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奶奶这下不高兴了,眉头皱了起来,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你们兄弟成天累死累活的,能挣多少钱?哪次回来不是挑最好的东西送,你看看家里的茶、酒、营养品,哪个不是你带来的?
这么个花法,能存下钱才怪!你送奶奶东西就行,奶奶送你点东西就不成了?除非你拿奶奶当外人!”
老太太说着还傲娇起来,甩开顾延的手,别过脸假装生气。
顾延赶紧拉着她的手哄:“不是不是,奶奶您就是我亲奶奶,比亲奶奶还亲!我就是觉得……太麻烦您二老了。”
这话逗得白奶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爷爷也跟着乐,直喊“乖孙子”。
云舒也跟着帮腔:“顾大哥,你就别推辞了。这几年多亏你照料外公外婆,我在美国才能安心读书,也熬不到现在拿到学位。
我是真心感激你。”
她说完,转身就往二楼走,她的房间就在楼梯口,几步路就到了。
没一分钟,就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深色丝绒盒子下来了,径直递到顾延面前。
顾延脑子有点懵,高兴得都傻了,愣了几秒才愣愣地问:“啥?”
“见面礼啊,我的哥哥。”云舒笑着说,外公一口一个“孙子”喊着,她也认下这个哥哥了。
顾延接过盒子,心里五味杂陈——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礼物,而且送礼物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更让他心头发热的是,这姑娘前一秒还说要拿自己的钱给他和兄弟们买房娶媳妇。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铺着黑色丝绒,一款男士手表静静地躺在中央。
表盘是简约的圆形,表带是深棕色的真皮,没有过多花哨的装饰,却透着股低调的奢华,细节处打磨得极为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为了这块表,云舒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这表不是劳力士、百达翡丽那种家喻户晓的牌子,却是美国上流贵族圈里人人追捧的宝贝——出自亨利大师之手。
这位大师是个出了名的怪人,做表不为挣钱,一年只打磨一款表,有价无市。
更挑剔的是,买表还要看眼缘。衣装不整不卖,蓬头垢面不卖,态度傲慢不卖,低三下四不卖,只要他看不顺眼,给再多钱也没用。
为了给顾延挑这份见面礼,云舒特意跑了一趟迈阿密。她没刻意打听亨利大师的喜好,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去敲了门。
亨利大师开门后,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天,忽然笑了:“我认识你,来自东方的嫦娥仙子。”
云舒对陌生人向来警惕,不论男女都会保持安全距离,像递水果到嘴边这种亲近的举动,也只有家人能享受。
她在学院里总是安安静静的,带着点疏离的优雅,高不可攀。有研究中华文化的老外说她像传说中的月中仙子嫦娥,这个称呼后来甚至在当地媒体上传开了。
亨利大师早就在报纸和电视上看过云舒的作品,对她的才华很是欣赏。
他微微弯腰,行了个绅士的屈膝礼——这是早就不常用的古礼,对云舒行了这么大的礼,足见尊重。
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赶紧伸手阻止,生怕折了对方的面子,可云舒知道,那样反而会拂了亨利的心意。
她没有阻止,只是轻轻后退一步,头微低,坦然受了这一礼。
亨利起身时,云舒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左右一甩连衣裙的喇叭袖,双手在胸前交叠,优雅地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汉拱手礼。
亨利大师见状哈哈大笑,连说:“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有东方君子之风!”
他对云舒越发赞赏,不仅让她随便挑表,还主动打了半价。
云舒选的这款表原价十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六十多万,亨利只收了她一半,说是出于对她的尊敬。
云舒也投桃报李,回赠了他一幅自己画的国画,亨利宝贝得不行,特意装裱起来珍藏着。
可顾延对表一窍不通,在他看来,商场里几千块的表和几十万的也没多大差别。
还是顾辉总说手表和车子是男人身份的象征,非给他整了块一百多万的限量版瑞士表。
可顾延一直觉得那表还没自己手腕上的大金表好看。
今天跟黄小姐相亲,他就怕被对方看上,特意往朴素里打扮,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那块大金表更是压根没带。
顾延心里暗暗庆幸,这表一看就挺贵,他估摸着怎么也得一万多。
云舒是见过大世面的,跟镇上的老头老太太不一样,他要是带着那块瑞士表来,怕是早就露馅了。
他摩挲着表盘,心里又暖又乱,抬头看向云舒,正好对上她含笑的眼睛,瞬间红了耳根。
周爷爷伸手指了指顾延手腕上的新表,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黑色保健手环,咂着嘴调侃:“啧,我怎么瞅着这表比我的贵啊?”
说着就把自己的手环凑到跟前显摆:“你别看这玩意儿不起眼,功能可全了!能看时间、能接打电话,还能连WiFi上网。
最厉害的是能测心跳、量血压,隔三差五就给你发份身体状况报告,简直是高科技!”
话虽这么说,可他自己也知道,这几百块的保健手环,跟顾延那块一看就精致的手表比起来,确实差着老远。
白奶奶被他逗乐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你这死老头子,多大岁数了还跟小辈捻酸?真给你块这么贵的表,你舍得戴出去晃悠吗?”
周爷爷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径直走到顾延身边,拉过他的手腕就要帮忙戴表:“不舍得不舍得,小顾戴着正好,出门多阔气!
我们云儿眼光就是好。来,爷爷给你戴上,保准正合适!”
顾延被老爷子抓着手腕,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云舒,见她正低头抿着笑,耳朵尖悄悄红了。
他心里嘀咕:这么甜蜜的事儿,爷爷您掺和啥呀?其实他更想让云舒亲手给他戴上,哪怕只是指尖轻轻碰一下,也比老爷子这糙汉的力道来得让人欢喜。
可这话他哪敢说,只能乖乖任由老爷子摆弄,看着表带在手腕上扣紧,心里又暖又有点小遗憾。