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神却异常冷静:“他越是拖延,越说明直播地点对他有特殊意义。刘军的皮偶、废弃玩具厂、仓库,都在城郊——他大概率还在城郊,找废弃的、有特殊意义的地方,比如……和他哥哥有关的地方。”
“林武当年工作的工厂!”赵东突然想起什么,“林武2005年在城郊的‘红星机械厂’工伤去世,那个厂早就废弃了,符合他的作案地点特征!”
可当他们赶到红星机械厂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厂房,没有林文的踪迹。寒星看着厂房墙上“安全生产”的褪色标语,心里猛地一沉——林文要的不是“和哥哥有关”,是“和‘完美’有关”。
9月18日晚七点五十分,距离直播开始还有十分钟。暗网平台上,预约观看人数突破了五万。突然,大量加密链接在评论区刷屏,点击链接后,跳转到一个临时搭建的直播页面——画面漆黑,只有一行白色的字:“倒计时十分钟,完美即将诞生。”
“找到了!链接的跳转节点里,有一个来自城郊废弃屠宰场的微弱信号!”网警突然大喊。
赵东立刻下令:“全体集合!去城郊废弃屠宰场!快!”
警灯闪烁,警车在夜色中疾驰。直播页面的倒计时还在跳动,七点五十九分,画面突然亮了——林文坐在一个高台上,穿着白色连体服,手里握着剥皮刀,面前架着三台直播设备,镜头对准他身后的铁架:上面绑着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的假人,穿着他小时候的校服,脸上贴着一张画着笑脸的纸。
“大家好,我是林文。”他对着镜头,声音平静得可怕,“欢迎来看我的终极作品。”
直播画面瞬间被弹幕淹没,有人骂“变态”,有人发“666”,还有人催促“快开始”。林文拿起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他却笑着说:“你们看,我的血是红的,和你们一样。但我的皮肤,会比你们的更完美。”
他开始按照设计图,一步步准备剥皮工具。直播画面像病毒一样扩散,不仅在暗网传播,甚至有人录屏发到了明网平台,虽然很快被封禁,却又立刻冒出新的链接,删都删不完。市局紧急启动舆情管控,可直播的传播速度,远超他们的预料。
八点零五分,林文拿起剥皮刀,却突然顿住动作,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刀背。他转头看向镜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伸手从身后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相册,封面沾着点点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别急,在开始‘终极作品’前,先给你们看看我的‘杰作集锦’。”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讲课本,手指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怼到镜头前——画面里是王福的皮偶,穿着蓝色工装,脸上缝着僵硬的笑容,背景是废弃玩具厂的工作台,照片下方用红笔写着“1号,完美开端”。
“这个是‘1号’,王福。”林文的指尖点在照片上皮偶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他的皮肤太粗糙,我泡了整整两天福尔马林才软化,缝合时用了186针,误差没超过0.5毫米——你们看这里,”他放大照片里皮偶的手腕,“他以前总用这只手推我,说我‘笨得像头猪’,现在这只手,连动都动不了,多乖。”
弹幕瞬间炸开,有人发“卧槽,真的是剥皮”,有人刷“求高清图”,还有人用暗语问“后面还有吗”。林文瞥了眼弹幕,笑得更得意,翻到下一张——是刘军的皮偶,手里攥着废品收购站的账本,照片背景是城郊仓库的铁架,标注着“4号, 软皮适配”。
“‘4号’刘军,皮肤比王福软,适合做躯干。”他的手指划过照片里皮偶的胸口,“他以前总说我‘捡垃圾都没人要’,现在他自己成了‘垃圾’,被我做成完美的样子——这就是嘴欠的代价。”
他一页页翻着相册,每一张都是不同的皮偶照片:穿着皮革厂工装的“2号”,标注着“皮肤厚度1.2mm 鞣制3天”;穿着机械厂制服的“3号”,写着“缝合针脚203针 无破损”;还有李建国的“5号”,照片里皮偶举着玩具厂的零件,备注是“最完整的表皮,满意”。
每翻一页,他都对着镜头详细描述:“这个剥的时候要从脖子开始,皮下脂肪多,得慢慢刮”“那个的手指太细,差点撕坏,我缝了整整一下午”“他们活着的时候都不完美,是我让他们变得伟大”。
直播页面的观看人数疯狂上涨,突破了十万,录屏片段开始在暗网、甚至明网的隐秘角落传播。有人截图保存皮偶照片,有人讨论“剥皮技巧”,还有人在评论区喊“快开始剥你自己”。
林文合上相册,将它放在镜头能拍到的地方,重新拿起剥皮刀,刀尖对准自己的肩膀,眼神变得狂热:“前五件都是‘铺垫’,用他们的‘不完美’,衬托最后一件的‘极致完美’。现在,轮到我了——让所有人看看,真正的完美,是什么样子。”
他刚要动手,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网警嘶哑的声音:“赵队!找到了!信号源锁定在屠宰场西南角的冷库!多台设备同时转发,终于抓到主信号了!”
赵东猛地一打方向盘,警车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尖锐的弧线,朝着冷库冲去。直播画面里,林文已经用刀尖挑开了肩膀的衣领,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看好了,第一步要找准皮肤纹理……”他对着镜头,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刀尖轻轻划下,一道血线立刻渗了出来,顺着肩膀流进衣服里。
冷库中央搭着一个简易高台,林文盘腿坐在铺着白色防水布的台上,身上那件原本干净的连体服,已经被从肩膀蔓延而下的血渍染透,暗红的血顺着衣摆滴落在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他左手举着手机,镜头牢牢对准右手的动作,右手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剥皮刀,刀尖挑着一小块刚剥下的肩皮,皮肤边缘被处理得极其整齐,没有一丝撕裂的毛边,淡粉色的皮下组织上还沾着新鲜的血珠,在冷光灯下泛着怵目的光泽 。
“看到了吗?”林文的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出,带着病态的兴奋,他刻意调整手机角度,让镜头清晰拍下那块肩皮的每一处细节,“这就是完美的切口,误差绝对不超过一毫米。”他的拇指轻轻蹭过皮块边缘,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珍宝,可指尖沾染的血迹,又让这画面显得格外狰狞,“刚才下刀时,要贴着皮下脂肪层慢慢划,不能急,你看这里——”他用刀尖指着皮块内侧的细微纹路,“连汗腺的痕迹都保留下来了,这才是‘作品’该有的样子。”
他的肩膀上,被剥去皮肤的地方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细小的血管还在渗着血,顺着肌肉纹理往下淌,染红了他的指尖。可林文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眼神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嘴角甚至还挂着满足的笑:“比剥王福他们的皮简单多了,自己的身体,最清楚哪里该用力,哪里该轻挑。”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块肩皮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白色瓷盘里,瓷盘上还摆着几卷浸过福尔马林的纱布,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用来保存“成果”的。
冷库的门虚掩着,厚重的铁门被风推得轻轻晃动,缝隙里飘出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膜发疼——林文的讲解声平稳得近乎诡异,“要顺着斜方肌的纹理下刀,这里皮肤薄,力度得轻,不然容易撕坏”;弹幕的提示音密集如蜂鸣,夹杂着“快剥”“看不清”的恶意刷屏;最刺耳的是刀刃划开皮肤的轻响,“刺啦”一声,细碎却清晰,混着冷库特有的寒气,让人浑身发冷,指尖都泛着麻。
赵东攥紧拳头,抬手示意突击队准备,随即猛地踹向铁门——“哐当”一声巨响,铁门撞在墙上,震得屋顶的碎雪簌簌掉落。冲进去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紧接着,他重新握紧剥皮刀,刀尖再次对准肩膀上未剥完的皮肤,刀刃刚要落下,余光突然瞥见冲进来的警察,动作顿了顿。但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对着镜头咧嘴一笑,笑容里满是疯狂:“看来我的‘见证者’又多了几位,正好,让你们亲眼看看,终极完美是怎么诞生的!”话音未落,他握着刀的手猛地用力,刀刃再次划开皮肤,又是一块完整的肩皮被剥离下来,这次的动作更快,却依旧保持着极致的规整 。
“看到了吗?多完美!”他对着镜头大喊,瞟向冲过来的警察,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大功告成的疯狂,“你们来晚了!我的‘杰作’,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不是傻子!我是最伟大的创作者!”
他突然将手机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瞬间,直播画面定格在那片带血的肩皮上。林文举起剥皮刀,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刺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身后的相册上,染红了那些皮偶的照片,也染红了身后的假人。
赵东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刀已经没入了大半。林文看着他,嘴角还挂着笑,最后喃喃自语:“哥……你看……他们都知道……我很厉害……”
寒星站在门口,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林文,看着地上碎裂屏幕里定格的血皮照片,心里像被重锤砸过。那些照片里的皮偶,那些冰冷的标注,那些狂热的讲解,像一把把刀,扎在每个人的心上——林文用最极端的方式,将自己的偏执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也将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永远定格在了直播画面里。
冷库的寒风卷着雪沫子进来,吹起相册的纸页,一张张皮偶照片在风中翻动,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寒星闭上眼,耳边还回荡着林文刚才的声音,那些轻飘飘的描述,却比最残忍的嘶吼,更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