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又不能当饭吃，不要了！”
姜至从不在意名声。
男人为了规训女人，发明出了名声这个说法，上升到道德层面，以名声来框住一个又一个女人。
只要她没有道德，就没人能绑架她。
好女人得到名声，坏女人得到一切。
【恨意值+66】
秦砚川心里堵得慌，冷笑一声，却没把她半真半假的话放在心里。
她一举一动都活在他的监视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看了她无数回。
姜至屁颠屁颠系好安全带，把他当司机使唤，“去夜校，秦阿姨给我写了封推荐信，我要读书。”
秦砚川斜斜睨她一眼，嫌弃地啧了声：“我没说过要送你，从我车上滚下去。”
见他半晌都没动，姜至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咬字威胁道：
“秦叔叔，你也不想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姜至隐隐有些小得意。
秦砚川肯定很在意军职和前途。
不然不会因为剧情里她大闹就将她囚禁。
现在她手握他的把柄，虽然危险，但把握好尺度，秦砚川会是她往上攀爬的梯子。
秦砚川总算动了，薄唇扯出讥讽的弧度，冷笑几声，上车发动车子，往夜校方向驶去。
文化街出了凶杀案，附近几条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夜校来不及停课，保卫科安保更严。
小楼亮着白炽灯，陆续有学生结伴进校。
姜至才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连站都还没站稳，汽车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
秦砚川冷冷抛下一句：“今晚留在夜校，犯人缉捕归案前不准离开，你要是死了我会把你骨灰喂狗。”
至于读书——
秦砚川嗤了声，思绪陷进黑暗中。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村里的知青教姜萍萍读书。
姜至旁观被她爹姜大富揍了一顿，“赔钱货也妄想跟你姐姐比？别以为有人护着你老子就不敢打你，下地干活去！”
那时他年纪轻，性子桀骜不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下工时见小姑娘哭得脸都花了，把只会窝里横的姜大富打得半死。
后来他手把手教姜至读书写字。
练了几年她的字迹也还是歪七扭八的，像四五岁的小孩乱涂鸦，字也认不大全。
给在沪市的他寄信来来回回也只有几句话——
“我把米缸砸了。”
“我把耀祖鼻子打歪了。”
“我想吃糖糕。”
最下面盖着一行小字，写得很工整：“我想你了。”
他也想她了，买了相机买了糖糕和裙子回家，给她拍了人生第一张照片，活泼生动的小姑娘被夹在了信里。
后来这封信压在了书柜的最深处，也封存了他所有不堪的过去。
秦砚川回过神来，脸色难看，部队里一堆事等着他处理，抽空出来一趟还晦气的给她收拾烂摊子。
姜至比了个鬼脸，转身走进学校。
夜校的学生大部分是社会人士，八十年代能上得起学的都不是普通人，在外一般有工作，夜校是他们能重新高考获得学历的途径。
姜至有崔迎秋的推荐信，推荐信里额外放着崔迎秋细心准备的三十五块钱学费。
她报了美术设计专业，可户口还在宁省没挪过来，只有公安开的证明，可以短暂延一段时间，但户口问题还得早日解决。
领导以为她是秦家亲戚，不由得高看她一眼，给她安排了最靠前的座位。
姜至刚领完课本坐下，同桌的女同学瞥了她一眼，关系户啊，转头跟其他人交头接耳。
“你们听说文化街的事了吗？公安连夜搜查呢，还贴了条令，提供线索奖励五十块钱！”
“切，就算看见了谁敢搭上性命举报？”
姜至听到钱眼睛都在发光。
秦砚川让她待着，那她自作主张去公安局，他知道后一定会更生气更恨她，还能拿到钱，一举多得。
姜至在夜校临时宿舍的铁床将就一晚。
觉醒记忆后她更挑剔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浮现秦砚川那副教训人的嘴脸，跟她那死鬼老爹如出一辙。
仗着自己是上市公司老总，金屋藏娇，逼死了陪自己白手起家的老婆。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男人的爱靠不住，只有钱和地位才能永远陪伴她。
她不过是在秦砚川变心后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而已，他竟这么冷她，等她攒到足够资本，一定会让他从一个疯狗，变成心甘情愿冲她摇尾乞怜的男人。
再回平夏村收拾渣爹渣妈。
恶毒女配怎么了？她坏她自豪。
次日清晨，姜至顶着黑眼圈，咬着热气腾腾的肉包赶到公安局。
因为昨天的事，公安大厅乱糟糟的。
姜至拉住昨天的女公安，“我记得他们头目的长相，我会画画，我可以把他们的长相画出来！”
被公安请来的美院教师见抢私活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脸色铁青道：
“看到有什么用？你记得住吗？画技能跟我们正经大学出身的老师比吗？当个证人做笔录后就回家，现在的小姑娘成天就会添乱。 ”
瞬间引起了一片认同。
毕竟专业老师都不敢保证过目不忘画出来，乡下没接受过专业教育的小姑娘更不可能了。
姜至不服气，“我画出来协助公安破案了怎么办？”
“那我自掏腰包，额外补你二十块钱。”
姜至眼睛一转，以退为进大声道：
“跟钱没关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罪犯流窜在外会伤害群众，你身为人民教师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挠我，我知道了，你跟罪犯一伙的？！”
“你！”刘耀东气得口齿不清。
姜至泫然欲泣：“为了群众的安全考虑我才冒着危险举报，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结果还被冷言嘲讽。”
她一副把生死抛之脑后的模样，打动了在场众人。
“刘老师怎么这样啊？还是年轻人格局大。”
公安领导感慨了声，反倒对比出刘老师小气。
姜至闭目凝神。
劫匪头目那张狰狞的脸在脑中活灵活现。
她提笔落纸，线条流畅，眉骨的疤痕、神情的凶戾透过纸背扑面而来。
周围鸦雀无声，只剩下铅笔的沙沙声。
当画像完成的那一刻，满室皆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画像了，而是能直接通缉的罪犯照片。
和刘耀东的一对比，竟高出好几个档次。
“画的比美院的刘老师画的还生动，这才是本领！”
“多逼真啊，跟照相馆打的黑白照片似的，我都想找她画一张相了。”
国字脸的公安领导深吸一口气：“姜至同志，我代表市局，正式聘请你为刑侦画像的特聘人员。”
“我考虑考虑。”倒不是姜至拿乔，而是目前不是好时机。
刘耀东面子过不去，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姜至故意叫住他，“刘老师，你说话不算数？”
这回她倒不是为钱下人面子，只是单纯看不惯这种自视清高、高人一等的‘艺术家’。
被一堆人盯着，刘耀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放下二十块钱急匆匆走了。
公安同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连忙招呼人打印，全城搜查。
姜至闲着没事干，跑到友谊商店买了些零嘴。
旁边便宜小摊老板挤眉弄眼：“咱家电影杂志、琼瑶小说清仓大甩卖，还有些绘本，不少你这个年纪的男女同志都爱看呢。”
姜至一听连忙翻了几页，小手激动地握成拳。
弟弟爱上了哥哥的结婚对象，不惜一切也要将人留在身边，兄弟二人大打出手，斗得两败俱伤，你死我活。
她逃，他们追，她插翅难飞！
好家伙，这年代的小说这么狂野？
还配了图，狂野的腹肌，跟秦砚川的有的一拼。
“好东西，老板这几本我都买了！”
谁还不是个大黄丫头？
她就喜欢这种腐蚀人意志的好东西。
“最底下的是啥，我瞅瞅。”
老板故作高深，“这些嘛——”
姜至秒懂，二人相视而笑。
“哦~”
打包的功夫一队街道巡查的同志跑了过来，指着摊主大吼：“好啊你，上回在城西摆摊被抓关了半个月还没关够？还敢卖？把书放下！”
姜至逃跑不及。
半个小时后。
姜至苦着脸重新回到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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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姜萍萍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惯性拿起电话接听。
“请问是姜至的家属吗？这里是公安局。”
姜萍萍听完一半后大喜，她这蠢妹妹果然又闯祸了，她忍不住扬声：“姜至犯事被抓进公安局了？”
从外回来的秦砚川大长腿一定，俊脸再度染上愠怒。
一个晚上的功夫又惹事生非。
让她在公安局待着也好。
正好磨一磨她一身反骨。
“什么？和五十岁老头一起被抓的？”
即将踏上楼的秦砚川深呼吸一口气，回头夺过电话，冷声问：“哪家公安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