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的出租屋在城郊的老旧小区里，楼道里堆满了发霉的纸箱和废弃家具，霉味混着油烟味，呛得人嗓子发疼。房门虚掩着，没锁，缝隙里漏出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和楼道的霉味搅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
寒星推开门，客厅里空荡荡的，水泥地扫得发白，只放着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一把缺了腿的椅子。木桌上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玻璃柜，第三具皮偶就立在里面——是刘军，穿着他失踪前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胸口别着废品收购站的旧胸牌，脸上缝着僵硬的笑容，手里攥着一本泛黄的账本，书页被粘在掌心，像是永远翻不开的秘密。
“死者刘军，致命伤还是后脑勺钝器伤，颅骨凹陷程度比前两起更深，凶手手法越来越狠。”老张蹲在玻璃柜旁，手里拿着放大镜，“剥皮技术更熟练了，皮下脂肪处理得干干净净，连指缝里的皮肤都没破损。皮偶口袋里的纸条，写着‘第5个，最后一个，最伟大的作品’，字迹比之前更潦草，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寒星走到卧室，卧室里的工作台占了大半空间，上面整齐码着剥皮刀、手术刀、浸过福尔马林的纱布，还有几团染血的干草。最显眼的是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封面上用红笔写着“我的作品”，字迹扭曲，像爬动的虫子。
他翻开日记，纸页泛黄，墨迹深浅不一，记录着林文一步步走向偏执的轨迹：
“2000年7月15日，哥的摩托开得飞快，风灌进耳朵里，我喊他慢点开，他不听。我摔下去的时候，头撞在石头上，血糊住了眼睛，我看到王福叔跑过来，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破玩具。”
“2001年3月10日，老师把我的作业本扔在地上，说‘你怎么变得这么笨’。同学围着我喊‘傻子’，我想打他们，哥拉住我说‘文文，忍忍’。可我不想忍，我没病，是他们瞎了眼。”
“2005年9月20日，哥死了，工伤，被机器砸死的。王福和刘军说哥是不小心，可我知道，是他们没提醒哥，他们恨哥，因为哥比他们优秀。”
“2009年6月1日，我剥了王福的皮，他的皮肤又厚又硬，像他的心一样。我把他缝成玩偶，他就能永远陪着我，再也不能嘲笑我了。”
“2009年9月12日，李建国的皮很完整，我用了三个小时才剥下来，没撕坏一点。还差一个，就能凑齐六个了——哥说过，六是吉利数，能保平安。最后一个，我要做最完美的，献给哥，也献给那个被他们毁掉的我。”
赵东凑过来看着日记，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六个？他已经杀了三个，还差三个？不对，李建国是第三个，刘军是第五个，他的数字怎么乱了？”
寒星指尖顿在“最伟大的作品”那行字上，眼神沉得像冰：“他的数字没乱，是把自己算成了第六个。前五个是‘铺垫’，最后一个‘终极作品’，是他自己——他要剥下自己的皮，做成玩偶，和其他五个摆在一起，凑成他心里的‘完美阵列’。”
他走到工作台最里面，掀开一块黑布，下面是一张画得极其细致的设计图：画着一个和林文一模一样的玩偶，标注着“终极作品：完美林文——皮肤厚度0.7mm，缝合针脚288针，眼睛用黑玛瑙”，下方用红笔写着“9月18日晚八点，全网直播，让所有人见证伟大”。
“9月18日？就是明天！”赵东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要直播剥皮自己？简直是疯了！”
寒星拿起设计图，手指划过“全网直播”四个字，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用的肯定是暗网平台，隐蔽性强，追查难度大。小陈，立刻联系网警，查林文的网络痕迹，尤其是最近访问的暗网地址！”
小陈拿着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额头上渗着冷汗：“已经在查了！他的电脑里有大量暗网浏览记录，但都是临时IP，跳转速度太快，根本锁定不了真实地址！他还安装了反追踪软件，我们的定位信号刚靠近，就被他屏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网警那边始终没有突破。寒星在出租屋里反复搜索，阳台角落的纸箱里，除了林文小时候的奖状、作业本，还有一叠打印纸——上面是他查的“暗网直播平台搭建教程”“如何隐藏IP地址”“直播信号多节点转发技巧”，每一页都用红笔圈出重点，看得出来他准备了很久。
“他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计划好了直播。”寒星捏着打印纸，语气凝重，“他要的不是‘完成作品’，是‘让所有人看到’——他恨那些嘲笑他、忽视他的人，所以要通过最极端的方式，把自己的‘伟大’砸在所有人眼前。”
赵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市局打来的，声音急促：“赵队！不好了！暗网平台上出现了一个标题为‘终极作品：完美的我’的直播预告，封面是皮偶的照片，发布者的IP轨迹，和林文的网络痕迹部分重合！”
寒星立刻凑到电脑前，屏幕上的直播预告已经有上万条评论，有人发恐怖表情包，有人询问“剥皮直播真的假的”，还有人用暗语交流“在哪里能看完整版”。最刺眼的是预告下方的倒计时——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网警还在追，但对方用了十几个国家的节点转发信号，我们根本跟不上！”小陈的声音发颤，“他太懂网络技术了，像是专门学过！”
这一夜，刑警队灯火通明。寒星和网警团队熬了整整一夜，眼睛布满血丝，却始终没能锁定林文的直播地址。凌晨五点，直播预告突然更新了一条动态：“明晚八点，准时开播，地址会在开播前十分钟，通过加密链接发送给预约观众——想看完美诞生的人，别迟到。”
“他在玩猫捉老鼠！”赵东一拳砸在桌子上，“他知道我们在追他，故意拖延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