“直接查车主?万一摩托车是二手的,没登记呢?”

“就算没登记,也能找到线索。”寒星指着照片背景里的巷子——墙面斑驳,墙角有棵歪脖子老槐树,树旁摆着个红色的邮筒,“这巷子我有印象,是老城区的槐安巷,2010年拆迁时我去过。当年巷口有家修车铺,老板姓孙,专修老款摩托,尤其是嘉陵系列。”

就在这时,老张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急促:“赵队!寒老师!在城郊的废弃仓库里发现了第二具皮偶!和李建国案的手法一模一样!”

警车赶到仓库时,天已经快亮了。仓库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比玩具厂更浓。第二具皮偶放在一个铁架上,皮肤呈深褐色,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正是王福失踪前穿的衣服。玩偶的手里拿着一把皮革刀,脸上同样缝着笑容,眼睛的位置贴着两颗黑色的纽扣。

“死者是王福,致命伤也是后脑勺钝器伤,剥皮手法一致,应该是同一个凶手。”老张说,“皮偶的口袋里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第4个,快了’。”

寒星走到皮偶旁,蹲下身,发现皮偶的手腕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和照片上那个小男孩手腕上的疤痕位置一致。“王福认识凶手。”寒星语气笃定,“这道疤痕是旧伤,凶手在剥皮时特意避开了,没有破坏——他对王福什么有‘特殊对待’,不像对李建国那样纯粹的‘创作’。”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赵队,查王福的过去,尤其是2000年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两天后,小陈带来了消息:“查到了!2000年7月,老城区发生过一起摩托车事故,一个叫林文的男孩坐在哥哥林武的摩托车后座,不小心摔下来,头部受了重伤,昏迷了半个月,当时送他们去医院的,就是王福,王福是林武的工友!后来,听说林文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品学兼优变得开始惹是生非,最终被学校开除。”

“林文、林武?”赵东的眼睛亮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林武在2005年因为工伤去世了,林文在事故后就退学了,据说脑子受了影响,变得很孤僻,后来搬去了城郊的出租屋,没人知道具体地址。”小陈补充道,“王福和刘军,都是林武当年的工友!”

所有线索突然串了起来。林文小时候因为摩托车事故头部受伤,王福和刘军是他哥哥的工友,可能参与了当年的事故处理,或者对事故有责任。林文长大后,因为头部受伤导致认知扭曲,把哥哥的死归咎于王福和刘军,开始报复性杀人,剥皮做玩偶。

“找林文!”赵东的声音很沉,“重点查城郊的出租屋,尤其是靠近废弃仓库和玩具厂的地方!”

寒星却突然皱紧眉:“不对。”

“怎么不对?”赵东问。

“如果林文是为了报复哥哥的工友,为什么要杀李建国?李建国和林武没有交集。”寒星的眼神锐利,“而且,王福的皮偶手腕处的疤痕被保留,说明凶手对王福有‘感情’,不是纯粹的报复——他的动机,不是复仇,是‘创作’,王福、刘军、李建国,只是他‘创作’的材料。”

他顿了顿,手指捏着那张摩托车照片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沉得像浸了墨:“林文小时候品学兼优,是被夸着长大的‘乖孩子’,可一场事故把他从‘优等生’拽成了别人眼里的‘傻子’——这种落差没让他反思自己,反而催生了极端的傲慢和恶意。他觉得自己是‘被毁掉的完美’,而其他人都是‘天生的污秽’,根本不配拥有完整的‘皮囊’。”

寒星抬眼看向玻璃柜里的皮偶,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他选王福、刘军、李建国,是因为他从心底里鄙夷他们——王福在皮革厂剥了一辈子兽皮,他觉得‘双手沾满畜生血的人,皮肤都是脏的’;刘军收废品,身上总带着霉味,他骂‘捡垃圾的人,连灵魂都是臭的’;李建国在玩具厂做组装,手上全是老茧,他说‘粗手粗脚的人,配不上完整的皮肤’。”

“他哪里是在做‘完美玩偶’?”寒星的声音陡然加重,指尖戳在照片上林文的笑脸,“他是在发泄!是把自己的不幸,变成了践踏别人的理由!他觉得自己的‘不完美’是别人造成的,所以要毁掉那些他眼里‘更低贱’的人——剥掉他们的皮,是想证明‘你们这种人,连皮肤都不配拥有完整的’;制成玩偶,是要把他们变成自己的‘战利品’,每天看着他们‘不完整’的样子,满足自己扭曲的优越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些标注着“皮肤纯度”“瑕疵度”的笔记,语气更沉:“他甚至在日记里写,王福的皮肤‘有兽腥味,剥的时候要多泡两遍福尔马林’,刘军的皮肤‘褶皱太多,缝合时要拉平’——他把人当成了带瑕疵的‘原材料’,连剥皮都带着对他们身份的羞辱。这种选人理由,根本不是什么‘追求完美’,是赤裸裸的歧视和虐杀,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别人的命、别人的身体,都可以随意糟蹋!”

就在这时,小陈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白了:“赵队……刘军的皮偶找到了!在林文的出租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