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来了?” 周爷爷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可一看顾延手里的东西,眉头又皱了起来,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咋还大包小包的啊?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来这别拿东西,一个个都不听话!回家拿啥东西啊?”
顾延笑着把水果递到周爷爷手里,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抹布,撸起袖子就开始擦桌子:“这不是想爷爷您了嘛,顺便带点水果过来。”
周爷爷嘴上埋怨着,心里却暖烘烘的。
他想起上次顾伦来的时候,拿了两瓶葡萄酒,说是公司发的福利,还说自己不是女人,不喝这甜滋滋的玩意。
结果昨个云儿跟他说,那酒是国外某个知名酒庄产的,一瓶就要一千多块。
他当时就急了,非要给送回去,觉得这东西太贵了,不能收。
可云儿说,这酒晚上喝一杯能美容养颜还养胃,他这才明白,顾伦那孩子是惦记着自家老伴呢。
还有上上次,顾辉送了他一罐红茶,说是武夷山上的好茶。
周爷爷对茶也有些研究,一看就知道那茶不便宜 。
虽不是那离谱的三棵老树上采的,但一斤也要好几千块。
这些孩子啊,挣点钱都用来孝敬他们了,就不知道存点老婆本,买个房子也好讨个老婆啊。
“想爷爷不知道空着手回来看看啊?”
周爷爷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比谁都高兴。
“我家云儿回来都两天了,就想见见她顾哥哥呢。”
这话刚说完,后厨的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挑开,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姑娘冒出头来,嘴角带着笑意打趣道:“外公你少拿我当挡箭牌,是你想顾大哥了吧?这两天都念叨多少遍了。”
顾延抬头望去,瞬间就愣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云舒身上,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他忽然就想起来,以前周爷爷给他看过云舒的照片。
那还是她初中时候拍的,人不高,还没长开,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可眼前的云舒,跟照片里判若两人。
她长得漂亮极了,顾延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皮肤又白又嫩,像是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眼睛大大的,像含着一汪秋水,一笑起来,眼角弯弯的,谁见了都会跟着心情变好。
嘴巴小小的,刚才抱怨的时候微微撅着,透着一股俏皮劲儿。
顾延心里琢磨着,要是顾伦在这,估计早就扑上去大喊 “女神” 了。
周爷爷被外孙女戳破心事,脸上有些尴尬,挥了挥手说:“去去去,少贫嘴,给小顾倒水去。”
他走到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将云舒手上的皮胶手套摘下来,生怕弄疼她,又催促着她去给顾延倒茶。
“倒北边那个绿盒子里的。”
云舒应了一声,转身去拿茶叶。
她知道,顾延他们来店里喝的茶,都是外公特意准备的,茶叶都另外放着。
打开那个绿色的盒子,一股浓郁的茶香瞬间扑鼻而来,云舒眼睛一亮 。这可是上等的龙井啊!
她自小受家庭熏陶,对茶也十分喜爱,一闻到味道就知道这茶的品质。
说起云舒的家庭,那可真是大有来头。
她的母亲被白奶奶教育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嫁的人也是文人世家。
云舒的爷爷季老爷子,书法造诣极高,是十几所大学的名誉教授,年年都会出席国家级的品鉴会,一幅字能卖到几十万。
她的奶奶则是国画山水画大家,笔下的山水栩栩如生,深受收藏者的喜爱。
大伯研究古文,是北大正经的教授,伯母也是学古文的,跟大伯是同门师兄妹。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云舒自小就聪慧过人,记忆力更是惊人。
十七岁时,她就成为了国家级的青少年画家。
在古文研究方面,她的造诣比一般的讲师还要深厚。
云舒的母亲早逝,她多半是由伯母带大的,在季家,她从未受到过任何不公平的待遇,反而备受宠爱。
要是季家待她不好,周爷爷也绝不会让她留在那里。
当初云舒去国外,其实是她自己的决定。
她的父亲是个文人,还是个特别矫情的文人。
云舒长得像极了母亲,母亲刚去世那会,父亲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哭。
那架势,要是没人拦着,仿佛就要跟着殉情似的哭法。
她的父亲也是个老师,有一个女学生,打小就喜欢看《新白娘子传奇》。所以就特别喜欢许仙那样的文人。
那姑娘对她父亲是一见钟情,然后就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季家都是些喝茶念书、用毛笔写字的人,她父亲哪见过这样热情奔放的女人。
那个女学生风雨无阻地追了四年,父亲心里其实早就动了心。
云舒不是个矫情的人,母亲在她两岁时就去世了,十几年来,父亲一直一个人生活。
她觉得父亲能有个伴挺好的,也不忍心让那个女学生一直这么辛苦地追求。
可父亲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她的母亲,脸上总是带着愧疚,有时候还会哭着说自己对不起她母亲。
云舒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最后便主动申请出国。
美其名曰是为了研究中西方文化的结合、弘扬传统文化,其实就是想给父亲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
云舒这一出国,就是九年。
在国外的日子里,她始终保持着自律,从未忘记自己的根。
她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根基,从不参加那些无聊的派对、联谊,抱着学习的目的去,就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她也不崇洋媚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生活习惯。
她喜欢喝茶,就不会勉强自己随大流去喝咖啡。她喜欢音乐,弹的是古筝,而不是钢琴。正是这份自信从容,让她赢得了很多人的尊重。
她在国外学习西方的水粉、油画,可她的作品却总是最独特的,因为里面融入了浓浓的中国元素。
美国人说,在她的画里,看到了东方的神秘与魅力。
她的画一次又一次获奖,其中最出名的,是一幅用油画形式创作的中国传说中的地狱图。
画里有传说中的神兽、鬼兵,还有各种刑法,一幕幕血腥的场景让人看得心生寒意,却又忍不住心生敬畏。
在发表获奖感言时,云舒穿的是仿明朝的女子马面裙和改装的古风衬衫,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面对记者关于创作灵感的提问,她侃侃而谈,从地狱神兽的由来、传说,到每层地狱的惩罚,都如数家珍。
面对众人的不解,她耐心解答,将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等一个个陌生的概念,讲解得清晰易懂。
那群洋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比华夏人第一次看《哈利波特》还要激动。
凭借着出色的才华,很多大学都邀请云舒去讲座,她也因此有了自己的经济来源。在归国前,她已经在美国的三所大学获得了讲师资格,甚至还升到了副教授。
在她这个年纪,在文学上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几乎是前无古人。
今年本是她升教授的好机会,可她还是毅然选择回国。
外公已经七十多了,外婆的身子也不好,身边没人照顾,她不放心。
昨天学校发来的文件,云舒已经仔细看过了。
条件跟之前说的差不多。
一周上三堂课,月薪十五万,还有一套离学校不远的两室一厅住房,只要在学校工作满三年,房子的产权就归她所有。
以云舒现在的级别,到哪都是教授起步,一个月十五万的薪资其实算便宜的,但她看重的是这里离外公外婆近,开车半小时就能到,方便照顾他们。
云舒的老师是外公的老友,也是个连市长都要亲自登门拜访的大人物。
老师虽然在首都,但桃李满天下,从商的学生知道云舒回国,直接送了她一家店铺,说她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开辅导班玩玩。
教育局的师兄听说她现在是副教授,承诺一年内给她升教授。
从政的师兄更是直接递来了名片,说有需要随时打电话,这份人情,分量可不轻。
教育局那边,云舒已经打电话谢过了。
其实学院本来就打算让她一年后升副教授、两年后升教授,现在提前一年,也是一份心意。
政府那边递名片的是位挺有权的书记,云舒一个女孩子不方便登门送礼,除了打电话道谢,还特意给老师和伯父打了电话。
最后还是伯父亲自登门,送了一幅季老爷子亲笔写的字 。
这不算贿赂,只是两家普通的交往而已。
至于那间店铺,云舒已经退回去了。
她属于古文人派,收徒弟讲究的是 “手把手当儿子养”,那叫门内弟子,就像她对自己的老师唐显那样 。
她学习的老师很多,但行过跪拜之礼、三节五寿都记在心上的,只有唐显一个。
开辅导班不符合她的理念,自然也就不会接受那间店铺。
这两天的云舒其实挺忙的,明后天还要去学校办手续,顺便领房子钥匙、看看房子的情况。
现在才四月份,她不想太赶,打算等暑假新学期再正式上任。
一来是不想显得太特殊,像个 “插队” 的,能更好地融入学校。
二来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外公外婆,最好还能陪他们出去走走。
而且学校分配的房子不知道是什么样,要是需要重新粉刷,起码两个月不能住人,提前准备也能省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